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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寒鸦初试

正月初二。

冥龙教神冥堂内,冥龙紫色椭圆气围自石壁中缓缓移出。堂下一袭教众参拜在地,山呼教号。

岳不离抬头抱拳禀道:“禀教主,腊月初十已过,并未见那道士交出孩童。但修罗门已觅得其踪迹,事关重大,属下与须左使不敢擅做主张,专候教主训示。”

“尔等是怕那幻明道士吧。哼!一年了,这堂上的诸位谁可曾精进了?皆仰赖着孤之精元,坐吃奉养乎?”

堂下众人又惊又骇,皆叩首道:“属下愚钝,属下不敢...“

“一个区区幻明道人,竟叫尔等无计可施,非要孤停下了苦修去办这些琐事么?”

众人拜伏在地,不知如何作答,后边几位护法已是战栗不已。这教内杀伐森严,但有办事不力,或离心叛教之人,便被这教主一记波影戳为魂飞魄散,加之各门入教后皆服冥龙散,虽可有助魔修,却是一剂不能停的丹药,一月不服,便暴毙而亡。这沌灵精元虽只给护法以上的高层教众服用,可谁也不敢隔月停用,因为至今谁也未曾去验证停用会有何下场,不得不叹冥龙控制本教的狠辣手段。

那魔魂之音接着说道:“孤之魔婴虽已成型精炼,但不突破出窍神期,便借不了凡体,离不了这晶石一步。即便出窍大成,每借一凡体,也需一月炼化,且凡体一旦消亡,三四个时辰内务要重回晶石,否则元神尽灭。”

“那地慧身负造化,得佛尊恩睐,尔等如此懈怠,是想我真身百年未果,便容了那小子得道大成,先灭我于此晶石之中乎?一统千秋,哼!如何一统?”

须左使抱拳禀道:“老夫身为左使,治教不力,请教主责罚。老夫这就安排人等去西蜀,拿那小子。”

这边岳不离也赶紧言道:“属下同往。”

冥龙魔魂也不接话,只似自语道:“这王淮昭生母居然也诱他不来,哼!皆言我魔道狠辣,这些修仙之徒也不过满嘴仁义道德而已。来人,将那妇人带来。”

一会,只见阳明夫人张氏便被带到堂前,这淮昭娘亲虽经此变故,却也毫无畏惧,面色不改。

“夫人,既无人肯救你,那孤家就只好委屈你了。”冥龙在气围中冷冷说道。

不等张氏夫人说话,那魔魂泛出一道紫色光芒,将淮昭母亲拉入气围,惨叫声中,可怜夫人在那恐怖的邪恶魂围中被生生吞噬。

堂上各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口,一阵寂静之后,冥龙在那气围中笑道:“这妇人,便是孤出窍得成后的第一个凡体所借。那小子肯定想娘都想疯了。待孤突破,这娘亲便去见见孩子......”

偏远冷僻的蜀地。

淮昭在洞府内被噩梦惊醒,不禁大哭起来。春秋子连忙抱过孩儿安抚道:“无妨无妨,徒儿,只是梦境而已。”

“师尊。”小子哭着道。“我梦见爹爹、娘亲满身鲜血,看了徒儿一眼,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还有一双紫红色的狰狞眼睛对着我大笑不止。”

春秋闻言,仙身也不禁一抖,想起淮昭母亲之事,既内疚又感慨不已。想人间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孩子,无忧无虑,得有双亲疼爱,何等天伦享受。淮昭如此年纪便身负惊世重任,入得大道,清苦修行。只是苍生依旧、魔劫汹涌,只盼这淮昭早日精修德成,登无妄无我之界,便了却尘世的苦楚。

轻轻放下徒弟后,只见春秋手里化出三部手卷对孩子说到:“徒儿,你修为虽日臻得进,内力真气凝集日盛,却还未习得任何运转实力的手段,彷如一满腹经纶的秀才,却不会写字一般。为师今日起,便授你我道宗至上神法----‘混元诀’,务要好生研习,早日志入识海。此仙卷见了人间俗瘴,九日后就将化形幻灭,切记切记。”

这混元诀乃上界道祖天尊所创,专事降妖除魔,神威无比。含《乾坤九式》、《太虚剑气》和《云笈七签》三部,一般为得道飞升的仙真所习,所传弟子也须幻明宗主首肯。本次仙宗破例许了春秋子让凡间静然和淮昭两人得习,也是时势所迫,而许给静然的也不过其中一部。

道长继续肃然道:“乾坤九式蕴藏道家修行要诣,分乾坤溯月、乾坤逐日、乾坤无定、乾坤罡雷四式根基道法和乾坤破、乾坤灭、乾坤决三式专精道法,最后一式大道自然为此法的精髓,修炼殊为不易。而太虚剑气乃我道尊在太虚境苦修融汇天下剑法所得,分为天剑式、云剑式、风剑式、雷剑式、极剑式和神剑式。”

“至于这云笈七签,尤其深奥晦涩,连我幻明诸位宗长也无一人完全参透,就看徒儿你的造化了吧。七签乃是攻无不破之大相罗诀、护体法相之元相罗诀、幻化本体之虚相罗诀、遁于神识之秘相罗诀、撕破虚空之渺相罗诀、召唤至神金刚之神相罗诀和极天之力的终极天相罗诀!孩子记住,此混元诀蕴藏厚重,须得苦修方能得其根本,不可冒进急求。”

孩子痴痴地听着师尊教诲,看着三部神典,已知其份量,也是不敢怠慢,日夜不息,生生花了几日功夫,将三卷功法所述熟记后默默志入识海,只念着要好好遵从师尊所嘱修习,岂知这混元诀乃是普天三界多少修行之人的梦寐所求。

几日后,便是那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只是这洞内颇为清冷。

春秋子昨日特地出了洞府,去周边小镇买了些元宵,这月圆之时,仙长知道孩子又会想娘亲了。

淮昭毕竟还是孩儿心性,左蹦右跳地帮着师尊煮了两碗元宵,师徒二人便在那洞府中其乐融融地吃将起来。

看着淮昭吃完,春秋子便笑问道:“近日你那混元诀虽已志入识海,可曾略有修习,可有所收获?”

“师尊,徒儿正在参详,卷中法诀仅仅死记硬背后放到了识海中备考,乾坤九式和太虚剑气初初学了些皮毛。”小子抹着嘴答到。“只是师尊,那太虚剑气,卷中所述乃是自剑而御,徒儿并无宝剑,从何习起,心中不明。”

“呵呵,混元诀三卷皆乃我道宗内炼真气运用之无上神技。那太虚剑气一旦有成,操剑固好,即便无剑,一根木棍也可幻为克敌神物,精髓在于心剑一合,你的内力愈发深厚宽广,剑气的威力愈刚猛。当然,如你有造化,得拥一把仙剑,那威力将极大倍增。”

“仙剑!!师尊师尊,这仙剑哪里可以锻造?”淮昭自小与街坊孩童玩闹,便常以木棍树丫为剑打架嬉闹,每每见到街上走过的负剑剑士,便艳羡不已。

“仙剑乃上古诸神锻造,于凡间之剑有天壤之别。一旦持有,可与主人心魂交合,将其内蕴之洪荒神造加持于身,并且尽忠于主,那倚仗仙剑之人可至少平添一层修为威力。为师修行千年,也未得机缘寻获一把,看小子你日后的造化吧,呵呵呵呵。”春秋微笑说到。

“修行之人,凡事切莫强求,机缘所至,自然所开。记住了。”

道长接着道:“当下阶段,你专心精研乾坤九式和太虚剑气即可,那云笈七签高深莫测,蕴含晦涩变化,你且先熟记便是。隔几日,为师带你效验一番。”

淮昭显然有些索然:“师尊,便又是让我运气打些树木石头么?”

“呵哈哈哈,这次,咱们打人。”

数日后的清晨,凼外寒鸦塔旁的树林里,十几位黑衣人汇聚一起,只一人与他人不同,那冥龙徽记标于额上头巾,其他人标记于右腕,便是一带头的。

“乔门主,属下人等一月来遍寻这迷魂凼,却无法解开那禁制,有两个同门进凼至今未出,恐怕是迷失于其中了。”

“勿要再找了,这幻明道士乃是仙真存在,即便圣使亲来,也未必有解开禁制的手段。我等按令看住即可,但有动静,速速来报。”

话音未落,只听一教徒低声惊呼道:“出来了,那孩童一个人在那塔下!”

那门主定睛一看,果见淮昭一人在那寒鸦塔旁蹦跳玩耍,并无道人踪影。

修罗门人等竟一时不知所措,当说道人未见,拿这孩童应是信手拈来,可立奇功。却心里害怕那道士手段,万一突然现身,岂不非死即残。

此时一教徒匆匆而来禀道:“门主,那道士在十里外寒潭出现,打坐吐纳,似在静修。”

“哦?...还发什么愣,速速拿了那孩童,郭令使,你带十人去盯住那道士,我们得手便撤。”

言罢带了五六人便直扑淮昭而来。小子见林中冲出数人,却不惊慌,两只手掌捏得笔直,搓了一道圆形,两膝微屈,突然右脚一蹬,掌中圆形泛起一道青光,用那童稚之声喊道:“乾坤无定!”

“嘭”的一声,小子真气将奔来几人悉数拍了个人仰马翻。本来几人想提了孩童即刻开溜,兵器都未拔出,却不想糗了一地。修为稍浅的一个已是爬不起身。淮昭看看自己手掌,也是自觉神奇,洋洋得意。

那门主有点迷糊,略略定了下神,喊道:“亮家伙!”便同余下几人杀了过来。

这边淮昭自地上拾得一柄枯枝,驱了神识重真元,念动心诀,便将那太虚剑气驭动起来。

“天剑式!”...“极剑式”...“云剑式”...

“咦?人呢?”

却见修罗门一众东倒西歪,伤了一地,那门主脸上青紫一片,捂着胸口,哪还有还手之力。

只在气郁中喊了一句。“走!”便拖着伤体与手下逃去。

“哎,我还没打完呢。”

“徒儿,罢了。”春秋却已不知何时落在身旁微笑道。

“是,师尊。穷寇莫深追,强势勿杀戮,您说的。”淮昭抬头望着师尊也笑道。

“此一干魔徒,一月前便暗自跟随静然师太遁于此处,自以为使得些魔教障眼手段,便能骗过贫道的神识。非冥龙亲来,休想破我禁制。淮昭,方才魔徒乃是冥龙教下修罗门,专事监视斥候之事,功法实力在那魔教中仅居末流,今天我教你拿他们练手,胜了不足自得。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