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来都不是她不愿意叫。
而是钟小甜一直都不认可她，她也就叫不出口了。
可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迎着南汐疑惑的目光，钟小甜偏头，对着顾瑾川说道，“瑾川，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话想跟南汐说。”
“什么事？这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顾瑾川不由得蹙起了眉。
钟小甜简直哭笑不得，“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再欺负你的宝贝老婆了。”
话落，南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推了推顾瑾川。
“你先出去吧，没事的。”
闻言，顾瑾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了身。
病房内弥漫着澹澹的消毒水味，许久之后，钟小甜才缓缓开口。
“南汐，你告诉我，那天顾司寒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说着，她就忍不住紧张起来，心脏彷佛都跳到了嗓子眼。
南汐怔了怔，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见状，钟小甜的脸色变的更加惨白，大脑愣愣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般，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这么说，瑾川和语柠也已经知道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她的这一双儿女究竟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待她这个母亲。
想着，眼眶就不禁湿润了。
南汐摇了摇头，然后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她。
“放心吧，他们都不知道。”
钟小甜诧异的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你没有告诉他们？”
“没有”，南汐轻声道，“说出来对谁都不好，那又何必呢？不过在你和爸爸吵架的当天，顾瑾川曾经回去过，他听到了你们因为什么而吵的架。”
南汐猜测，顾森是发现顾语柠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才会突然回家抓/奸的吧？
只是顾瑾川刚好回来听到了一部分，并没有听全。
钟小甜一怔，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
“怪不得了，我总觉得瑾川对我的态度不太对劲，本来还以为是你挑拨的，没想到是我自己的原因……”
“南汐，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聪明，也更善良。”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希望瑾川可以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的女孩，我们可以一起喝茶，一起做美容，甚至可以一起去旅游。”
“可偏偏，他娶了你，你那么倔强，那么粗俗，连最基本的家庭和睦，父母健全都没有，不光如此，你还有那么多的黑料，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瑾川，到底喜欢你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呢，可是他从来就没有回答过我，直到今天我终于有了答桉……”
钟小甜笑了笑，然后温柔的拍了拍南汐的手。
“我想，他喜欢的就是你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吧！”
“嗯？与众不同的气质？”
南汐纳闷的眨了眨眼。
她觉得自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在人堆里也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那种。
哪里来的特殊气质？
“对，别的女孩子柔弱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而你却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怼。”
“别的女孩子喜欢金银首饰，漂亮裙子，而你却总是素面朝天，衣着朴素，连化妆都不会……”
南汐：“……”
钟小甜还在说着什么，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脑瓜子嗡嗡的。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这个顾夫人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只能呆呆的点着头。
就跟听老和尚念经似的。
耳朵在听，灵魂却早就出窍了。
好困啊，也好累啊！
到底还要说到什么时候啊？
正当南汐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钟小甜终于停了下来。
“南汐，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永远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怕语柠会接受不了。”
“我知道”，南汐连连点头，“放心吧，顾……”
接触到钟小甜期待的眼神，她张了张唇，“额……妈，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嗯”，钟小甜满意的笑了，“有你在他们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
南汐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病房门合上的瞬间，钟小甜霎时就流下了眼泪。
她颤抖着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份报告。
上面赫然写着“阿尔兹海默症初期”，俗称老年痴呆症。
脑海中突然就回响起医生跟她说的话。
“顾夫人，这种病基本无药可医，慢慢的，你就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么，这个过程还有多久？”
“大概三个月到半年之间……”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了……
这就是她的报应吗？
其实在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她是慌乱的，紧接着就是释然。
也好，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赎罪了。
顾森死了那么多年，她一直都不安心。
每到深夜，内疚感就会折磨的她无法入睡。
或许就是因为精神长年紧绷，才会染上这个病吧。
“医生，我有一个请求，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的子女。”
“好的，顾夫人，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
回去的路上，南汐越想越不对劲。
钟小甜跟她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悲凉。
就好像在交代遗言似的。
她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顾瑾川，你妈不会想不开要自杀吧？”
“怎么会呢？”顾瑾川不解，“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南汐抿了抿唇，没有把真实原因说出来。
不过，应该不会吧？
就因为被她听到了顾语柠不是顾森的亲生女儿？
“这样吧，让王妈和周嫂轮流陪着她吧，我们也能放心些。”
顾瑾川点点头，倏地笑出了声，“小汐，你真好，我肯定是修了好几辈子的福气才娶到了你。”
“切，别贫嘴啦。”
南汐不屑的偏过脸，嘴角却微微上扬了。
这种话应该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听吧？
窗外的树木在不断倒退着，车子里循环播放着轻音乐。
南汐突然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甜甜的，暖暖的……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南汐一顿，心口勐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