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城充满了自责。
他认为，是自己向魏熙再问话后，给她造成了压力。
魏熙冉自杀前留的遗书，帮他撇清了责任。
原来，她借了一个网贷APP的三千块钱。
一年后，现在每天都要还一千！
初见魏熙冉时，赵红城彷佛见到了一个高配版的芦芳芳。
魏熙冉比芦芳芳漂亮一些，也穿得很成人。
她同样穿一双高跟鞋，从背影一看，赵红城差点儿把她当作老师。
那天问魏熙再话时，她说的话，很颠覆。
“没钱也要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啊，这时候不买，难道老的时候买？”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反正有钱人终成卷属，不管做什么都要有钱。”
“越花钱越有钱，越抠逼越穷。”
在魏熙冉的语言中，穷就是最大的罪。
黄毛一五一十地，将他祸害过的姑娘都说了，但就是否认杀了芦芳芳。
“执法者大哥，我整天活得跟神仙似的，干嘛做杀人犯啊！即便芦芳芳怀孕了，我大不了给她一万块钱，然后带她去县医院找我三姑打了不就行了，我至于嘛……”
芦芳芳的尸检报告单上，倒是没有提及她怀孕。
“那你跟芦芳芳交往多久了？你怎么欺骗的她？”
“我们就交往了一个月不到……怎么能用‘骗’呢，两厢情愿，我送给她一只mac口红，然后请她唱了两次KTV，教她开了三次我的车，其他真没什么了，我真没花什么钱……”
黄毛急于自证，他把自己的活动详细地交待。
那天，他是准备找芦芳芳的，但临出门时，老妈胸口痛，他只得送老妈去医院了……
但黄毛提供了另一条线索。
据他所知，芦芳芳跟县政协的马副主一起吃过饭。
“这能说明什么？”赵红城愣了。
“嘿嘿嘿……”
黄毛笑了笑，说，“别人不知道，我也是听老爸议论的……这个老马，想升正的。咱这里有个迷信，往上升就是红，要见红……”
赵红城搞明白了。
马副主要找“处”，他以为芦芳芳是初中生，还是乡下的，所以就……
芦芳芳年龄未满十八岁。
堂堂的马副主，年龄五十有一了，居然……
赵红城满腔的愤满。
本地农民如果不去外面打工，靠种地根本活不下去。
为了生存，他们背井离乡，孩子成了留守儿童，没想到……
赵红城立即找局长汇报。
局长听了，手都哆嗦了。
“这是大事情……一定要慎重。”
“他具有作桉嫌疑。官迷，还在要转正的当口，他害怕暴露，所以杀了芦芳芳。”
“而且，像他这种有钱有权的人，很可能不会自己动手，找人跟踪，伺机作桉！”
赵红城答道。
三个小时后，局长争取来了上面的同意。
赵红城立即出动，将正在会议上做报告的马正德拘了。
这件事，立即轰动了全县。
马正德想用势压赵红城。
赵红城冷笑：“你想想，如果不是上面同意，我们敢过来拿你么？”
马正德顿时颓了。
到了拘留室，赵红城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问他“见红”。
没想到，他交待的是拜托马庄小学校长找小女孩的事儿。
赵红城怒了：“你要老实交待……”
马正德一脸迷茫：“我老实交待了，我就找过她啊，别的没有……”
“芦芳芳呢……”
“芦……哦，她不是处……她还骗了我五百块钱呢，晦气！”
马正德上当受骗了，他还觉得怪委屈。
“芦芳芳被人杀害了！而你跟她还有怨，你……”赵红城看着马正德。
他认定，这个马正德，就是那人面兽心的凶手，至少也是买凶杀人者。
马正德一听，大呼冤枉。
审了整整一夜。
马正德从头到尾，交待了他跟芦芳芳认识的全过程。
谁介绍的，他派了谁接了她，在哪个宾馆，他给了她多少钱……
马正德说道：“我不担心她敲诈。因为啥呢，那宾馆老板我认识，我做这种事，事无巨细都考虑过了，任何的**设备，都不可能带在她身上。”
“她只要三百块，我直接给了五百，她很高兴。我们俩始终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没红脸……”
赵红城说：“也许你怕留下后患买凶呢！”
马正德苦笑：“买凶？我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么！再说，按你的逻辑，我买凶是为了消除隐患。可买凶这件事就是最大的隐患啊。”
“对我来说，是芦芳芳好对付，还是穷凶极恶的杀手好对付？给芦芳芳一些小钱就能打发了，给杀手小钱行不行？”
这番话，倒是把赵红城问住了。
冷汗在他额头上冒起。
……
“砰砰砰！”
靶场，子弹穿过靶子的中心，十靶十中，枪法了得。
美莉亚的父亲唐尼，步枪协会会员，枪支爱好者。
他看着不远处执枪射击的女儿，露出欣慰的笑容。
美莉亚三岁开始就摸枪，到现在，民间允许使用的枪支，她基本上都玩过。
甚至于来复枪，她都娴熟地使用。
这个是私人靶场，儿童射击没人知道。
“嗨！”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唐尼扭头一看，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不远处的山丘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腰间的枪。
私人领地，擅闯是可以开枪的。
但山丘背后，却升起了一架直升机。
直升机上，一架高射机枪，对准了唐尼。
西蒙走了过来，亮了亮证件。
“找我何事？”唐尼皱着眉头问。
“不是来找你的，是找她的，你的女儿美莉亚，我们怀疑她跟一宗杀人桉有关。”
“你疯了吧。”
唐尼揪住了西蒙的领口，“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是的，她只有十岁，但却是一个有着99环成绩的射击高手。”西蒙说。
“她能杀谁？”
“詹妮弗！”
“那个‘美·臀公主’？天哪，我们根本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她，但美莉亚认识，哦，对了，根据DNA检测，美莉亚是詹妮弗的亲生女儿！”
“天哪！”唐尼目瞪口呆。
他转头看美莉亚。
美莉亚拿着枪，眼神冰冷。
根据陈源的逻辑推定，西蒙立即去找了那个医生——她是美莉亚的教母。
她承认，当年詹妮弗怀孕已经超过了六个月，如果堕胎的话，风险极大，因此她建议，詹妮弗将孩子生下来——孩子由她处理。
那时候，詹妮弗自己就是个孩子，她六神无主。
如果将此事跟老爹说了，肯定是一顿暴打。
所以，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
孩子出生后，医生不仅没收詹妮弗的钱，还给了她一千美元，让她买一些营养品，补充身体损耗。
詹妮弗拿着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以为孩子会被抛弃，但医生没有。
她把孩子送到了表哥的家里——表哥唐尼不能生育，夫妻俩接受了没有孩子的现实，突如其来的婴儿，让两人喜出望外。
然后，他们火速搬离了底特律，来到了硅谷。
随后不久，在他们的资助下，医生也把诊所搬来了硅谷，彻底地跟底特律告别。
谁也没想到，詹妮弗偶遇了美莉亚。
当詹妮弗看到美莉亚的那一刻，不用亲子鉴定，不用任何的提示，詹妮弗就颤抖了，她就认定，美莉亚是自己的孩子。
美莉亚是环保小天使。
她有求必应，康慨地捐出了自己所有的钱，她不管这笔钱用做什么用途。
随后，詹妮弗经常偷偷接触美莉亚。
但她瞒住了美莉亚的养父养母以及教母，她仍然以“环保支持者”的身份接触，没有人怀疑她。
但任何人，不要低估孩子的心智。
美莉亚心细如发，她从教母报废的电脑硬盘里，找出了她的接诊记录，跟自己的出生日期相对照，确认了詹妮弗就是自己的母亲。
但詹妮弗从来没有称自己是妈妈，在她面前说着环保的事儿，也丝毫没有将来接纳美莉亚的打算。
詹妮弗的生活，令美莉亚厌恶，她在私密的个人空间里，写了无数的“bitch！”，配图无一不是詹妮弗。
詹妮弗参加“美·臀大赛”，更令她厌恶到了顶点。
而这一切，詹妮弗一无所知。
那天，美莉亚用公用电话，打电话给詹妮弗，说想跟她见个面。
她说的地址，詹妮弗很奇怪，问她怎么在那里。
美莉亚答：“这里有一家餐厅，年龄跟我一样大，牛排特别好吃，我在这里吃牛排。”
“那你父母也在那里么？”
“是的。我跟他们说了你的事儿，他们说你真是个好人，为环保做了那么大的贡献！”
“好吧，宝贝，我现在就去见你。”詹妮弗放下手里的事情，开车去了那里。
经过桉发地点时，她看到了街角阴影里站着的美莉亚。
美莉亚朝自己招手，她将车停到一旁，然后开心地走过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她张开双臂时，美莉亚拿出了一把枪，“砰”。
在詹妮弗还没有倒下时，美莉亚就转身离开了。
她坐回到了餐厅座位上，餐厅里很嘈杂，父母在跟教母说着笑话，三个人笑哈哈的。
美莉亚坐下后，教母笑道：“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餐厅的洗手间太脏了，我去了那边麦当劳的洗手间！”
“哈哈哈！”
三个大人为美莉亚的洁癖笑了起来，“的确，这里太脏了，要不是为了这个餐厅的牛排，谁会来这里呢！”
詹妮弗的血，泪泪地流着，身体在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