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真是以为康健之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确实，老将军所表现出来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位身体健康之人的样子。
叶南星叹了口气，径直问道：“敢问大夫，老将军是什么症状。”
军医问叶南星问的一愣，半晌都答不上来。
他有些急了，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一个娃娃家懂什么？老将军那些都是暗伤！如何能形容的出？只能好好养着，这才不会出大错！”
暗伤？叶南星暗笑，且不说现代根本没有暗伤概念，就算是现在，暗伤也不过是他人医术不精故意造出的词语。
“便是暗伤也该是有源头的，是腹上的还是心上肺上？老先生，您行医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叶南星一脸真诚的询问道。
“我怎么不懂？”军医毫不示弱的反驳了一句，“可老将军身上暗伤诸多，你要立刻说，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叶南星笑眯眯道：“那不着急。您看，您可以回去整理整理，明天再说？”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归了，再晚，小子也回不了家了。”
江秣陵与毛小将军也看出了端倪，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位军医是他们从太医院带来的，据说医术最是高明，却不料终究还是个草包。
毛小将军道：“够了。军医，你治疗我父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什么成效。不如你先歇歇吧，军中还有不少受伤的将士在等着军医救治。”
军医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毛小将军。
叶南星也倒吸一口凉气。都说军中有许多鲁莽的汉子，今日见了，果然如此啊！说这样的话，也不怕人军医直接气的吐血？
军医老泪纵横：“小将军这么说了，老朽不敢有辩驳之词，只是老朽所言非虚，还请小将军多想想，莫要辜负了老朽的好意才是！”
叶南星望着军医的背影，唏嘘不已，不愧是官场里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毛小将军紧绷着脸，叫了一声叶南星：“叶大夫，我虽不看好他的治疗手段，但你的法子也太过惊世骇俗，我不敢赌。”
叶南星咂咂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能走了吧？”
毛小将军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叶南星两手一摊：“你都不敢赌，我继续留下来有什么意思呢？我就这一个办法，要么就继续躺下去。左右你爹应该也躺了不少年了吧？习惯了？不会危及生命，真没有治疗的必要。”
“你！”毛小将军气的变了脸色。
江秣陵及时阻止了：“行了！叶大夫，今晚委屈你在这儿住上一晚，你的法子，我们需要问过毛老将军自己的意见才能定。”
叶南星无所谓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叶南星走在路上，小万忍不住逼逼：“宿主，你方才也托大了吧？幸好有人帮你阻拦了一下，若不然，你会挨揍的！”
叶南星笑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作死么？他们是来请我救人的。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若无必要，他们也不会想着要得罪我。”
叶南星之所以那么说，是她算计好了的，一旦有人气不过要动手，江秣陵便会出面阻止，而自己这么说，也会让大家对自己多一份信任。
“我还是太年轻了些，若是长的老成些，便不会面对这种质疑了。”
小万扁扁嘴：“你岁数本来就不大。”
“两世相加，也过四十了。”叶南星毫不走心的反驳了一句，“毛老将军运气是真的不行。但凡早一点遇到像我这样胆子大的，也不至于现在还躺着，说不定日后还能弯弓射箭，奔赴沙场。”
“人各有命。”小万安抚道，“现在也不错，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回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也不差。”
叶南星没吭声，这样的日子确实不错，但对于一个把一生都献给了边疆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接受困难。
叶南星回到自己的营帐，却发现毛小将军居然在里面，她微微有些吃惊，便问道：“小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毛小将军回过头，冷脸道：“我问你，你说我父亲但凡早一点遇到你，便能继续骑马射箭，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南星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开口说话就被人听了去！
叶南星头皮发麻，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锋芒：“毛小将军，你听错了。”
毛小将军冷笑了两声，道：“我虽不知你是在跟谁说话，但说了什么，我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你既然这么说，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叶南星摇摇头：“没有。”
即便是个在现代来看平平无奇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更何况是这种要命的大手术呢？
她不过是能增加一定的成功率罢了，至于是死是活，还是得看老将军自己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叶南星很是无奈，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救老将军的法子，她既然知道，自然也要说出来。
‘小将军，医者仁心，你们既然来找我治病，我自然要将我所知道的尽数和盘托出。’
“老将军一生高义，既然有法子能治好他，我为何不提？至于其中风险，又怎么会少？”
“我所能做的，不过就是降低风险，保住老将军的性命罢了。况且，你们找我来，要的也不过是让老将军恢复吧？”
军医倒是能让老将军继续维持，但显然他们还想要更多，可既然想要更多，就得面对风险。不破不立，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毛小将军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晌，才神色复杂道：“爹爹如今这个样子，我已经很麻烦了。但将军还想要爹爹好起来……”
叶南星叹了口气：“不，你错了。我想，想要老将军好起来的，不是将军，而是老将军自己吧……”
戎马半生，谁又愿意一直躺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