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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苑冰晴

这几日,他虽然表面上与无炎和杨姨嬉笑怒骂,但他其实并未忘记心中的伤痛,他只是把伤痛深深地掩埋起来。

他虽然心里十分着急,但是他也相信无炎一定会有完美的计划能让自己能够给冰雨报仇,所以他努力地压制内心的伤痛。

他不想在无炎和杨姨面前表现得太过难受,那样只会让大家一起难受。

但此刻,他独身一人,那压抑着的伤痛便如汹涌的潮水袭向他的心头。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眼角留下的泪水擦干,又把伤痛强压在心底,躺倒在床上,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欧阳落梅一下坐了起来,想着必是无炎来叫自己吃饭了,便穿好靴子,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门一开,站在欧阳落梅面前的却并非姜无炎,而是一名白衣女子。

这女子面容清秀,五官精致,虽然面色苍白,瘦骨嶙峋,但也透出一股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感觉,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了她都要心生怜爱。

但欧阳落梅此刻却没有这种感觉,他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似乎是并没有做好见到这位女子的准备。

这女子见到欧阳落梅惊讶的样子,莞尔一笑。

这一笑,眉眼之间又送出无限温柔。

哪怕是四海为家的浪子,也会被这温柔的眼神俘获,不再对其他女子动心。

欧阳落梅深知这一点,因为他当初就是被这无限温柔的眼神俘获,从此倾心。

只是,他也知道眼前人当然不是与自己私定终身的冰雨,而是……

“大嫂。”

他颤抖地叫了一声,便低下头,不敢再看向她。

苑冰晴道:“一年不见,你壮了些。”

她上下打量了欧阳落梅一番,温柔地说道:“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欧阳落梅浑身不住地颤抖,双眼也慢慢变红。

苑冰晴见欧阳落梅不太对劲,担心地问道:“落梅,你哪里不舒服吗?”

欧阳落梅突然跪倒在地,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大声说道:“对不起!”

苑冰晴惊讶道:“落梅,你这是为何?快起来!”

她赶忙蹲下身想将他扶起。但她一个柔弱女子哪能拗得过欧阳落梅呢?

欧阳落梅的头一直磕在地上,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他不停地道歉,无论苑冰晴如何拉他,他就是不肯起身。

苑冰晴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她站起身,低头看向欧阳落梅,劝说道:“冰雨的死并没有你半分责任,你又何必如此自责?”

欧阳落梅终于抬起头看向苑冰晴,哽咽道:“可……可我轻信那封遗书就是冰雨所写,我辜负了冰雨对我的情意,我还让害死冰雨的真凶至今还在外面逍遥快活,我……我简直不是人!”

苑冰晴厉声道:“你若真觉得对不起冰雨,就不该如此!”

她那温柔的神情突然变得一脸严肃,这句话也把欧阳落梅说得一愣,他呆呆地看着苑冰晴,等她接着说下去。

苑冰晴道:“你也知道害死冰雨的凶手还在逍遥快活,那么你就该思考如何为冰雨报仇,而不是在这里嚎啕大哭!”

欧阳落梅道:“我当然想要为冰雨报仇,可无炎说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苑冰晴道:“所以呢?你就在这里长跪不起?那等到时机到来,只怕你的双腿已经跪烂了吧!”

欧阳落梅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苑冰晴的话。

“还不起来!”

一声大喝,立马将欧阳落梅惊得站了起来,眼前的大嫂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温柔贤淑的形象,而此刻她却已变得柳眉倒竖,一脸怒气,简直让欧阳落梅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淘气时教训自己的母亲。

苑冰晴见欧阳落梅终于站起身来,便叹了口气,眉眼间又露出无限温柔。

她拿出丝巾将欧阳落梅脸上的泪痕和额头的尘土擦拭干净,温柔地说道:“落梅,你既知道当时是你冲动误事,那这冲动的性子便该改改。冰雨的事情全是那些卑鄙小人作祟,你又何必要怪罪自己?”

欧阳落梅继续保持沉默,他当然知道大嫂所言在理,但他心中的愧疚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可以消除的?

苑冰晴继续说道:“你心中有愧,可见冰雨没有挑错人,但你不能被心中的愧疚击倒。你越觉愧疚,便应该越是充满动力,否则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冰雨!”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锦囊递给欧阳落梅,又道:“这是冰雨的骨灰,你把它收好吧。”

欧阳落梅接过锦囊,眼眶又湿润起来。但他双眼紧紧一闭,没有让眼泪流下。

苑冰晴露出满意的神情,温柔地说道:“晚饭已经做好了,跟我来吧。”

欧阳落梅将锦囊挂在脖子上,随着苑冰晴向饭厅走去。

厅内,姜无炎和杨妙涵正在闲谈,见苑冰晴和欧阳落梅走了进来,皆露出笑颜,姜无炎道:“我本想去叫你,但冰晴说与你久日未见,也甚是想念,所以便让冰晴去叫你了。来,快坐吧,尝尝冰晴的手艺。”

姜无炎笑着邀欧阳落梅落座,好像对他发红的眼眶视而不见。苑冰晴拉着欧阳落梅坐到姜无炎右侧,自己走到姜无炎左边坐了下来。

杨妙涵道:“哈哈,终于到齐了,快吃吧,我都饿死了!”

她率先动起了筷子,其他人也都不再客气,这一桌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苑冰晴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比之杏花楼的大厨也是不遑多让。

杨妙涵道:“冰晴妹妹,你倒是多吃一点啊,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公子都要嫌弃你了。”

说罢,她又往苑冰晴的碗里夹了许多鸡丝和肉片。

姜无炎赶忙道:“冰晴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嫌弃你。只是你实在应该多吃些,不然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你要是觉得这肉太腻,那便多吃些菜吧。”

苑冰晴道:“好啊,这肉对我来说确是腻了些。”

她把肉又夹到了姜无炎的碗里,看向欧阳落梅,笑着说道:“落梅,你也多吃一些。”

欧阳落梅的胃口看起来比苑冰晴的胃口要好多了,似乎是对苑冰晴的手艺很满意。杨妙涵看着欧阳落梅的吃相摇了摇头,又对苑冰晴说道:“冰晴妹妹,你还叫他吃呢?这一年不见,他都壮得跟头牛似的了,再吃下去怕是要变成一头猪了吧!”

欧阳落梅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对杨妙涵说道:“要变也是你先变,看你变完之后的恐怖样子,我肯定就不敢吃了。”

杨妙涵道:“嘿,你这小兔崽子,又欠收拾了吧!”

他们二人又开始逗闹起来,苑冰晴看欧阳落梅的情绪恢复往昔,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看得出,自己对欧阳落梅说的那番话确实起了作用。

姜无炎看着欧阳落梅,也露出淡淡的笑容,继续吃饭。

过不多时,四人皆已吃饱。苑冰晴和杨妙涵将碗筷都收拾起来,端到了厨房去,姜无炎和欧阳落梅则继续坐在桌前喝茶。

欧阳落梅道:“无炎,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姜无炎早就料到欧阳落梅会有此一问,他将手中茶碗放下,朝欧阳落梅微微一笑,说道:“等。”

欧阳落梅听得这一个“等”字,一股怒气便又涌上心头,他眉头皱起,马上便要发作。

突然,他想起了苑冰晴的话语,皱起的眉头又渐渐地舒展开来。

他恢复冷静,继续问道:“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