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就下起了下雨。
春雨绵绵，阴凉的很。
苏染染窝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有点没勇气出被窝。
夏禾端了一盆通红的炭火进屋加进炉子里，又在炉子上放了水壶，等一下苏染染洗漱就有热水了。
“夏禾，说了不用你做这些。府里又不是没有婢子，你就去国色铺子帮着做事就行了。”
“郡主，夏禾能有今天，能正常人一样活着全凭郡主恩泽。夏禾愿意在郡主前伺候，铺子里的事也会做好的。”
夏禾说着将一张名单递给苏染染：“郡主，这是您让我做的登记。有十三个人愿意去煮天下做事，十个人愿意在郡主府当差。剩下的十七人想学点手艺，以后自食其力。
去煮天下的，小满昨天已经将人带走了。在府里当差的，管家已经给分配下去活儿了。想学手艺的，管家已经在物色女红师傅了。“
苏染染结果名单看一眼，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掀开被子起床，下地。
“嗯，做得很好。等我让管家去**坊找个会鸳鸯双面绣的师傅。大家都学到真本事，以后才能吃的开。”
夏禾拿衣服帮苏染染穿上：“郡主善良，费心费力为大家伙着想。大家伙都说郡主是活菩萨呢。”
“我可不是什么活菩萨，我也是有私心的。我身边需要人手做事，得过我恩惠的人为我做事，别的不说，至少用心吧。
我在河间镇有和人合伙开的成衣铺子，以后会在京都开分店。提前训练出一些手艺好的绣娘，到时候我就不用愁找人的事了。
其实，这算是双赢吧，我有可靠的人用，你们有容身之地靠双手赚钱。到时候你们谁想成家，我都送上一份嫁妆，这事也就圆满了。”
郡主怎么想的，夏禾不管。她就知道如果没有郡主，她和那七十多个人，慢慢的都会成冷宫的一缕冤魂。活的时候受尽白眼，死的时候无声无息。
苏染染洗漱之后，夏禾给端上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钟琳进来道：“郡主，摄政王那边准备好了，问郡主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马上，立刻，现在就出发。”
苏染染碗一推，跟着钟琳就往外走。钟琳赶紧撑起油纸伞追上去：“郡主慢点，别淋着雨，主子又要心疼了。”
天牢。
苏染染上次跟陆中贤来过一次。
那一次是去看紫月，被婴儿胳膊粗的铁链子锁着全身，被固定在两三米的范围。
这一次去看秦王是在特殊的牢房里，里面一米来高浑浊的水，还没等走近，一股子难闻发臭发酵的气味就钻进鼻子里。
陆中贤见苏染染眉头皱起，还用帕子使劲捂着鼻子，抬手拉住她：“你就在这儿等我会吧，里面气味更不好。”
苏染染倔的很，非要跟着进去。陆中贤叹口气，只能由着她。
随着一道牢门打开，走进去就看到了传说中的水牢。水牢在地下，上边也没有窗户，四周几个火把的加持下，水牢里光线不错。当然，那里头的味儿也更不错。
苏染染拼命忍住酸臭的气味，就看见在水里有个婴儿胳膊粗的钢筋笼子。此时笼子里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双手和头从铁笼子里特质的窟窿里露出来。
浑浊的水到男人的腰部，水面上还飘着几只死老鼠。怪不得这么难闻，原来是死耗子臭里面了。
铁笼子里的人头发盖住半边脸，也看不出是不是秦王。
苏染染壮着胆子又走的近一些，然后蹲身。她以为那人此时昏迷不醒的，凑近了好好看看。结果那人忽的睁开眼睛，并对着苏染染张开大嘴怪叫一声，好像要吃人的恶鬼似的。
“我艹！”
苏染染被吓的后退。直接退到陆中贤的怀里。
“哈哈……哈哈……”
男人使坏成功，仰头大笑起来。
陆中贤怒极，给苏染染拉到身后过去就要下脚，却被苏染染从后面一把抱住腰身：“他吓唬我是想激怒你给他一个痛快。你认真就错了。”
陆中贤低头看着腰腹间紧紧搂着的小手，深呼吸。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一脚踢秦王。幸好，苏染染给自己抱住了。
“然后，我看完了，他现在虽然瘦了很多，但鹰钩鼻子那么明显，确实是秦王无疑。这儿太臭了，我先出去了！”
苏染染说完，松开陆中贤撒腿就往外跑。
跑出去老远，才狠狠吸一口气。麻蛋，听陆中贤的话是对的。任性有什么好处呢？被熏半死，被吓一跳，还差点被秦王利用。
钟琳跟上来：“郡主，你没事吧。”
苏染染扶着墙角干呕几下，没吐出来。摆摆手：“我没事，我……”
人影一闪，苏染染似乎看见了个人。
“钟琳，你看见了么？”苏染染立刻压低声音问。
钟琳没看见，刚才注意力都在郡主身上呢。
“走，看看大月氏那老妖女去。”苏染染拉着钟琳就往紫月的牢房走去。
远远，墙角，探出来两个脑袋。
幻羽站在铁栅栏门前，看着里面被铁链子捆绑的女人。里面的女人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若不是你，我的计划也不会功亏一篑！”紫月浑身的铁链子崩哗啦哗啦作响，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扎进幻羽的心口窝上。
幻羽眼底冷，声音更冷。
“你当初就应该掐死我，那样我就不用被你当成工具，去伤害我最爱的人。”
紫月怒叱：“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你在我身边只有死路一条，我遗弃你是为了你活下去，我谋划一切，是为了让你做这天下至尊大国的女王。可你却不识好歹，反过来咬我一口！”
幻羽呵呵冷笑：“但我不想做王。而且，你那些算计谋划也不过是痴心妄想。东洲是天下霸主。你想凭着几条虫子就将这霸主餐食？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你不要看不起小虫子。一条听话虫就能控制一个人，几只吃尸虫就能吃掉一具尸体。大月氏就是靠虫子建国，只要虫子不灭，大月氏就一直存在！”
“走火入魔，到这步田地还不知道悔改！”
幻羽后退一步，脸上满是厌恶和痛恨。
“最后告诉你，我从没有你这个母亲。我是东洲人，我的亲人只有聋婆和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