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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现眼妙法观

殷明月听得心里一紧,感叹人心凉薄,就连这看起来敦厚老实的掌柜说起来都是平平淡淡。

殷明月步行往西街去,有一人急行跟上,距离一步之遥喊住殷明月:“公子留步!”

殷明月转身看,这人生的獐头鼠目,几根胡须稀稀落落,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手中提着一盒点心,“兄台有事指教?”

那人冲他打了个揖,“居士可是在找少天师善元公子?“

那人起手让殷明月有些惊讶:“兄台是道门中人?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小人是俗世修行,蒙天师赐号善财,刚才在鸿升客栈见您打听善元公子。因为不知道居士来历,没敢开口。只因公子后来对那丢失幼女的妇人颇有善心,才知公子不是坏人,这才过来相告。”

那善财言辞诚恳,殷明月听起来不禁觉得好笑,心道就你这个样子,还怀疑我是坏人,老子不怀疑你就不错了。虽是这样想,还多问了一句:“道兄是天师的弟子?小弟还真是眼拙了。”

善财摸着自己脸笑了:“您也不信是吧,别说您不信了,我自己都不信。就凭我这出身,也没什么资质,做梦都不敢想能在张天师紫阳道长座下闻道。后来才知,天师游历天下,度化世人,在他眼中从无富贵贫贱,愿闻道者,皆能悉心教之,这才是真天师也。“

殷明月听他说话像模像样,也是半信半疑,反正去哪里找张善元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跟他走一趟看看,就算找不到张善元,万一真能见到张天师也是挺荣幸的。

“那就有劳道兄带路了。”

殷明月跟着他走了一路,也没有七拐八拐,走的尽是喧街大路,直到城南一处偏僻所在,有一座妙法观。观门残破不堪,门匾上的字迹也脱了漆,模糊不清。

殷明月不敢相信堂堂天师会在这种地方,善财看出了他的疑问:“居士,这本是一废弃的道观,天师生性随和,不拘小节,况且也只是暂住此地,传道之后还要去他处游历,解救众生。”

殷明月脑子里还在盘算,观门中走出一人,这人品貌倒是端正,一脸正气,对着善财闻了闻:“又去哪里摸鱼了,摸着大鱼没有?”

善财将点心递过来:“有,有,马上就叫着师兄一起吃。善云师兄,这位居士是来扬州找少天师善元公子的,我带他来见师尊。”

善云眉头一皱:“你不知城里闲杂人多,怎么什么人都随便带来见师尊,你问清楚他是谁了么?”

善财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这个我还真没想起来问,不过这位居士面善,不像是坏人,况且就在杏荷院对一寻女儿的妇人颇为关心,还赠人银子呢,我敢打包票,这位居士绝对不会是坏人。”

善云道:“瞧你这冒失的样子。”说着话像殷明月作揖施礼,“这位公子莫怪,师尊紫阳道长虽然平易近人,从不拒客,是他不知人心险恶,我们做弟子的不得不小心一些。”

殷明月见他比自己还谨慎,这才放下了戒心,善云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问,也知他的意思,急忙向他解释:“善云道长,在下洛阳殷明月,确实是少天师张公子的朋友,我们前几日一同到的扬州,分别还不过三日。只因在下马虎,没有问清少天师的居所,这才到处打听,烦请二位体谅,代为通传,明月感激不尽。”

那善云点点头,像是信了他的话:“好,那居士跟我进来吧。”

殷明月跟着进了道观,这里面跟外面也是一样破破烂烂,人也不少,不过都是妇孺居多。人们都等在大殿外面,一个一个的往里进。不过然殷明月奇怪的是,殿前西面摆的有刀枪架,平台上除了丹鼎香炉,还支起来一个油锅。

“二位道兄,你们不是在院子里做饭吧,这是要炸团子吗?”

善云有些不悦,善财抢在前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施展法术的地方,百姓愚钝,不信师尊道行高深,师尊略施小技,好教人知道师尊法力高强,有普度众生的能力。”

殷明月心中犯了嘀咕,堂堂天师还用这种手段,“二位道兄,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善财道:“大多是治病的,也有求福去邪的。都是些穷人,看不起病,师尊免费给人治病,免费施药,颇为人称道。城外十里八乡都慕名而来。”

殷明月道:“既然这样,还有这许多人,我现在外面等候。”

善财道:“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是少天师的朋友,比不得外人,居士不必拘礼。”

殷明月整了整衣冠跟着二人进了大殿,门是关着的,善云在门外喊了一声:“师尊,有少天师的朋友求见。”也不等回答,推开一扇门,与善财带着殷明月往里进。

三人进来,善财在后便把门关上。殿中昏暗,隐见面前供奉的是玄天大帝神像,两边各燃一盏青灯。一个老道盘坐当中,两边各有小道童服侍,面前有一男童,约莫有七八岁的样子。老道也不搭脉,拂尘在男童面前一扫,掐指口中念诀,在面前一碗清水前蘸了蘸,弹在男童脸上。然后烧了一道符,符灰撒进水中,小道童将符水给男童服下,旁边的妇人应该是男童的母亲,跪倒磕头,抱着孩子,往后殿出去。整个过程,没有人说一句话。

这人刚出去,另一个道童去前门又叫了人进来,看样子是一对母女,女子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看上去精神萎靡,非常憔悴,身体也瘦弱。母亲一脸虔诚带着女人倒头便拜。小道童贴着老道耳语几句,老道点点头,示意女子近前,同样也是不号脉,与刚才对男童一般。这女子也是喝下了符水,等刚才那道童回来,又引着二人往后殿去。这次道童没有再上前门叫人,善云才引着殷明月上前引荐。

殷明月面对老道施礼,盘腿而坐,这才看清老道长相。这老道身形微胖,面容圆润,一缕白须,殷明月隐隐感觉老道脸上透着一丝邪气。

“道长法力高深,这等治病之法,晚辈闻所未闻,今日有幸开眼,佩服佩服。”

老道眼皮一抬:“谁说我是给他们治病,我是祛除他们身上的邪秽。乡民愚昧,只是求神拜佛,不知有病看病。药已备好,我施了法,后面药已备好,他们自当神水服下,才会药到病除,他们深信不疑,病才好的快。”

老道一番解释,让殷明月倍感清奇,可还是难解心中疑虑:“道长未曾号脉,怎知他们生的何病?莫非道长真有法术?”

善云面有不快:“居士如何跟我师尊说话?”

那老道一摆手道:“居士不知不为怪,敢问找贫道何事?”

殷明月自我介绍一番:“晚辈洛阳殷明月,与少天师有旧,特来找他一聚。”

老道如先前一般,用拂尘在殷明月面前一扫,也让他喝符水。殷明月看着道童递过来的碗,只是不接:“道长,晚辈没病?”

善财一旁劝道:“公子不知,这是观中规矩,凡进这里,必服神水,以祛身上俗世邪气。”

殷明月道:“道长刚才不是说这是骗人的么,为何还要我喝,我不喝。”

老道不悦:“谁说贫道骗人?贫道发从天授,洞悉世间万象,公子一身戾气,定是被邪秽上身,你既然是善元的朋友,没有听他说过吗?你不信贫道叫贫道如何信你?”

殷明月斜着眼看着老道,心想张善元的父亲怎么看起来如此不靠谱,怎么看都不像是传言中的得道天师,倒像一个江湖骗子。

老道一直盯着殷明月看,殷明月看着眼前的碗,心想不过就是一些清水还有一些纸灰罢了,喝了也无妨,最多是肚子疼。就算他是行骗,看在张善元的面子也不好当年拆台。慢慢接过碗来,刚放到嘴边,瞥见善财脸上有一丝笑意,心中起了疑,便又将碗放在案上。

“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突然想来还有事要办,今天就不见少天师了,我改日再来,这神水留着下次喝。”

善云脸色有愠:“居士见不见少天师无妨,既然来了,就容不得你质疑师尊。”

殷明月不想得罪他,嘴上道歉:“道兄误会了,张天师法力无边,只说出名头,世人谁敢不信,只是在下真的有事,实在是抱歉,改日再来摆放。”说着就往门口退去。

“慢着!”善云叫住殷明月,对老道施了一礼,“师尊,您就施展法术让他知道您的厉害,否则他出去不知要怎样污蔑您欺世盗名。”

老道站起身来,睁大眼睛道:“也罢,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道门仙法,公子移步殿外,也叫世人一观。”

殷明月与善云善财先到殿外平台等候,过了一会老道带着两个道童出来。殷明月已打定主意,今天无论他怎么表演,如何说天花乱坠,也绝不会信他。

不一会儿,外面油锅下燃起火来,再等一会儿,油锅滚沸,劈啪作响。外面求医求福的穷人瞪大了眼睛看老道表演。

殷明月早知这等把戏,远远的看着,也不拆穿。只见老道将手伸进油锅,再拿出来,手臂安然无恙。众人拜倒,竞呼老神仙。

善云一脸得意之色:“殷居士,怎样,我师尊若不是有无上法术,怎会安然无恙?”

殷明月附和道:“是是,天师是仙人临凡,殷某深信不疑。”心中忍不住想笑,一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善云一见便恼怒起来,上前抓住殷明月的手往油锅边上拉,“来来来,你来试试。”

殷明月任他拉着过去,心里也有些不悦,这人好不讲道理,老子陪着你们表演已经给了面子,竟然如此不知趣,今天就拆穿你的把戏,看你好看不好看。

“道兄,真的要让我来,不瞒你说,在下也曾得仙人授法,你放开手,我试给你看。”

善云盯着他,围观众人也走上前来,不相信这年轻公子也会仙法。殷明月将手放在油锅上,对善云道:“我不光自己有仙术,还能施法让众人都来摸油锅,你看好了。”

殷明月为让众人瞧个真切,慢慢将左手往油面上贴近。离油面只有一指远,殷明月发觉不对,感觉油温热的厉害,心中迟疑,不敢相信的看着那老道。只见老道双手在袍袖中交叉而立,一脸轻松,冷冷的看着殷明月。

殷明月此时骑虎难下,这老道是使的什么妖术,还是强忍着自伤一手,假装无事逼迫自己相信。殷明月不相信有人能忍的住一声不发,可这油锅的温度确实不像作假,顿时心生胆怯。善云猛的上前抓住殷明月的左臂往油锅里一按。呲的一声,殷明月一下子把手抽了出来,疼得他大叫一声,使劲将手上的滚油甩下,右手抓住左臂不停的颤抖,手上立时起满了水泡,疼得他呲牙咧嘴,汗都下来了。一旁围观的人尽是嘲笑他不自量力,质疑天师,活该有此下场。

那老道对着善云骂道:“混账,殷公子肉体凡胎,你不拦着他,反而强拉他,这是为师教你的么?”

善云赶紧告罪:“徒儿见他无礼,心中气不过,这才行事鲁莽了,徒儿知错了。”

老道慢悠悠走到殷明月跟前:“殷公子,不碍事吧,小徒修为不够,做事有些冲动,还望公子见谅,稍后我会责罚与他,进来我与你治伤。”

殷明月心中骂道,现在假惺惺关心,刚才干嘛去了,也不说拦着自己,亏他还当自己是他儿子的朋友,回头再找张善元算账。因为自己没带药,只好跟着他进去。

老道使了个眼色,一个道童对众人道:“师尊今日与人施法治病已经疲倦了,各位明日再来。”

一群人虽是不愿,也不敢不听,怕得罪了天师,依依不舍的往外退去。

老道给殷明月手上涂了药膏,手上倍感清凉,顿时感觉疼痛减半。

老道又将符水端来,递给殷明月:“你涂了我的灵药,再喝下我的符水,药效倍增,明日你的手便会恢复如初,这下你信了么?”

殷明月结果符水道:“信了,信了,晚辈刚才无礼了,请天师万勿怪罪。”

殷明月将碗放到嘴边,低头就要喝,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又抬起头问道:“对了天师,我拜托善元孝敬您的小还丹您觉得怎样,若是还过得您眼,为表谢意,改日我再炼一些给天师。”

殷明月说着又将碗举起,老道看着他道:“原来那丹药是公子亲自所制,失敬失敬,看来公子也是道门中人,你先将符水喝下,我来给你说说你那练丹之法的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