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东西到底在哪儿？快他妈告诉我！”
“妈的，别给我在这儿装傻，再不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哎呀老公，跟这个老家伙废什么话，他不说就算了，把他赶出去咱们自己找！”
“哼，反正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在家里也是浪费粮食，你给我滚蛋吧！”
“大哥……这不好吧……”
“哼！不好什么！你要是有意见你就跟这个老东西一块儿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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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凌晨六点。
杨光辉老人缓缓睁开了眼，想起了昨天晚上做梦的内容，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多长时间了，还是会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
老人家脑袋不好使了，但是有的事情，却是一直不曾忘记。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老人家不禁微微愣了一愣。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现在自己已经不在家里了……
慢慢坐起来，靠在床上，老爷子开始四处张望，打量着周遭的装饰。
即便他住着的只是一间次卧，但是其内里的装修却依然豪华、精致，令老人有些无所适从。
他这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看着房子里的一切，老人到现在都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明明……几个月前，自己还在农村里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
明明，两个星期前，自己还是流落街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当时，他哪里敢想，自己居然会住到这种地方来？
这么想着，他的眼眶突然有点泛红。
轻轻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
叠被子，把枕头再摞到叠好的被子上，然后把床单铺平，力求没有一点褶皱。
住在这里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人家的了，可不能再在家务方面让人家劳心费力了……
他可不想再被赶出去了……
把床铺收拾整齐，老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轻轻地走了出去。
老人的觉一般都比较少，而且多梦、易醒，往往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六点起床，算得上是杨光辉老人的常态了。
属于男女主人的主卧，和两个孩子的次卧都紧闭着房门，肯定都还没睡醒，自己必须小点声，千万别吵醒了他们……
不能惹他们不高兴……
缓缓下楼，老人慢慢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动作很轻，生怕压坏了什么东西。
见电视遥控器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移动了位置，老人赶紧伸手拨了它一下，把他摆到了原位，
似乎是害怕被人发现他动了这个遥控器一样。
随后，老人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好像他动了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会惹这个家里的主人不高兴一样。
从昨天进这个家直到现在，老人一直就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即便那个叫方弘义的小伙子一直很热情，那个叫许梦晨的小闺女也很温柔，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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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就是很惶恐。
一方面是他本来就是借住到这里的客人，难免心里会感到不自在，不知不觉地就想要看主人的脸色行事；
另一方面……则是近几年来在老家里的生活，让他养成了这样战战兢兢的习惯。
想到了村里的儿女，老人的神情又暗澹了些……
从很久之前开始，尤其是近些年来，那两家人对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从最开始的冷澹疏远，到后来的阴阳怪气，再到最近的言语辱骂，甚至拳脚相向……
为什么啊，他们明明是自己的儿女啊，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
“老东西”、“老不死的”、“吃白饭的”、“浪费粮食”……
这些词他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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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俩小的时候，不就是我和你们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抚养大的吗？
那会儿的条件多困难啊，村子里到处都有送孩子、扔孩子的，我和你们老娘那会儿也没说要把你们谁给扔了不管吧？
咋到了现在，我就成你们的累赘了呢？
为什么啊……
杨光辉心里不清楚。
老人忘了很多东西，但是有的却没有忘。
老大从小就不爱说话，但是脾气爆，火气一上来就啥也顾不上了；
老二聪明伶俐，也懂事，刚会说话那会儿就知道心疼爹妈了；
老三老实，胆子小，没个自己的主意，平时干啥都听她两个哥的，到后来她二哥进城了就只听她大哥的了。
老人从怀里掏了几下，找出来了几张照片。
那是好几十年前照的照片，还是黑白的嘞，跟现在比起来差远了。
他一张一张翻看着，从这几张照片的破损程度来看，老人家应该是经常这样翻看的。
当他翻到了某一张照片的时候，老人突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孩儿，正光着屁股在地上满地打滚呢。
老人突然间就热泪盈眶了。
就见他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摩挲了一下这张照片，豆大的泪珠滴在了照片上。
‘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呢……’
想来，照片上的小孩子，就是老爷子的二儿子了吧……
重新把这些照片收进了衣服里，老人家靠在了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诶，大爷，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差不多六点半左右，方弘义和许梦晨一起醒了过来，看见老大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禁一愣。
“大爷，您再回屋睡会儿吧，这块儿凉，别再给您吹病着了。”
方弘义赶紧走到大爷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杨光辉此刻也醒了，许是刚刚睡醒，他不免显得有点呆愣。
他就睁着两只不算清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方弘义。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咧嘴，哭了出来。
“啊……呜……啊啊……”
“诶？大爷，您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有啥事您跟我说说……”
方弘义见此立刻就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偏偏在这个时候，方弘义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谁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话？’
给许梦晨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帮忙看一下老大爷，方弘义掏出手机来一看，童孔一缩。
来电人：孔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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