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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雨带风

走了半里路后,远远见前边斜壁上躺着两道身影。李凤歌走近去看,却是两具男尸,正是衣久岛和冬天。此时头脑撞破,红的白的流了一大滩,已然死得不能再死。原来两人被李凤歌推落山崖,恰巧撞在斜壁上,脑袋磕破,已经绝气。

李凤歌心感歉仄,默念了两声对不住。知道水仙教教众会下来寻找,也不敢给他们掩埋身体,沿着斜壁走去。

李凤歌循着山路行去,边走边想:端木欧鹏也中了蛊虫,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端木欧鹏作恶多端,一路过来杀伤无辜,我为什么要替他担心?对了!端木欧鹏虽然杀伤无辜,但始终没伤我,把我和阿芷强掳到这也没虐待殴打过,反而被追杀之时不肯舍弃下我们。那水仙教不分青红皂白,下蛊把我们三人毒翻,所以我才会为端木欧鹏担心。

走了一会,又思索:“我现在肚子已经不痛了,刚才痛得要命是听到鼓声了,现在不痛了自然是听不到。他们要是再来摇鼓那怎么办?都是端木欧鹏!如果不是他,我如今又为什么会中什么虫蛊?月如当时与我分散,也不知此时怎么样了。”

他心中烦乱,胡思乱想,走着走着不知绊到什么,“哎唷”一声,往地上一滚。双手支在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去,正要开骂,却见到一人,惊道:“阿芷!”

忙从杂草中抱起阿芷,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有好几处擦伤。摸着她身上还温暖,忙叫道:“阿芷……阿芷……你醒醒。”

阿芷迷迷乱乱中听到有人在叫她,越叫越大声,双眼缓缓睁开来,便见到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阿芷眨了眨眼,道:“我们死了吗?”李凤歌松了口气,道:“我们还没死,你怎么摔下悬崖的?”阿芷吐气缓慢,欲言又止。李凤歌道:“对了,得先离开这里,到了别处我们再说话。”便扶了她起来。

阿芷道:“我见你和那两个坏人都摔了下去,还以为你们都死了,在山上叫了好一会,四处空凄凄没人应我……我害怕极了,心想你一定摔死了,我就一咬牙,也跳了下来。”

李凤歌大受感动,阿芷又道:“原来我们没死啊,一醒来就看到了一只夜叉在叫我,还要哭了,我以为我真在地狱里了。”

李凤歌道:“你说什么?谁是夜叉了?我像夜叉吗?”阿芷嘻嘻一笑,道:“那你头发乱糟糟的,胡须还长了那么多了,眼瞪得那么大,不是很像夜叉吗?差点没把我吓死。”

李凤歌伸手捏了捏她脸皮,道:“你敢说我是夜叉,我现在就吃了你。”阿芷吃痛,一边闪躲一边道:“不要捏我脸,你再捏我我就咬你了。”

李凤歌道:“你咬啊,咬我我就……”没想到阿芷抓起他的手就咬了下去,只是咬得甚轻,李凤歌并不感觉到痛。阿芷哼了一声,道:“我咬死你,咬死你这个夜叉,看你敢不敢捏我脸。”

两人走了一会,见前面转过一条路,通向一片黑森林。阿芷道:“我们终于逃了出来了!”李凤歌道:“得赶快点,免得那帮人找下来。”阿芷点头道:“好。”

又走了半里路,阿芷渐渐跟不上,身子乏力。李凤歌见此,干脆蹲下身子,把阿芷背到背上走去。阿芷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脑袋放在他左肩膀上,道:“我被那银蟮蛊绞得肚腹剧痛,力气也没恢复过来。怎么你没有修为却比我恢复得早?”

李凤歌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走那么久也不累。”阿芷道:“哦!我知道了!”李凤歌道:“你知道什么?”阿芷道:“你一定是个大夜叉转世的,只有夜叉才有这么大的力气。”李凤歌笑骂道:“你才是夜叉,不过你就算是夜叉也是个美女夜叉。”

阿芷久在凤凰山中修道,不曾听到赞美她的话,此时听李凤歌说她是个美女夜叉,不禁心中又慌又喜,道:“才不美,我要是个夜叉一定是个凶夜叉。不对!我才不是夜叉!”走出悬崖后是一条曲折崎岖的山路,四处林木高耸入云。阿芷道:“你还记得吗?”

李凤歌道:“记得什么?我只记得你是个美女夜叉。”阿芷吃吃笑道:“不要开玩笑了,我说正经的。”李凤歌笑道:“我没开玩笑,你就是个美女夜叉。”阿芷道:“你还记得那大坏蛋说过的吗?他说你体中有股深厚的元力真气,那次中了箭才能活下来。”

李凤歌知道大坏蛋就是指端木欧鹏,道:“记得,什么是元力真气?”阿芷讶然道:“也是,你半点修为也没有,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元力真气。元力真气是修道者所修一种气力。我听我师父说,修道者无非修天地之道、万物之道、自然之道,有以武入道;有服食灵药入道;有修习道术入道。修道之后,便吸取天地之气、万物之气、日月之华,就有了元,便叫作元力。”

李凤歌恍然大悟道:“哦!这就是元力啊。”他虽听过顾清秋、土穿壬乃至肖月虹、冯行烟、柳月如等人提过,却始终不了解元力真气是什么。此时听阿芷一说,顿时似打开了一扇大门。阿芷道:“嗯,是啊。但你没什么修为,怎么会有元力呢?难道像那坏蛋说的,是吃了什么灵药还是有人给你注入元力?”

李凤歌仔细思索向来遇上过的奇事,心道:“难道是玉鼎山上发生的事?”思前想后总是不明白,当下也不再理它,沿着山径小路走去。

一来他体中紫清真气不断涌动,气力未竭先生,二来深怕水仙教教众赶上来找他报仇,所以身上背了一个人速度竟不减慢半分。

阿芷道:“你比那大坏蛋厉害多了!背着我走这么远的路也不累。”李凤歌笑道:“哪厉害了,他带着我们两人从广东跑到这来,我才背着你走多远的路。”

阿芷把头挂在他另一边肩膀上,道:“不对!那大坏蛋不知修道修多少年了,才这么厉害,你没修过道就能背我走那么远的路,你才厉害。”

李凤歌道:“我比端木欧鹏厉害吗?”阿芷哼了一声,道:“他和你能相比吗?”

李凤歌微微一笑,加快步履向前走去。阿芷趴在李凤歌背上,闻着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渐渐发了困,把头抵在他右肩膀上便睡了。

李凤歌起先不知,待说了几句话没人回应才知道她睡了过去。笑道:“这小阿芷真懒,这也能睡着了。”心中却也知道阿芷重伤刚愈,在山上被那帮水仙教教众摇鼓弄得肚腹绞痛,跳下悬崖后又摔伤了,早就筯疲力尽,说了会话发困睡了也是正常。

抬头望去时,天空已层层堆积了一大片黑云,“咕噜噜”地响着。李凤歌道:“这是要下雨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不敢停留,加快脚步走去。

天空中一道银电划过,随即刺啦啦一片剧响,黄豆大的雨点泼将下来。李凤歌急忙冲出森林,恰巧见前面有个山洞,也顾不得多少,背着阿芷便走进山洞。

洞中阴暗乌黑,不知深浅。李凤歌不敢深进,只站在洞口避雨。天空乌云密布,雨点乱泼,一时下个不停。一道霹雳划过,打中一棵树林,燃烧了起来。

这棵树正在山洞旁边,吓了李凤歌一跳,向后退了两步。借着火光看清了山洞,只见山洞有三丈许深,洞中堆了些碎石枯草,石壁上长满了青台,颇为潮湿。

李凤歌松了口气,道:“先在这山洞避避雨吧。”听得阿芷没回话,道:“阿芷,怎么还睡着呢?”

忽地一惊:“阿芷先前太累了睡着,我叫她不应也是正常,现在淋了一身雨,早该醒过来啊!怎么我叫她还是不应?”急忙蹲下身,把阿芷放下,转过身抱住了她。只见阿芷身上衣服都已淋湿,双眼紧闭,呼吸缓慢,脸上苍白得可怕。

李凤歌伸手摸她额头,触手一片烫热。惊道:“不好,她发烧了。”把她放在地上,心中慌乱,道:“她身受重伤,早就虚弱得很,被淋了雨才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正当手足无措时,见洞外那被雷电劈燃了的大树火焰正在雨中缩小,只消再过一会,便要灭了。在阿芷身上取出了短剑,急忙冲了出去,砍下了一截还燃着的木头,冲回山洞中。将那些枯草拔到一起,和着燃着的木头扔在一起,顿时升起了一大团火焰。

李凤歌见这枯草不多,恐怕过了一阵子就要没了。又冒险冲出山洞,在那被雷电击中的树砍下七、八根树木,抱回到山洞中扔在火焰上烧着。

这些树干本来便未枯干,又淋湿了雨,极为难燃。在火中不断冒出黑烟,呛得李凤歌一阵咳嗽。在火焰中烤了许久才干了,重新燃了起来。

李凤歌把阿芷抱到火焰旁,又冲出山洞捡了一些枝木,回洞扔在火焰中。这来来回回又把李凤歌全身给淋透了,火越烧越旺,照得洞中明亮一片。

李凤歌坐在火焰旁,把上身湿淋淋的衣服脱下,从湿衣服中忽地掉下两件物品。在火光下照得明亮,正是那条黄布袋和那本《天录》。

李凤歌把衣服用枝木架到火边烘烤,拿起布袋来看,见上面似乎镀着什么东西,竟未沾湿,摸起来带着一股炙热。

李凤歌心道:“这布袋是冯行烟给我的,他用这布袋收了那怪物,定然不同寻常。”又拿起天录书,见上面也没沾湿,翻开书页也没一页湿着。

他将布袋和天录书扔到一旁,心道:“冯行烟还要我把这本书拿到昆仑山,可不能弄丢了。”

坐了一会,烘干了衣服穿上,忽听到一阵呻吟声,抬头看去,却是阿芷发出的。

李凤歌移近身子抱起了她,触手一片火烫,不禁大惊,知道她烧得更严重了,见她脸颊涨红,口中喃喃不知说什么。

李凤歌移近听去,只听她模模糊糊说道:“好冷……好冷……”李凤歌知道发烧之人身上发热,感受却是寒冷,须得给她退了热才行。要是在平时,喝碗姜汤,蒙上大被子,出了汗退了烧就好了,但此处荒山野岭,哪有姜汤被子?

又听阿芷低声道:“冷……好冷……”李凤歌思绪百转,随眼一转时落在旁边一个大布袋上。走上前拿起了大布袋,道:“有了!”将布袋翻起来,拿起短剑沿着边角处的线一一割断,张开起来,便是一张大黄布,但这黄布上面因封印了怪物,触手微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