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情圣无情 > 一一六..迟早总要走的全文阅读

一一六..迟早总要走的

红楼,红窗,红桌子,红罗帐,什么都是红的。

湘江小红甜甜地笑着,看着南宫洪:“你说这样像不像洞房?”

南宫洪道:“不像。”

湘江小红嘟起了嘴,道:“什么地方不像?难道我不像新娘子?”

她穿着红袄,红裙,红绣鞋,脸也是红红的。

南宫洪的眼睛一直都在回避着她:“你像新娘子,我却不像新郎。”

他也穿着一身新衣裳,脸也被烛光映红了。

湘江小红看着他,嫣然道:“谁说你不像。”

南宫洪道:“我说。”

湘江小红道:“你为什么不去照照镜子。”

南宫洪淡淡道:“用不着照镜子,我也看得见我自己,而且看得很清楚。”

湘江小红道:“哦?”

南宫洪道:“我这一辈于最大的长处,就是永远都能看清我自己。”

他忽然站起来,推开窗子。窗外一片和平安静,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鲜红的春联,几个穿着新衣、戴着新帽子的孩子正掩着耳朵,在门口放爆竹,这一切显然都是湘江小红特地为他安排的,希望这种过年的气氛让他变得开心些、最近这两天他一直很闷。

湘江小红又在问:“你喜不喜欢过年?”

南宫洪道:“不知道。”

湘江小红道:“怎么会不知道?”

南宫洪凝视着远方,除夕夜的苍穹,也和别的晚上同样黑暗。

“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过过新年。”

“为什么?”

南宫洪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困惑和寂寞,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本就有种人是绝不过年的。”

“哪种人?”

“没有家的人。”

流浪天涯的浪子们,他们几时享受过“过年”的吉祥和欢乐,别人在过年的时候,岂非也正是他们最寂寞的时候。

湘江小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我一样也从来没有过过年。”

“哦?”

“你当然知道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晚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别人在过年的时候,她总是抱着我,偷偷地躲在被窝里流泪。”

南宫洪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他能想象到那种情况——无论谁都必须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宁云也不能例外,可是湘江小红呢?难道她一生下来就有罪?

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的幸福欢乐?她今天变成这么样一个人,是谁造成的?是谁的错?

南宫洪也不禁轻轻叹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湘江小红幽幽地叹息着:“其实你也该知道我们本是同样的人,你对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淡?”

南宫洪道:“那只因你已变了。”

湘江小红走过来,靠近他:“你认为我现在已变成个什么样的人?”

南宫洪沉默,只有沉默,他从不愿当别人的面,去伤害别人。

湘江小红突然冷笑道:“你若认为我已变得和…她一样,,你就锗了。”。

南宫洪也知道她说的“她”是谁。

他的确认为湘江小红已变得和昔年的宁云一样,甚至远比宁云更可怕。

湘江小红忽然转过身子,盯着他的眼睛,道:“看着我,我有话问你。”

南宫洪苦笑道:“你问。”

湘江小红道:“我若告诉你,我这一辈子还没有男人碰过我,你信不信?”

南宫洪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湘江小红道:“你若以为我对别的男人,也跟对你一样,你就更错了。”

南宫洪忍不住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湘江小红咬着嘴唇,道:“你心里难道还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问?”

她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幽怨,无论谁看到她这双眼睛都应该明白她的感情。

难道她对南宫洪竟是真心的?

难道南宫洪真的不信?

并不是不信,而是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南宫洪忽然笑了笑,说道:“今天是大年夜,我们为什么要说这种不开心的事。”

湘江小红道:“因为不管我说不说,你都是一样不开心的。”她不让南宫洪分辩,抢青又道:“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总是在想着丁小仙。”

南宫洪不能否认,只有苦笑道:“我跟她认得已不止一天了,她实在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对我也是一直都很好,”湘江小红道:“我对你不好?”

南宫洪道:“你们不同。”

湘江小红道:“有什么不同?”

南宫洪叹息着,道:“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你有才能,也有野心,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可是……她却只有依靠我。”

这是他的真心话,也是他第一次对湘江小红说出真心话。现在他已不能不说,他并不是个完全不动心的木头人。

湘江小红垂下头道:“你是不是认为不论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管你去了多久,她都会等你?”

南宫洪道:“她一定会等。”

湘江小红突又冷笑。

南宫洪道:“你不信?”

湘江小红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有些女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南宫洪道:“我相信她。”

湘江小红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庄周的故事?”

南宫洪听过。

湘江小红道:“他们本来也是对恩爱夫妇,可是庄周一死,他的妻子立刻就改嫁给别人。”

南宫洪笑了笑,说道:“幸好我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庄周那么大的神通,更不会装死。’他已不想再继续争辩这件事。丁小仙对他的感情,本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本就不必要别人了解。

鞭炮声已寥落,夜更深,家家户户都已关起了门,窗子里的灯光却还亮着,孩子们已回去,等着拿压岁钱。除夕夜本就不是狂欢之夜,而是为了让家人们围炉团聚,过一个平静幸福的晚上,可是像南宫洪这种浪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享受这种幸福和平静?

他竟忽然变得很萧索,正准备转过身去找杯酒喝。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而奇特的呼哨声。一只鸽子远远地飞来,落在对面屋檐上。羽毛竟是漆黑的,黑得发亮,看来竟像是只黑鹰一样。

南宫洪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不平凡的鸽子,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然后他才发现湘江小红眼睛里似已发了光。忽然也从身上拿出了个铜哨,轻轻一吹,这黑鸽子立刻飞过来,穿窗而入,落在她的手掌上,钢喙利爪,闪闪发光的眼睛,看来竟似比鹰更健壮雄猛。

这是谁家养的鸽子?南宫洪心里已隐隐感觉到,这鸽子的主人,一定也是个很可怕的人。鸽爪上系着个乌黑的铁管,湘江小红解下来,从面里取出了一个纸卷。

绊红的纸笺上,写满了比蝇头还小的字,湘江小红已走到灯下,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她看得很专心,仿佛连南宫洪都已忘了。

南宫洪却在看着她,灯光照着她的脸,她嫣红的脸已变得苍白,神情严肃而沉重,在这一瞬间,她似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湘江老人。

这封书信显然非常秘密,非常重要。南宫洪并不想刺探别人的秘密,但对这只鸽子却还是觉得很好奇。

他看着鸽子,鸽子居然也在狠狠地盯着他。他想去摸摸它发亮的羽毛,这鸽子却突然飞起来,猛啄他的手。南宫洪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么凶的鸽子倒真是天下少有。”湘江小红忽然抬起头来笑了笑,道:“这种鸽子本来就很少有,据我所知,天下一共也只有三只。”

南宫洪道:“哦?”

湘江小红叹了口气,道:“要养这么样一只鸽子,真不是容易事,能养得起它的人,天下也绝不超出三个。”

南宫洪更奇怪:“为什么?”

湘江小红反问道:“你知不知道这种鸽子平常吃的是什么?”

南宫洪摇摇头。

湘江小红道:“我就知道你永远也想不到的。”

南宫洪勉强笑了笑,道:“它吃的总不会是人肉吧?”

湘江小红也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忽然拍了拍手唤道:“小翠。”

一个笑得很甜、酒窝很深的小姑娘,应声走了进来。

湘江小红道:“你的刀呢?”

小翠立刻就从怀里拿出一把弯弯的、柄上镶着明珠的银刀。

湘江小红道:“很好,现在你可以喂它了。”

小翠立刻解开了衣服,从身上割下片血淋淋的肉来,脸上虽已痛出了冷汗,却还是在甜甜地笑着。

那鸽子已飞起,鹰般飞过去,叼起了这片肉,飞出窗外。

它也像很多人一样,吃饭的时候,也不愿有别人在旁边看着。

南宫洪耸然动容,道:“它吃的真是人肉。”

湘江小红道:“非但人肉,而且一定要从活人身上割下的肉,还一定要是年轻的女孩子。”

南宫洪只觉得胃在收缩,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

湘江小红道:“你知不知道这只鸽子是从哪里飞来的?”

南宫洪摇摇头。

湘江小红道:‘它已飞了几千里路,而且还为我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算是我自己割块肉给它吃,我也愿意。”南宫洪忍不住问:“什么消息?”

湘江小红道:“魔教的消息。”

南宫洪又不禁动容,道:“这只鸽子的主人难道是魔教的教主?”

湘江小红道:“不是教主,是一位公主,很美的公主。”

南宫洪道:“她怎么会跟你通消息?”

湘江小红道:“因为她也是人,只要是人,我就有法子收买。”

南宫洪道:“她知道些什么?”

湘江小红道:“她只知道魔教的大天王中,已有三个人到了长安,却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用的是什么身份。”

南宫洪道:“她也不知道这三个人的名字?”

湘江小红叹道:“就算知道也没有用,无论谁入了魔教后,都得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完全放弃,连本来的名字也不能再用。”

南宫洪道:“所以她只知道这三个人魔教中用的名字。”

湘江小红点点头,道:“魔教中的四大天王,名字都很绝,一个叫”碟儿布”,一个叫‘多尔甲’,一个叫‘布达拉’,一个叫‘班察巴那’。这都是古老的藏文,‘碟儿布’的意思象征着智慧。‘多尔甲”的意思,象征着权法。’布达拉’是孤峰。‘班察巴那’是爱欲之神。”

湘江小红道:“现在除了多尔甲天王还留守在魔山之外,其余的三大天王,都已到了长安。”

南宫洪道:“这消息可靠。”

湘江小红道:“绝对可靠。”

南宫洪道:“你也猜不出他们是谁?”

湘江小红道:“我只想到了一个人,‘班察巴那’天王,很可能就是玉萧道人。”

玉箫道人这一生中,的确充满了爱欲。

南宫洪道:“你能不能从玉箫道人口中,问出那两个人来?”

湘江小红道:“不能。”

南宫洪道:“你也不能?”

湘江小红道:“我就算有法子能让各种人说实话,也有一种人是例外。”

南宫洪道:“死人?”

湘江小红点点头。

南宫洪道:“怎么死的?”

湘江小红道:“有人杀了他。”

南宫洪道:“是谁杀了东海玉箫?”

湘江小红淡淡道:“在这长安城里,能杀他的人并不止一个。”

叶开南宫洪沉思着,忽然长长叹息,道:“我在这里才不过十来天,长安城里却似已有很多变化,发生了很多事。”

湘江小红凝视着他,轻轻道:“你是不是已想走?”

南宫洪勉强笑了笑,道:“我的伤已好了。”

湘江小红目中又露出幽怨之色,道:“伤一好就要走?”

南宫洪避开了她的眼睛,道:“我迟早总是要走的。”

湘江小红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南宫洪道:“明天……”他勉强笑着说:“我若是明天走,还可以到长安城去拜拜年。”

湘江小红咬着嘴唇,居然也笑了笑,道:“除了拜年外,你还可以赶上一顿喜酒。”

南宫洪道:“谁的喜酒?”

湘江小红淡淡道:“当然是你的朋友,一个跟你很要好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