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沙丽红为妻。”亲多寿捏着空酒杯吐着酒气道。
苏染染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会做这样的决定。当初能给春桃赎身回家，就足以证明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
“我和沙爷去长白山的一路，想了很多很多。一直矛盾纠结，见到沙丽红是道歉，是感谢，还是弥补。
齐多寿给自己倒上一杯，又一口干了。
五官被酒辣的抽成一团，好一会儿才舒展开。
暗哑着嗓子道：“但是等我到了那个山脚下的小山村，看到沙丽红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在噼柴的时候。看到她转身看到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躲避的时候。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染染，我齐多寿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大家小姐甘心为了我丢了名节，一个人躲在山村里怀着身子，还要噼柴，挑水，吃饭。染染，我不配。我根本不配沙丽红这么对我。“
“你说你不配，沙丽红又说她不配。你们两个人都如此贬低自己，这一点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苏染染烫了一些肉放到齐多寿的盘子里。
“吃点东西，别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沙姑娘还需要你照顾和保护呢。你若想好了娶她，那就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沙姑娘喜欢你，但也有心结。你只有拿出所有的真心和诚意，她才会打开心结的。”
苏染染端起自己杯中的酒，浅啜了一点，浑身上下瞬间热乎起来。
“我这边的事结束了，明天就要返程回京都了。等你和沙姑娘大婚的时候，我一定回来喝你们这杯喜酒。”
齐多寿听闻苏染染明天就要走了，端起酒盅：“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苏染染将酒盅满上，跟齐多寿碰了一个，“谢谢”。仰头一饮而尽。
当初，齐多寿是被苏染染牵连中了毒。这是苏染染一直愧疚的地方，没有人比她更希望齐多寿得到幸福。沙丽红，希望就是齐多寿的良人。
晚饭后，苏染染回到房间，看着三个装满东西的大箱子，有点头疼。
她来的时候带了三箱子礼物。礼物分发完了，现在要走了，三个大箱子又被装满了。
有母亲做的鞋子手帕，还有美美的裙子。远志和蓁蓁俩人一起编的蝈蝈笼子。村民送的各种山货野菜。好像京都那边没有吃的似的，尤其是宋奶奶，还特意往宋大立送来了五十个鸡蛋。
苏染染很是哭笑不得：“娘，这些鸡蛋我可不拿，容易碎掉的。京都有鸡，也有鸡蛋吃。”
柳湘竹将小篓子往箱子中间放了放：“这是你宋奶奶的心意，拿着吧。反正有几个随从，又不用你背着抱着。”
母亲都这么说了，苏染染也只能应着。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蓁蓁扯着姐姐的手，不舍得姐姐回去。
苏染染将蓁蓁抱起到腿上坐着：“等齐公子大婚的时候，我就回来。”
远志歪头问：“齐公子要大婚么？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苏染染又扯过远志，叮嘱道：“远志，姐姐走了，你就是这家里的男子汉。不仅要好好念书，好好练剑，还要照顾好妹妹和爹娘，知道么？”
远志挺了挺小胸脯：“姐姐你就放心走吧，我现在都是童生了。根本就不是八岁的孩子了，我会照顾好你说的所有人的。”
时间不早了，苏染染让远志和蓁蓁去睡觉。
又等了一会儿，问：“娘，我爹不过来了么？”
“你爹说他今天累了，吃了晚饭就早早就寝了。”
柳湘竹随即凑近了小声：“但娘知道，你爹才不是累了，是不舍得你走。估计是怕忍不住，哭鼻吧。”
苏染染听得鼻子一酸，故意道：“我爹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才不会哭鼻子呢。”
“你爹是男子汉，但给你一个人留在京都的时候，在船舱里偷偷的哭到眼睛都红了。娘问他怎么了，他居然你说风迷了眼睛。真不知道，船舱里哪儿来的风。”
柳湘竹说着说着不知觉也红了眼睛，她赶紧转头，努力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染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船呢。”
苏染染见母亲轻轻关上门，眼睛也酸了。以前包子娘是最愿意哭的，但是现在，她为了女儿能无牵无挂的离开，都学会坚强了。
吹了蜡烛，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将江六说的事又捋了一遍，不知不觉就快四更天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门被推了一下。
夜很静，这推门的声音不大，只是试试插没插门而已。但在没有睡的苏染染耳中还是格外的清晰。
苏染染警觉的翻身坐起来，是不是有贼人来了？真后悔粗心大意，觉得是在自己家，就没有栓门。
将床帐子偷偷掀开一条缝，借着透到房间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不大黑影进来。再等黑影走近，松口气的一把将床帐子拉开。
“远志，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又来了？”
远志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要是睡了，还能抓到你深更半夜的摸来我房间么？”
苏染染过去将远志扯着坐到床上，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是舍不得姐姐离开么？睡不着想再来看看。”
远志摇头。
“……”
苏染染有瞬间的尴尬，居然自作多情了。
远志抿了抿嘴唇，道：“姐姐，你那天在清水河村，在家里书房跟爹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
苏染染原本有的一点困意瞬间见鬼的消失了。
“姐姐，蓁蓁真的是凤格之命，是生来就要做皇后的么？”远志又闷闷的问。
苏染染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通惠师傅是那么说的。通惠师傅说，蓁蓁是涅槃重生的凤凰，谁能娶到，谁主天下。”
远志抬头看向姐姐，眼底浮起浓烈忿忿。
“但是，皇宫里的那个小皇帝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和蓁蓁亲眼看到他背后虐待随从，性子乖戾。可是人前，却又是另一个嘴脸。
姐姐，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最可怕，蓁蓁若是做了皇后，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肯定不会幸福的。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蓁蓁去皇宫，做那小皇帝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