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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恐兽(四)

水珠如同一个完美的球形,它轻轻触碰着伤口,小心翼翼的吮吸着里面暴露的组织与白灰色的酸性唾液,缓慢的,一股淡白色的半气泡的溶液正在逐渐渗入到水珠的内部,伴随着大量的红色的血迹的流逝而进行着。

“太慢了!”艾尔德暗自在心中说,控制水珠凝而不散,并且能一定程度吸取腐蚀液是相当消耗他精神力量与注意力的——特别是他在一条波澜壮阔而骇浪滔天的海洋上的小船,一阵从旋涡中兴起的巨浪就能将他掀到在地,成为一堆无用的废渣。

恐兽似乎在咬合的那一瞬间还在以为它的敌人依旧瑟瑟发抖的待在原地,它几乎将整个岩层用牙齿在上面扣除了一层石皮,尽管岩石本身成分并不是相当坚固的花岗岩与硬石所组成的支撑岩层,但依旧是由一层又一层的沉积的黏土与石粒所凝聚的坚硬石壁,但在恐兽惊人的咬合力面前,就像是柔软而易碎的白豆腐一样被切碎、嚼烂、吞噬、消化。

“真是一个可怕的物种啊!”艾尔德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品味着石壁味道恐兽说,他甚至能听到嘎嘣脆的石板与沙粒在恐兽牙齿间被碾碎的清脆的声音,仿佛就像是一具机械怪兽一般,吞噬着眼前的任何事物。

“呜!”在用舌头将碎渣从嘴角吐出的恐兽发现似乎嘴里没有那种油滋啦而甜蜜血腥的人肉滋味的时候,它似乎才大梦初醒——那个狡猾而机灵的人类似乎在千钧一发的时机逃跑了,逃出它张起的血盆大口。

小船忽然迎来了一次惊人的考验,它的船板迅速的向上拉伸与提高,拔高到了一个无疑匹敌的地步,似乎那乖张强大的海洋需要给敢在它身体上借道离开的人类们一个教训一样,一道海浪自恐兽呼喊声中兴起,一直传递到艾尔德的耳旁——艾尔德毫不犹豫的再次扎下了他的手中的秘银刀,扎在它皮肤鳞甲的缝隙之间,像是一个放大的皮肤表面毛孔一样长着黑褐色的粗毛与油渍与土泥所构成的污渍堆积在一起。

恐兽用前肢在地面支撑着,就像是一个杠杆的支点与基础,它的全身就像是一个旋转的长杆,掀起了正在上面舔吸着伤口的艾尔德慌不择衣的从恐兽身上一跃跳了下来。

顺带着,艾尔德用左手撑住了秘银刀在恐兽身体上的支柱,靠着身体扭曲所造成的力量与扭曲,他让秘银刀就像是一把螺丝刀一样在那并不算深的缝隙在鳞甲间发出咔咔咔的响声,就像是两枚木块被用棍棒敲击一样的声音,秘银刀顺着那唯一的缝隙变成了一道刺骨的利刃,恐兽的鳞甲在肌肉的夹缝中发出不祥的声音与错位。

“够了,就是现在。”艾尔德说着,他在几乎恐兽垂直倒立般的动作之前完成了自己的攻击,他将秘银刀顺势一抽,向着地面跳去。

与此同时,恐兽那突出的巨大眼睛用余光看见了那个仿佛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过的人影,它咆哮了一声,它缓缓的抽了口气,之后像是一只蟾蜍一样“咕咕咕”的将脸腮里鼓满了充满腐蚀性酸液的唾沫在口中,而它的舌头也缓缓从两侧向中间卷曲与收缩,形成了一个罐状的通道,接着,它用后肢固定住它还在摇摆与起伏的身体,两眼盯紧了艾尔德的位置,“嗖!”两个对称在脸腮两侧腮帮子的就像是迅速衰减的气球一样,随着口中那被长时间的舌尖与唾液间的交合的所磨练的熟练度,唾液与恐兽的舌尖就像是带着螺旋膛线的炮弹管道的高压的压缩与那飞驰着炮弹一样,带着口中依旧存在的余腥与臭味,将它口中的酸液飞一般打了出去。

艾尔德甚至想都没想,在他耳边那腥臭的滋味传递之前,他的身体已经预警到了一起,他大幅度的趴倒在地面上,双手撑着地面,紧紧的靠在天灵盖的上面,好保护法师最为关键的部位不受到侵害与影响。

一道水幕自天空中飞驰的唾液球中落下,仅仅是唾液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依旧像是毒蛇的牙齿一样深深的渗入了他的伤口,本来就没有得到愈合的伤口在酸液的再次到访与叨扰下再次选择了张开自己的伤口与血流的痕迹,艾尔德甚至感觉到他体内的血管就像是一股释放着热量与血肉香气的放大器,即使是狩猎者在千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令人愉悦的血腥与美食的味道。

唾液在地面上打了个水花,紧接着像是菌毯一样开始缓慢的蠕动着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艾尔德用手蹭了蹭鼻子,努力忍住鼻腔内那几乎可以让人眩晕的恐兽的嘴腔的臭味——我的老天,这些幽暗地域的生物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难道它们的鼻腔内都充满的是屎与粪便吗,难道它们感受不到自己的臭味吗?艾尔德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说。

也就在艾尔德一愣神的时间内,恐兽在吐出了唾液作为酸液武器未奏效之后,它有些不悦的看着眼前小布丁点的人类在它身旁跳来跳去,就像是一只扰人的蚂蚱在它面前不顾廉耻的咕咕的乱叫着一样令人讨厌而恶心,恐兽用后肢在甬道顶端用力一蹬,两个前肢如同出鞘的利刃,两双拥有五根在时光消磨与石缝的打磨尖锐的爪牙刺向了艾尔德的后背。

艾尔德背后冷汗在一瞬间铺满了他的全身,他能感受到背后的怪物的怒意与凶狠,特别是面对一个远远强大于他,也状态远远超于他的对手,他感受到了一股法子内心的恐惧与畏惧。

‘怎么办!’艾尔德焦急的质问着自己,无论是战是逃,艾尔德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来的能够讨论的方案——或者说,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或许还有个方法可以试试看,也许……也许我还有机会。”艾尔德搓了搓手指,他有些艰难的躲过了恐兽的攻击之后,厌恶的将身上的破旧的漏洞黑袍脱了下来说。

“但……我不愿意使用。”艾尔德接着有些哀怨的低下了头,“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艾尔德大声的喊着,像是在喧嚣着自己那不公的法师的道路与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