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泓瞥见了这个动作，刚放下的心，陡然又提起来。
那动作分明是在说，绑架失败的话，就把他开膛破肚，卖掉器官。
“走吧，金主大大！”身后被大眼推了一把。
一路上，于泓都在想。
虽然这个躯体不是他的，但躯体死亡的话，自己的意识估计也会随之消亡，这跟死了没区别。
私下交易，失败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自己并不安全。
大眼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
房内空空荡荡，人去楼空。
水泥地面有些潮湿，白色的墙壁上，留着人类居住过的油烟痕迹。
大眼把于泓带进左侧一个小房间。
屋子也是空的，地板上摆放的一个巨大的铁笼，有些格格不入。
大眼打开了笼子上的锁，然后开始掏于泓口袋里的东西，看样子，下一步就是把人关进去。
一旦被关，只能任人宰割。
紧张的同时，于泓在寻找逃走的机会。
大眼从于泓口袋里，掏出梁远的手机，叫了声：“糟了！忘把这手机关机了，被老大知道，又要挨骂了。”
接着，他又掏出钥匙钱包等物，都放进自己口袋。
最后，他摸出了那张意识互换卡，拿起来翻看，“这他妈又是什么？”
于泓抓住最后的机会，伸出绑在一起的手，捏住卡片。
“你干什么？放手！”
于泓紧握不放，大眼夺了几下没成功，松开手打算揍人。
就在这时，面前的景象转换，被捆绑的“梁远”，出现在于泓面前。
“梁远”被堵的嘴里，发出“唔……嗯……”的声音。
于泓在“梁远”背上推了一把，直接将他推进笼子，顺手又给笼子上了锁。
笼内的大眼，此时清醒，开始反抗。
但他的手腕被绑，嘴巴被堵，能够发出的动静有限。
于泓拿出梁远的手机，对着“梁远”的脸照了一下。
人脸识别正常启动，进入了手机桌面。
他本打算报警，想了想，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重要的是，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正考虑如何逃走时，手机发生震动，有电话打进来了。
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老顾”。
于泓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至少不会是绑匪一伙的人。
如果是梁远的朋友，就通知他们一下，也算做件好事。
他接了电话。
“喂！你是谁？”电话里的声音，竟然有些耳熟。
于泓反问他：“你是谁？”
“你还问我是谁？我是……我才是你们打算绑架的那个人！”
于泓勐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声音。
这么说，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梁远了。
“你在听吗？喂！给我把你们的头儿找来！”
梁远的语气很嚣张，气势汹汹的，好像讨债。
身后响起推门的声音，于泓忙挂断电话。
“都搞定了吗？”白沙走进来，围着笼子走了一圈。
大眼双手扒上栅栏，用身体撞击笼子，发出咄恍的声音。
竿子跟进来，踢了笼子两脚，让他老实点。
白沙蹲下了身，微笑着安抚起人质：“远少，我知道你这样不舒服，忍耐一下，不会很久的。”
大眼被堵的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于泓手中的手机，此时突然震动。
还好，围在笼子前的白沙和竿子没注意到。
他忙按下按键，强制关机。
白沙站起来，交代二人：“我去隔壁打电话，让他们交赎金，完了休息一下。你们看好人质。”
说完，出了房间。
屋中除了笼中的大眼，就剩下竿子和于泓两人。
于泓完全不了解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大眼和他的相处方式，顿时感到紧张。
屋子的墙角，有几把破旧的木凳，于泓拖了两把过来，招呼竿子来坐会儿。
竿子走过来看了看，没坐。
拖了一把，摆到笼子跟前，脸紧贴着栏杆坐下来。
“我要看着他。那笔钱我一定要拿到。不能让他跑了。”
他眼睛盯着笼内的“梁远”，像在解释般，喃喃自语。
于泓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问题。
但他这样倒是件好事，正好趁机离开。
“那个……竿子，我去外面方便一下。”说完往门口熘去。
刚拉开木门，背后的一双手，突然伸出，把门关上。
身后的竿子，面无表情地说：“等一下。”
“啊？怎么了？”于泓强装镇定。
“我也去。”
于泓停下脚步：“边上有人，我拉不出来。”
“你不去，我去。”竿子独自往小树林去走。
……
劳斯来斯奔驰在通往市区北郊的公路上。
梁远重播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码，对方关机了，他气得把手机扔在副驾座椅上。
无法直接沟通，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车在通往北郊的下匝道，下了高速。
按着导航前进，道路开始变得颠簸，路上来往的车辆，也稀少起来，真是个绑架藏人质的好地方。
座椅上的手机，响起老歌的铃声，显示家里的座机号码。
梁远停车接了电话。
“远少！终于联系上董事长了！需要告诉他绑架的事吗？”
梁远想了想后，回答：“先不说。等我这边的消息吧，谁知道绑匪要搞什么鬼。”
“还有，绑匪刚打电话来，要求在一个小时内凑齐赎金，要不然就会杀了……杀了那个人质。”
“先拖延时间。记住，我没说可以之前，不要通知我爸妈！”
“真的不报警？”
“先不要报警。我快找到地方了，以后再说。”
眼前这条小路的尽头，就是导航显示的终点了。
那是一片荒地，竖立着一栋废弃的房屋，门口停着辆越野车。
这地方很开阔，除了那屋子，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左前方倒是有片小树林，应该可以用来隐藏车子。
林中的树木稀疏，勉强容得下一辆车子前进一段。
梁远把车子开到一定深度后，停下，打开车窗，用老顾的手机拉近镜头，观察远处的房子。
还没调整好焦距，镜头突然一黑，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人，挡在窗外。
梁远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落。
来人瘦瘦的身材，年纪看上去不大，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
他弯着腰，脸几乎伸进了车窗内，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谁？在干嘛？”
“我……我路过。你谁啊？”梁远瞪了他一眼。
“路过？前面没路啊！”
瘦子没理梁远，左右打量车子，“这车我眼熟。你是那家人派来的吧？”
说完，他突然打开车门。
梁远一惊，忙用力把车门关上，顺手上锁。
瘦子像枯树枝般的双手，从车窗外伸进来，试图解锁。
梁远忙升起车窗，同时用力，把瘦子的头和手推出去。
车窗最终关上，瘦子的手缩得慢了，被夹了一下。
他因为疼痛而暴怒，双手撑在车窗上，冲梁远大喊：“你想破坏我们的计划？这不行！你知道我多需要那笔钱吗？我不允许！不允许！”
说话的同时，他开始用额头撞向车窗。
一次又一次大力的撞击，他额头的皮肤破裂，血液溅在窗玻璃上。
车窗没那么容易破裂，但是撞击发出的响声与震动，吓到了梁远。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他忙发动汽车，倒车离开这里。
刚挂上倒档，眼前一黑，那个瘦子跳上引擎盖，开始用拳头砸挡风玻璃。
梁远惊慌失措，倒车时，被后面一棵树顶住。
碰撞的震动，让他更慌张。
这时，瘦子开始用脚蹬玻璃。
看他这架势，要是进来的话，能把人活剥了。
梁远档挂前进，脚踩油门时，用力过勐，车子一下子窜了出去，撞断了前方几棵小树。
最终，顶在一颗碗口粗的大树上停下。
前方的瘦子，由于惯性，被甩了出去。
熄火后，车子的发动机，终于像气绝般，停止抖动，梁远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
远处，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瘦子，看样子像是死了。
梁远下了车，没敢走近查看，只想着逃离。
扭头看向林外，不知何时，从废屋里出来两个人，正朝这边过来。
梁远跳上车准备逃走，但车子出了故障，没有反应。
来路已被截断，林子太小无处藏身，孤立林中的梁远，一时陷入困境。
看到竿子走向树林，于泓决定暂时回屋。
他担心竿子去方便是假，躲在林子里，监视自己会不会逃跑是真。
屋内，关在笼中的大眼，不时挣扎，发出声响，让于泓感到烦躁。
十多分钟过去，竿子还没回来，于泓更加怀疑，他躲在暗处监视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是白沙。
他挠着一头粗硬的短发，样子有些焦躁。
一进门就问竿子的去向。
“怎么了？白沙……老大。”第一次冒充大眼称呼对方，于泓觉得很不顺口。
“事情不太顺利。”
白沙点了根烟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那个司机说，联系不到他老板，要我等会再打，感觉是想拖延。”
“那怎么办？”
白沙把目光投向笼子。笼中的大眼，又开始摇晃挣扎。
“真要……拿他开刀？”
“不，还是等等。”
白沙把目光收回，看向于泓，“竿子呢？”
“他……他去外面林子里方便了。”
“你给他打个电话。”
白沙把他那个廉价的黑色手机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