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那天之后，顾景轩便不再来找沈念，沈念一直反复思考着他的话。关于自己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
但还没等想出来，大四最后一场实战训练如期而至。沈念被迫投入了紧张的战前训练中，繁忙的日程让她慢慢没时间再去想这件事。
终于到了战前前一天，战斗系的系主任，也是沈念他们班的班主任陈老头，把大家都叫到大会议室来，如往常一样开始随意分配队伍。
沈念冲身边林浩点点头，打算抢在陈老头给自己分配队员前，先主动要求自己要和林浩组队。
“老师！”
“什么事？”陈老头推推眼镜，看向刚才喊他的同学，发现是沈念后，轻皱眉头让沈念把手放下。
“放下放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怕我乱分配队员是不是？”
“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答应我一次嘛！”沈念不依不饶。
陈老头摇摇头，“丫头，这回可不一样，这回的任务虽还是两人一组，但是和指挥系合作完成的任务。”
“啊？”“什么啊？”“为什么和指挥系合作啊？”“对啊，指挥系不是一群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呆子吗？”
全场顿时发出一片疑问声。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缓缓推开，指挥系大四的同学们整齐有序地走了进来。
沈念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顾景轩，在一群人中，他似乎很耀眼，就算他一直被前面的那个略胖的男生挡着，但沈念还是看到了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淡然的表情。
“我本来是打算介绍一下的，但之后反正你们自己是一对搭档，所以自个相处去吧。这次的任务分配人员非常简单，第一名配第一名，第二名配第二名，以此类推。”
陈老头话音刚落，大会议室里发出一声声埋怨的声音。
“哪有这样的啊，这太不公平了吧……”“那还训练什么啊，直接放弃不就好了。”“那我是最后一名，岂不是要配最后一名，那我不是挂定了，我本来还抱希望，希望沈女神拯救我一下的呢……”
陈老头摇摇头，继续说：“这是最后一次，在学校的保护下，对你们进行实战训练了。等出了这里之后，你会发现，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的人哪会真的愿意无私带着你不挂科，会一直保护你。除了学校外，天底下就没这样的事。
“所以你们都该做好觉悟，这次的任务难度是随机分配的，如果失败了，只能说明你还不够资格毕业，还没做好成为一个未来人的准备，如果成功了，先好好感谢一下你的搭档，毕竟说不定大家以后就都是同事了。
“好了，废话说到这，让我看看，第一小组是，指挥系第一名顾景轩。”
“到。”顾景轩应声，笔直地站到队伍前。
“战斗系第一名沈念。”
一时无人回答，会场一片安静。
陈老头又念了一遍：“战斗系第一名，沈念。”
还是没人回答。不少人纷纷转头去看，发现沈念缩在椅子上，面露难色，好像有点纠结。
陈老头摘下眼睛，抬头去看沈念，“喂，丫头，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这里有300人，一一念完这大半天就过去了。分配给你这么强的搭档了，你还在那矫情什么啊矫情。快，站起来。”
“我……”沈念慢吞吞站起来，她看着陈老头身边的顾景轩，他面无表情，一直是一副冷漠却疏远的样子。
“快下来。”陈老头催促道。
“知道了……”沈念慢吞吞地走下场，站到顾景轩身边。
陈老头看了看他们，本想随机从题库里抽出一道题来的，却在最后一眼看到了一个新的文件夹。
“如果是这两个人倒可以让他们试试。”陈老头余光看了一眼笔直站立的顾景轩和沈念，从题库中选中那个文件夹，打印出来递给顾景轩。
“指挥系和战斗系合作的意义在于，一个人前执行，一人在后指挥，两人要配合得相当默契，才能避免意外的差错。你是指挥系的，对于分析任务利弊，找出任务关键点，策划详细作战计划，肯定比战斗系的要强。
“但不是让你一个人自己策划的意思，你要和你的队友讨论，两人一起制定一个更加合理，都愿意接受的计划。从拿到任务书开始，你们共有十二个小时来策划作战计划，明白了吗？”
“明白了！”
陈老头说着又走到沈念面前，“你一向做任务喜欢随心所欲，不听从指挥。但这回的任务凶险程度，可不是往常过家家般的。”
陈老头说着转过来看着所有战斗系的学生，缓慢且严肃地说道：“虽然身为战斗系的学生，但别这么傲气，不愿指挥系的配合，我知道你们都想说，指挥系的人坐在安静舒适的作战室里，动动嘴巴，动动手指头就能完成任务了。
“但指挥员的存在，意义远不止于此，他们是在守护最后一块安全地方，为你们无所顾忌地冲锋陷阵，做出精密且完善的保证。
“战斗与指挥的关系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是密不可分的，是亲如兄弟般互相依赖的关系，所以如果被我知道，有谁在任务中，不服从指挥系的指挥，当场剥离任务资格，严重者可做退学处理。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全场战斗系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拿到任务书后，沈念和顾景轩就先行进了独间的作战室开始看任务。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面墙上有一块黑色的显示屏，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
沈念和顾景轩在桌子一边，比邻而坐。顾景轩坐下时，沈念不由绷直了身子，有点紧张。顾景轩察觉到了，于是轻轻把椅子往相反的一侧拉了拉，以和她隔开距离。
“为什么……”
沈念心想，转头去看他的脸，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屏幕上开始显示出此次的任务，看起来是一场简单的枪击案。在距离这里十公里的地方，一个繁华的商业街区内，有一个人死在家中，当地警察前去查看，回来报告是枪击所伤，一枪射中心脏左瓣，失血过多而亡。
案子看起来很简单，死者的详细全部都有，之前警察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却都苦于没有直接物证，也就是那把枪，而把人给放了。
枪支在未来的管理已经非常严格了，除了局里的重要领导外，包括警察未来人出席危险任务，需要枪时，都需要提前申请，并且严格按照日期归还。
虽然明面上的枪支已经无法获得，但要想在黑市里买把枪，那真是只要有钱，价格够高，就会有门路。但黑市一直是无法彻底拔除的毒瘤，警察不敢派人去黑市里调查枪支获得渠道，才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往生局。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找到黑市里枪支交易？”
沈念看着显示屏，慢慢地说：“那我就需要伪装一下，嗯，扮成风尘工作者比较好。”
“没这个必要。”顾景轩看了一眼沈念，然后低头开始书写。
沈念看顾景轩一直是这种疏离的态度，本来就很不爽了，说话时不经意地钓上了些怨气。“什么叫没这个必要？难道你要我光明正大地去调查黑市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顾景轩没理她，继续写着什么，然后慢慢和她解释：“任务书上的资料，你肯定没仔细看吧。上面说道，死者是由窗外飞来的子弹射中心脏而死，子弹掉落在室内，送去检验后，知道枪的型号是巴雷特狙击枪，射程很远。所以警察判断是在对面的天台射来的。”
“这和我要潜入黑市有什么关系？”沈念问。
“这种专业的大型狙击枪，肯定不是所有黑道都有的，并且购买力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就能负担得起的。并且这种专业的枪，如果不经过训练，也不是所有人拿到就会用的。”顾景轩说着，把手里刚写完的纸递给沈念看，“我上面列举了四个黑市的大家，这些家族企业已经大道开始洗白，明面上投资了影视娱乐还有餐饮服务等多项行业，但我们都知道，这些投资还有创办的公司都只是他们用来洗钱的一种途径。
“所以你不必混入黑市，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他们的洗钱方式调查起。再说回购买枪支的人，也就是可能是凶手。”
“可能是凶手？”沈念一直看着顾景轩的纸条，四个黑道大家下面，有几个名字，是刚才任务书里警察说的那几个嫌疑人。
“是的，买枪的可能是一个人，杀人的可能是另一个。”
“为什么这么怀疑？”沈念看完纸条，放回在桌上，心里一边赞赏顾景轩真聪明，逻辑严谨，细心专业，一边又想，他写的字也挺好看的。
“刚说了，这种专业的枪，不是人人都会用的，所以开枪的人肯定受过专业训练，许是退休警察或是未来人，也不一定。但现如今，所有警察和未来人就算退役后，也都是在局里有档案存放的，有人专门监控的，所以他们不会自己亲自去做这些事情，当然要找人帮他们去买枪。”顾景轩说着指了指纸上那四个嫌疑人的名字，“你看，这四个人，都只是普通职员，或学生，虽然和死者有过一些过节，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但真正杀人的不是他们。”
“哦，这样啊。”沈念忽然想到最开始的那个本质问题，“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调查黑市的枪支交易，而是破解这个案子吗？”
顾景轩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还没看出来。警察肯定已经锁定了真正的嫌疑人了，却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或是没有直接理由，来把这个人缉拿归案。”
“所以？”
“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是陪警察们演一场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