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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半真相

“想来一切关键,便在这部秘笈之上。”我斟酌道:“三番易容形貌,本是为隐藏行迹,所行之事必然奇诡,之所以与你联络接头,也是为了更加神秘的那本毒功秘笈,事情似乎这般解释来的更为合理些。”

聂宣眼中漾着一抹清辉,嘿嘿笑道:“没错,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还有呢?”

“你想必不曾得知,我身上潜伏着某种极为罕见的剧毒,不瞒你说,半月之前便早该是我毒发之日。”

他倏然自屋顶敦脊上惊跳着坐起,震得脚下瓦片尽皆碎裂,露出深浅不一的络绎纹路,“雪若……你……你!”

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我面不改色地盯着他,淡淡道:“你不必惊慌,此刻毒性已被压制,凭着医绝前辈给的丹药,还能支撑上一段时日。”

聂宣眼睛瞪得比铜铃尚且大上几分,细瓷般的小脸儿憋得通红,自认识他以来,倒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深吸几口气,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解释委实太过精辟,你身中剧毒,是以要寻秘笈来参研毒功,藉此来练就百毒不侵之身,想来这举动定是中途走漏了风声,这才导致你今日失忆之局。”

对这番推理倒是大为赞赏,我轻轻点头,附和道:“这番解释,倒是顺理成章。”

“这是自然!”他面现得色,忽而话风一转,“医绝毒圣冠绝江湖,平素俱是药到病除,这般能耐已是难得,莫非连他们也没办法化解你体内的剧毒吗?”

“医绝前辈的原话,倒是说剧毒好解,灵药难求,那几样药物无一不是天下珍稀绝品,非朝夕之日可以寻获。”

聂宣坐回屋檐上,苦恼的伸手挠着眉梢,“你醒来之后本已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当时可有受伤?”

“自然是有的,莫风说我经脉郁结,医绝还提到我被人点了大穴,那几处穴位可以加速毒性发作,这件事情莫非也有联系?”

他苦着脸,好看的眉心一下皱作‘川’字,“事到如今,你我光在这瞎猜也没什么用,这枚令牌跟包裹你先留着,或许能派上用场亦未可知。我打算回去动用一些人力,帮你彻查此事。”

我伸手扯住他的袍角,跟着起身,急急地道:“那女人现今在何处?”

他难堪似的一笑,扭捏道:“我要到此间来寻你,势必得放弃对她的监视,我又非得道神仙,委实分身乏术,如今她在身在何处,便是杀了我的头也是不知道的。”他显然突然又想起什么,接道:“对了!日后若是遇到任何危险,但凡我大宋地界,拿这个令牌到当地城镇的赌坊,定有人会照你的吩咐来行事。”

我低头接过令牌,那木制的黑亮桐木还带了他的体温,触手一片暖意。

聂宣扯过我的手,不甚客气的将我揽入怀中,耳畔突地风声飒飒,成群的鸽子在破风声中惊飞一片,感觉到脚底倏然落地,耳边温软的鼻息也不复再闻。我颤动着张开眼皮,整条长街不知何时早已染上了一抹刺目的余晖,摊贩跟旅人你来我往,却唯独不见了聂宣的踪影。

回到西街天色已暗,满脑子都是刚才接收到的凌乱信息,趴在床上却并不想睡。索性烦躁躁地到阳台上小坐,腿跷起来搁在栏杆上,很惬意的样子。远远有一点墨黑的山影,街上的灯光不甚明亮,昏昏的浅黄,对面临街的绸缎铺子,胭脂坊都空了下来,二楼三楼则都是住人的,白色墙面,红色木头的阳台栏杆,零零落落的晾着衣裳。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探出身子去看,却只瞧得到空荡荡的石板路,正疑惑间,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倒翻在地上。

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娇憨笑声,我定定神,嗔怪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干嘛?”

蓉儿笑意绵软,好似一块蓬甜的棉花糖,“我又不是故意要吓你啦!姐姐这是怎么了?如此好夜,怎的也不出去走走?”

“晌午时候才刚出去溜了一圈回来,”我抽回略略发麻的腿,笑着反问:“是蓉儿你想出去吧?”

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她神秘一笑:“真是瞒不过你,不过,你不觉得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师伯总是有些遮遮掩掩的吗?师父这当儿离去,也是走的有些古怪。”

我盯着夜色中张牙舞爪的树影,淡然回道:“武林前辈行事,凡事自有一套绵密理路,这其中想必也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这秘密早已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了。”蓉儿一偏首,敛回几分笑意,“姐姐有所不知,距此不出十里地界,便是昔日噬天魔教所在!”

我颇为意外的迎上蓉儿的视线,确定她没有同我开玩笑,对她这番神秘兮兮的举动不禁来了兴趣,刻意压低声音询问:“莫非你是想去魔教旧址一探究竟?”

蓉儿竖起食指凑近唇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环顾一圈四下院落,这才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师父临走时吩咐过,在此最多只能潜伏三日,以免魔教中人抢占先机,可我总觉着今晚好像要发生什么,此事咱们大可瞒着师兄,一番来回,想必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猛地想起整天都在陪聂宣玩无聊的猜谜游戏,我略作斟酌,急于查出真相,颔首相应:“如此也好,快马兼程,往复还不出一个时辰,如是此行顺利,尚不至惊动到别人,咱们这便动身吧。”

蓉儿笑的好似小猫一般讨人欢喜,携了厚厚的褥子塞进被子里,大致挤出条人形的轮廓,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拉着我一路悄儿没声地溜到后院马厩。

注意到两匹显然刚喂过草料的棕黑色健马被拴在一旁的石墩上,马鞍两侧挂了两只便携的皮囊,鞍畔除了卷起的铺盖,还有柄乌鞘长剑。

我正在感叹蓉儿心细,一转眼,她已弓着腰先后牵着两匹马跨出门槛,动作驾轻就熟,麻利地未带出一丝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