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请了赵家小妹，那陈莹莹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宫中啊？”
苏青玉的质问砸下来，砸得孟榆芳头晕脑胀。
孟榆芳是娇惯的女子，权势和金银使得顺手，脑子却是不大好使。
赵莞尔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难怪这人几番被当枪使。
“华明宫偏僻，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别国公主，能事先预知你华明宫失火，特意拎着几坛子酒，准确找到你的宫中、你的寝殿行凶？”
苏青玉死死地盯住她，沉声追问。
“孟贵妃，回答朕的问题。”
“妾身……妾身不知道……她，她为何会在妾身宫中，总之，总之妾身就是看见了她，或许她是尾随赵家小妹而来，又或是……或是事先做过调查？”
孟榆芳十分慌张，已经吓得跪下了。
涉及他国公主行凶，她又任何解释都说不出来，已然十分心虚。
她慌忙之中，看向了赵莞尔。
“皇上，你相信妾身，妾身只是想见见小妹，和她说说话，不知道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的！陈国公主所行之事，有什么阴谋，完全和妾身无关！”
赵莞尔又暗自叹气，你不要再提你和我的事情了，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苏青玉问不出陈莹莹的有关事情，只能是扩大范围，搜寻更多的线索。
他看向赵莞尔，自然而然也看向她身旁绕着的那三个面无表情也浑身散发着凶神恶煞气质的高大男人，有些害怕。
语气轻柔了，笑容也重现了。
“小妹，朕不是在质问你啊，只是刚好你也在，她又将事情说得一塌湖涂，这样，小妹，你能否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个明白啊！”
赵莞尔脸上的神情极其不爽，她身旁那三个男人的神情也非常不爽。
“我在晚宴上，应孟贵妃的邀约前往华明宫，那小太监和小宫女带的路。我们两人聊了一会儿，静王来了，发现着火了，期间是有人往里面砸酒瓶，但是屋外没有光，人跑得快，我真的没看清，我有夜盲，大家都知道的！”
在某种程度上，赵莞尔确实是句句属实。
孟榆芳确实是有邀约她，不管她是否自愿、是否被骗，她始终是去了。
带路的也确实是那小太监和小宫女，但是之后他们再为谁带路，她不知道，也跟她无关。
至于砸酒瓶的人是不是陈莹莹，她也确实没看清，她听说的、猜到的，不能作为她亲眼所见的左证。
苏青玉笑笑，继续问:“她找你，所为何事啊？”
“聊了会儿。”
“聊了什么？”
“聊了……两年前，孟贵妃不小心推我下湖，跟我道了个歉，事情就是这样。”
“此事……朕倒也有听闻。”
但苏青玉却不大信，孟榆芳不像是时隔两年就能深刻反省出自己的错误，还能特意道歉的人。
“她当真向你道歉？”
赵莞尔很不耐烦地看了眼他，道:“爱信不信。”
“额呵……朕信的，朕信的。”苏青玉尴尬地笑笑，“那静王，你也来说说。”
“咳咳。”
苏青云清了清嗓子，自然是顺着赵莞尔的话来说的，但是苏青云向来嘴碎，说的话当然要比赵莞尔的多。
“是这样的，皇兄，当时臣弟正在殿中，见小妹跟着个小太监出去了，自然是时时刻刻关注，发现小妹久久未回，臣弟便出去找。”
“刚找没多久，就见那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向我，说孟贵妃将小妹哄骗去了华明宫。”
“皇兄，你也知道的，两年前，孟贵妃就曾经心狠手辣地在初春时节将小妹推下冰冷刺骨的湖水当中，臣弟唯恐孟贵妃会再次做出什么危害小妹的事情，立刻赶了过去。”
“一进门，就见地上躺着的这个姑姑拿着个灯盏，要砸小妹，啊，臣弟后来想了想，或许这就是起火的缘故，孟贵妃身边的这个姑姑，正是罪魁祸首！”
苏青云这才叫做句句属实，件件真相。苏青玉此时把眉头皱紧了，“这怎么又多出来一个‘故意伤人’和‘哄骗’的罪行了呢？”
吓得地上“装死”的孟姑当场醒了。
“皇上，奴婢不是有意要伤害赵家小妹的！”
孟姑一“醒”，就只顾着给自己脱罪，甚至将“哄骗”一事交代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孟贵妃指使我去做的。包括，包括编造借口将赵家小妹骗来，是孟贵妃逼大小姐和二小姐去请赵家小妹，小妹拒绝了，孟贵妃不甘心，大发脾气，又逼迫奴婢寻个借口把赵家小妹骗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望皇上放过奴婢啊。”
孟榆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孟姑一向对丞相府忠心耿耿，这两年来伺候她尽心尽力，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变节了？
她甚至都惊讶得忘记了去质问什么，只瞪大眼睛地看着孟姑。
而孟姑是聪明人，“晕”了这一阵，已经摸清了形势了。
皇上对赵莞尔温声细语、事事迁就，静王也对她话语顺承、处处维护。
再加上孟榆芳亲口说出了陈莹莹这个名字，今日或许能逃过一劫，但是再细问下去，难免会牵引出更多的事情。
丞相府不一定是最好的靠山了，为了自保，她须得将自己撇清干系了。
“哦？你醒了？那好，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是今日丞相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同孟贵妃说话，说到了赵家小妹回京之后的种种事迹，尤其想看看赵家小妹如今的变化。”
“但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请过赵家小妹一次，被拒绝了，孟贵妃大发脾气，让奴婢找了个小太监，说赵家的哥哥要找赵家小妹，将她骗来了华明宫中。”
“谈话过程中，孟贵妃和赵家小妹起了些争执，所以孟贵妃示意奴婢动手，奴婢不敢违抗，才，才……”
孟姑将事情和盘托出，但她招供之余，不敢和赵莞尔的话有所违背，这一点，她倒是比孟榆芳聪明。
孟榆芳生气至极，她被背叛了，如何能克制愤怒，指着人就骂:“你个贱奴，竟敢胡说八道污蔑我！”
转头就向皇上辩解:“皇上，你不要听信她的片面之词，她是存心污蔑我！”
“你说她污蔑你，那你倒是说说她怎么污蔑你啊，没你的指示，她一个奴婢，出于什么要将人骗来，还要动手啊！”
“妾身……妾身……”
孟榆芳无处辩解，落下泪来，不一会儿就哭得满脸泪水，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青玉叹气，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显示出他十分厌烦孟榆芳这种哭哭啼啼的样子了。
询问停滞，正在此时，福公公跑了进来，欣喜地道:
“皇上，查出来了，查出来了，原来起火另有他因！璃王已经查出来了！”
“当真？”孟榆芳一把拽住了福公公，“是什么原因？”
福公公脸色有些抽搐，道:“孟贵妃不用急，璃王已经带着人准备过来了，很快就会知道了。”
孟姑愣了一下，起火原因不是因为她手上灯盏甩出去的火苗？
那她方才指证孟榆芳，是为时过早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踏进文宣殿来，来人不是苏青空，竟是丞相府的人。
丞相府的人来了，齐齐行礼，气势汹汹，一副来护短的架势。
孟榆芳的靠山终于来了，她扑到丞相夫人怀里大哭了起来。
孟姑也后悔莫及，愣在当场不知所措，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判断失误，一失足成千古恨？
哭了一阵，孟榆芳立刻就指着孟姑，“母亲，她污蔑女儿，她陷害女儿，母亲为女儿做主！”
“孟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你在丞相府多年，在我身边勤勤恳恳，才让你进宫来照顾贵妃娘娘，你居然做出这等叛主之事！”
“丞相夫人，奴婢是犯了浑，奴婢当然对贵妃娘娘忠心不二，这是误会，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够了！”
苏青玉一声喝止，威严顿生，冲苏青云使了个眼色，苏青云立刻领会，替苏青玉道:
“都是奴婢，能不能学学人家，跪到一边去，不要再说话了！”
福公公那把老骨头，亲自上手去把孟姑拖到另一边去了，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丞相孟勤维生着一张瘦削的脸，配上一双犀利的眼睛，往赵家那三人看了一眼，转回皇上苏青玉的脸上。
“皇上，臣听闻华明宫失火，心急如焚，所幸听闻贵妃娘娘平安无事，但是起火一事，据说错综复杂，还请皇上清楚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孟勤维半句不提孟榆芳眼下的委屈，但是句句都在为孟榆芳争取公道。
“孟丞相，关于此事，朕也正在努力查清，定然会给丞相府一个说法。”
“皇上亲自审查，臣当然放心，只是为官为臣，臣也想为皇上分忧，为父为亲，臣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为女儿讨回公道，还希望皇上，将事情一一说明，臣也好知道此事来龙去脉。”
孟勤维的气势很强，一副要为孟榆芳出头的架势。
苏青玉一笑，好啊，上钩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一件一件地、一个人一个人地，说给丞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