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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重返北疆有负红颜

月神历106年10月16日,临翔四人顺利回到可比特,一路上没有了危险,吴湘宁也变回了原貌。正在可比特城外一丝不苟巡逻警戒的巡查副统领潘海一眼就认出了临翔。

“呦!临将军,您回来啦?”潘海惊喜的表情过后猛的吸进一口颤抖的空气,“您可回来了,我以为……”

临翔叼着烟卷爽朗的拍拍潘海的肩膀,“大老爷们,别那么尿叽!进城吧!”

“不行,大人,我还有公务在身。大人交代过的事情卑职不敢懈怠。”

“好样的!”临翔一把拉过潘海紧紧的一个熊抱,“若北疆将士都如将军一般尽忠职守,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回到可比特终于到达了北疆的地界,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临翔感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沙止的风景虽然秀美,但始终不如北疆的青山绿水更加令人陶醉。一股浓重的乡土之气熏染的临翔心里热乎乎的,这种轻松惬意的气氛将两个月以来的紧张一扫而光。

没有隆重的迎接仪式,临翔迈步走进可比特。自从临翔打败公冶流殇之后,这座小城的人民就把临翔奉若神明。这是人民给予临翔的荣誉,身为兵者没有什么赏赐是比百姓的爱戴更高的荣誉。

“那不是临将军吗?”突然有一个人认出了临翔,一声惊呼之后,整个可比特城的街道被热情的可比特人民堵塞得水泄不通。

“是,是临将军!”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百姓用残破宽大的衣袍拭去脸上滚烫的热流。

卖货小贩放下了肩上的扁担,付完钱的顾客忘记了拿走自己的商品,正在挂衣服的蹒跚的老妇人不顾洗好的衣服掉在地上,全都挤上来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将军是否安好?

在可比特人的眼中,临翔不是将军,而是他们的亲属、家人。

他是北疆名将,却从不居功自傲。他同是官员,但从不欺压百姓。他身份尊贵,却能与街边的乞丐席地相对而坐、开怀畅饮。他能认真的倾听每个民众的心声,有时也能为百姓的疾苦而潸然泪下。

如此得民心的官员,临翔堪称北疆历史第一人。

记得又一次,临翔一身便装去酒馆喝酒。说是喝酒,其实临翔根本就没钱。满脸的胡子茬,一身邋遢至极的衣服让小酒馆的老板娘把他当做街上来捣乱的小流氓。他刚说要赊顿酒,老板娘一顿铁锹把临翔打的头破血流。

以他的武功要是躲闪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惨,即使不躲闪用上真元力老板娘的铁锹也伤他不得。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怪人,老板娘不会武功他也绝对不用武功。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治下的子民,临翔任打任挨,绝不还手。

次日老板娘得知临翔的身份之后准备了几百两银子来道歉,临翔笑嘻嘻的只说了一句话。——“老板娘的铁锹实在是厉害啊!”

这件事情完全否定了以往老百姓对北疆官员的看法,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跟别人不一样。短短几天的时间,全城的人都知道酒馆老板娘一铁锹拍倒第一名将的事情。这件事之后,临翔无意间走到了每一位可比特百姓的心中。甚至可比特人已经把临翔当做是可比特城的象征。在这里你可以骂皇帝,但是你不可以骂临翔。

今天,临翔又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见到了那位拿着铁锹追着他打的老板娘。可比特人民的热情的目光中没有敬畏,有的只是那种对远方的亲人回家的期盼。

老板娘分开人群,拉住了临翔的胳膊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临翔装作很无辜的道:“老板娘,您的铁锹可太厉害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赊账了!”

众人大笑,名琳少有的没有吃醋。因为她在这位老板娘的眼里看到的是纯粹的对亲人的那种热情,是一种毫无任何杂质的感情。

突然一个大汉戏谑的道:“我说孙二娘,你一个寡妇怎么对人家小伙子那么热情啊?”

老板娘抡起巴掌就搧了过去,“去你的!我人老珠黄了,怎么能跟公主殿下比啊?要是年轻的时候嘛,临将军会看上谁还不一定呢!”

众人哄然大笑,“孙二娘,你就吹吧!”

嬉笑过后,众人一直把临翔几人送到军营。死不要脸的韩伶放又来请临翔去吃饭,这个韩知府还挺有心机,看出了名琳跟临翔的关系特意把饭局设在知府衙门。

临翔、吴湘宁、易凯三人一起来到知府衙门,韩伶放笑脸相迎。临翔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酒香。对于一个酒鬼来说,什么东西都没有美酒的诱惑力大。但当一道道叫不出名字的山珍海味端上来的时候,临翔的脸色渐渐的变了。

北疆的财政危机尚未解除,但是这本应生活疾苦的边境地区地方官员却依然不顾财政亏空的大吃大喝。想起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想起那些山野之中的饿殍,想起名琰和欧阳洛疲惫得红肿的眼中忧愁的眼神,临翔愤怒了!真正致使整个帝国财政亏损严重的不是战乱,也不是天灾人祸。

军队的军饷从北帝京的国库里运出来就开始层层扒皮,真正发放到士兵手里的又有多少?

赈灾的钱粮经过这一路上的克扣贪污,分到百姓嘴里的又有几口?

都是这些猪狗不如的贪官污吏,上任以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搂得盆满钵满就弃官而逃者有之;巧取豪夺,草菅人命者有之;不顾国家支出负荷,巧立名目私吞公款者有之。

对待北疆的民众,他们锱铢必较,为了征收严苛的赋税他们连人家老鼠洞里的米粒都不放过。对待自己,他们挥金似土。民众们大把大把的血汗钱被他们像黄土一般或拍上赌桌,或丢在**。多少百姓被饿死,多少无家可归的人被冻死?

也许在这些庸官的眼中,民众只是他们所饲养的家畜,死了就死了,顶多也就是发出一些腥臭的味道。但是那一个个孤独困苦的身影却是临翔眼中那颗无力拔出去的钉子。临翔甚至认为他本不应该属于这片大陆,四下看去满是无边的黑暗,心里一阵茫然。

临翔吞吐着怒火的眼睛盯着韩伶放,但稍后他又镇静下来。可比特城的仓库里有多少钱临翔心里清楚,韩知府拿出来几乎所有存钱来安置民生。他虽然熟通为官之道,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官。

韩伶放的生活条件临翔也略有耳闻,想必是以为临翔是从北帝京来的大官,吃不惯粗茶淡饭,所以才会这么盛排筵宴的。

“韩老哥!”

临翔突然的一句略带忧郁的话说的韩伶放心里一阵疑惑,“怎么了,兄弟今天哪里不舒服吗?”

“以后不要这样了!临翔吃惯了粗茶淡饭,这么丰盛的酒菜我怕伤了肠胃。”

韩伶放的脸也红了,低低叹了口气,“兄弟,你能平安回来我很开心。老哥花了半年的薪水给你准备了这一桌饭菜。你吃不下,这一桌子菜我又怎么能吃得下?可我实在是舍不得就这么扔掉。”说着使劲吸了口气,给临翔夹了一块鱼肉,“兄弟,多少吃点!这不是国家的钱,是我的一片心意!”

临翔夹起那块鱼肉放在嘴里,每嚼一下就会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虽然他吃的不是民脂民膏,但却让临翔羞愧难当。

晚宴上,一大桌子的饭菜除了临翔吃了一口鱼肉之外,众人一口未动。韩伶放一口水酒下肚,垂首在案,“可比特城变成这副样子,我有负陛下圣恩!我对不起可比特十一镇数百万百姓!都是我无能啊!”

言毕,涕泪横流。

这是临翔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爱拍马屁的韩伶放有这样男儿血性的一面。许久,淡淡的烟气从临翔颤抖的嘴唇边飘起,“韩知府请放心,临翔定会除掉成马二贼,还可比特百姓一片安宁!”

这一次晚宴谁也没有心思吃喝,就连平时喜欢嬉笑的易凯眼圈都有点红红的。

刚刚回到自己营帐,就见帐篷里浓烟滚滚。

难道失火了?怎么没人来救火啊?

临翔一步冲到营帐里,就见名琳裹着自己以前穿的破军袄正在一个火炉上摆弄着什么,雪白的小脸熏得像个熊猫。

“琳儿,你在干什么啊?”

名琳龇牙一笑,“做饭啊!就知道韩伶放那家伙肯定弄了一大桌子你讨厌的饭,我不是担心你饿着嘛!”

临翔错愕,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还是名琳。时逢乱世,犹能有一知己,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一双细白的小手把乱糟糟的米汤盛到碗里,“尝尝怎么样?”

“琳儿,这米粒怎么形状怪怪的?像爆米花一样?”

“影麟说你喜欢吃烟味走进饭里的粥,我特意用大火多熬了一会。谁知道水加少了,不过看起来蛮好看的。”

临翔悄悄的放下饭碗刚要逃走,名琳端着那晚乱七八糟的东西坏坏的笑着说:“老娘做的饭不好吃吗?”

“没有啊!”

“那就快吃!”

北疆的月光比沙止的月光温柔的多,幽静的月光下,营帐中一阵阵轻轻的叹息声伴随了临翔一夜。右手上依然绑着那条女式军装的武装带,身侧依然躺着那个让他深爱,又不敢去爱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