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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舞会

赵咏珊偏头看向慌张失措的梁榕之,思忖道:“你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啊,那你普通话说的很好。”

梁榕之说普通话时口齿清晰,不仔细听的话,完全发现不了里面的口音。

梁榕之见赵咏珊夸赞他普通话说得好,顿时笑了起来。

他立即道:“我虽然从小生活在国外,但是我妈妈是从大陆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她便陪伴着我去英国读书,我的普通话便是我妈妈教的。平时只有有空,我妈妈就会用普通话和我交流。”

赵咏珊随意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场内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她逡巡着场内一遍又一遍,在看到爸爸的身影后才移开了视线,随后看向附近的放置食物的地方。

虽然出发之前,在家里吃了点东西垫过肚子,但赵咏珊还挺想去那边晃一下,拿点吃的过来。

梁榕之一直在关注身旁女孩的动静,看到她看向食物餐吧那边,赶紧道:“你想吃东西吗,正好我也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取点食物过来吧。”

赵咏珊若有若无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往餐吧那边走去。

不远处的赵骁因为跟梁行鹤走在一起的原因,不停有宾客上前寒暄,他完全脱不开身。

在推杯换盏之际,他的目光始终围绕在妻子儿女身上。

所以在看到闺女身边一直站着梁榕之,赵骁脸色不是很好。

梁行鹤察觉到赵骁一直往一个方向投去,他循着去了几眼后,笑呵呵道:“赵骁,按理来说,咱们哥俩的关系那是黄金还要真。所以,你有没有想法将这层关系再深入一下。比如说,结成亲家?”

赵骁听到梁行鹤的话后,脸色明显淡了下来,直接拒绝道:“那不行,我闺女年纪还小。”

梁行鹤在港城家大业大,是个很体面的人,骤然被赵骁直接拒绝,有点下不来台。

但是他和赵骁相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赵骁是个什么样的人,升到喉咙处的火气猛地一下消散。

他拍了拍赵骁的肩膀,顺势加了点力道,笑道;“行吧,不结就不结,看看你那脸色,感觉下一秒就要翻脸一样。”

赵骁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他是真的爱重家人,这才不愿意将闺女的婚事放在生意的砝码上随意说笑。

他听到梁行鹤的话后,缓和了脸色,轻松笑道:“这不是怕你当真吗。”

梁行鹤笑了笑,将目光移向正在挑选食物的那对年轻人身上,暗道:赵骁不愿意是他的事情,但假如他闺女愿意的话,那可就由不得赵骁了。

想到这里时,梁行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赵咏珊走进餐吧,望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挑了一块慕斯蛋糕,又取了一份水果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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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食物后,她端着两个餐盘回到座位上。

梁榕之看到赵咏珊夹取的食物后,随即取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餐点,然后紧跟在赵咏珊身边。

赵咏珊将餐盘放在茶几上,秀气地品尝食物。

梁榕之始终关注着身边女孩脸上的表情,见她吃了一口蛋糕后,关心问道:“怎么样,蛋糕合你口味吗,会不会太甜啊?”

赵咏珊抬头看向梁榕之,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后,顿了顿。

她思索片刻后,低声道:“抱歉啊,这句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想说,我有男朋友了,我和他的感情很好。”

赵咏珊不是个迟钝的人,她早就察觉到梁榕之过度的殷勤。

她也有意拒绝,但是在对方没有直接挑明的情况下,反而不好提及。

赵咏珊不是怕担上自作多情的帽子,而是没想好怎么说,主要还因为梁榕之所有的行为都很绅士,也很礼貌。

因此,她一直在思忖自己该怎么组织语言。

但可惜,思考再多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梁榕之突然听到赵咏珊说自己已有男友的话后直接愣在原地。

他僵硬了一分钟后,凝固的思绪这才开始转动。

沉默良久后,梁榕之偏头看向身旁娇俏美丽的女孩,明亮的眸光变得黯然。

他慢慢垂下双眸,身上散发着沮丧的气息。

他其实也早有预感,像她这般漂亮优雅的女孩身边一定不缺男生的追求。

听到她说她有男友这句话后,梁榕之有种预感成真的宿命感。

很无力,很难过。明明未曾拥有过,却感觉好像失去过千千万万次。

梁榕之难过的目光凝望在赵咏珊精致的面颊上,受伤地问道:“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在飞机上我对你一见钟情,没想到现在又在宴会上遇到你,这真的是很难得的缘分。”

赵咏珊没想到在她说了那句话后梁榕之竟然对她进行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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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愣住,傻眼看向梁榕之。

随后,她慢慢移开目光,视线放在面前的慕斯蛋糕前面。

或许是眼前男生心碎的神情太过真挚,赵咏珊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愧疚。

她是不是话说得太直白了,或许应该含糊一下吧,反正她明天下午就要返校,以后应该也不会和梁榕之有什么联系了,但是不把话说透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赵咏珊纠结了一会儿后俯身过去端起茶几上慕斯蛋糕,小口小口的品尝着。

梁榕之沉默片刻后,看到女孩好像很喜欢吃慕斯蛋糕,犹豫道:“你喜欢吃蛋糕吗,我再帮你拿一块好不好。”

赵咏珊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淡声道:“不用麻烦。”

梁榕之失落道:“不麻烦。”

他还是起身端了一块慕斯蛋糕回来,放在赵咏珊面前的茶几上。

随后,他安静地坐在赵咏珊身边,没再试图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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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咏珊慢慢吃完一整块慕斯蛋糕后,往妈妈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妈妈正在和别人聊天后收回视线。

她沉吟片刻后,准备在宴会厅再呆上半个小时,然后回家。

随后,视线落到面前的水果沙拉上,她伸出手准备去端。

不料这个时候,宴会厅突然间灯光全部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周围响起一阵急促的惊慌声。

这时,赵咏珊耳边响起梁榕之的声音,他说:“你别担心,不是停电。”

这句话落地后,室内的灯光缓缓亮起,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然后是彩色的灯光接二连三亮起起,闪烁着五彩的光。

随后,灯光秀结束后音乐渐渐响起,刚开始是钢琴曲先入场,随后小提琴加入其中,最后是萨克斯响起。

一首适合舞会的音乐曲响彻在宴会厅里,这时,一只手伸到赵咏珊面前,她抬起头,看向梁榕之,有些意外。

此时,宴会厅的灯光偏向于柔和,落在女孩的面庞上,显得她更加柔美。

梁榕之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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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看到女孩迟迟不作回应,他有些失望却也很快接受。

就在他打算收回手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珊珊去吧,去跳支舞。”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慕贞缓步来到赵咏珊旁边。

赵咏珊听到妈妈的声音后,愕然地仰头看向妈妈,目光里满是不解。

周慕贞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朝她肯定地点头,笑道:“去吧。”

赵咏珊虽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她去跳舞,但还是选择听从妈妈说的话。

于是,她将手放在梁榕之还未收回的手中。

随着梁榕之来到宴会中间,听着节奏加入早已开始的舞池。

赵咏珊和梁榕之跳的是华尔兹,轻柔的舞步踩在音乐鼓点中,合拍又有韵律。

两人外貌本就出众,再加上曼妙的舞姿,顷刻间便吸引了外场众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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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眼睛尖,看向正在舞池翩翩起舞的年轻男女,迅速认出年轻男人是梁行鹤的小儿子梁榕之。

于是,便凑趣到梁行鹤身边,奉承道:“贵公子果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梁行鹤看到小儿子正在和赵骁的女儿一起跳舞,顿时乐了。

他瞟了瞟旁边正在与人热聊的赵骁,忽然起了一个坏心眼。

梁行鹤眼睛一转,随手拦住送酒的服务员,从托盘里取了两杯红酒,双手拿着往赵骁所在的方向去。

过去后,他没说话,仅是将手中的红酒递给赵骁,再与他轻轻碰杯。

杯中酒饮尽后,梁行鹤复又离去。

赵骁被梁行鹤的举动弄得茫然,目光随着梁行鹤离去的方向望去。

这一眼,当即便看到了正在跳舞的女儿。

赵骁愣在原地,眨了眨眼后,死死盯着搭着珊珊肩膀的那个男人,平静的面容上慢慢爬上了怒容,且逐渐变得咬牙切齿,这兔崽子,手往哪里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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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骁紧紧捏着高脚杯,骨节处隐隐泛青白之色,差点没把高脚杯捏碎。

许是赵骁的表情太外露了,站在他身旁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愠怒,懵逼地后退两步。

没一会儿,一曲舞毕,赵咏珊停下步伐,稍稍与梁榕之拉开了距离,朝他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舞池,往妈妈所在的位置走去。

站在原地的梁榕之,看着喜欢的女孩一步步离开他的身边,只温柔笑了笑。

等到女孩彻底走远后,他收回视线,随后抬步离开。

这一边,赵咏珊回到周慕贞身边,撒娇地依偎在妈妈身边,不解问道:“妈妈,你刚才为什么叫我去和他跳舞啊?”

周慕贞轻抚着珊珊的长发,噙着笑,反问道:“你猜呢。”

赵咏珊眨巴着茫然的眼睛,缓缓摇头。

周慕贞看到女儿娇美如花的面容,心中越发温软。

她扬起下巴,目光落在远处,“你瞧,刚在跟你跳舞的那个男孩,不见了。”

“啊?”赵咏珊没听明白妈妈说的意思,但还是顺着看去。

梁榕之确实不在她附近。

周慕贞见珊珊还是没明白过来,遂笑着解释道:“珊珊,你知道吗,人这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会遇到你喜欢的人,还有遇到喜欢你的人。不论这些人是不是你所期望的,但不可否认这些全部都是由爱汇聚成的真挚情感。这些突如其来的爱意,别人说给你听,你可能会觉得讶然,会觉得陌生,甚至无法认可。但是你又不是别人肚子中的蛔虫,哪里知道这些表露出来的情感是不是倾尽了他们全部的勇气与真诚。所以啊,面对别人的真挚喜欢,即便不接受也一定要心怀感激。毕竟,那些喜欢构筑了你在别人心中最最美好的一面。”

赵咏珊听完后沉默良久,缓缓道:“妈妈,我记住了。”

周慕贞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妈妈为什么叫你去和那个男孩跳个舞吗?”

赵咏珊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缓缓点头。

她知道,妈妈的意思是想让她留给梁榕之一个温暖的告别。

拒绝的话早已出口,那么剩下来的话不需要重申,别人也早已知晓。

梁榕之同赵咏珊跳完舞后,随后和父亲低语几句便走出了宴会厅。

他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背光黑暗处,安静站了会。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灯光明亮,人声也喧嚣,在这里,仿佛是偏安一隅,所有的噪音都如潮水般潮落全部席卷而去。

梁榕之望着黑得发蓝的夜空,发起呆来。

刚才在宴会厅里维持的风度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全部消弭。

他耷拉着肩膀,难过的氛围将他包围。

忽然,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

梁榕之察觉到,转身看去,低声道:“爸爸。”

梁行鹤打量了下,笑道:“怎么这副表情?”

梁榕之抬眸,复又垂下,没什么精气神道:“有点累了。”

梁行鹤见小儿子不说实话,短笑一声。

小儿子的心思,他做父亲的一清二楚。

少年慕艾,情之所至。

虽然赵骁的家业比不上他,不过那姑娘确实长得漂亮,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港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小儿子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同时也是最像他的一个儿子,家里的产业以后有长子掌管,小儿子要是娶到赵骁的女儿,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问道:“真喜欢赵家那姑娘,要是你喜欢的话......”

梁榕之抢在父亲说完之前迅速道:“爸爸,赵小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梁行鹤不甚在意道:“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又没有结婚,再说,就算结婚了那还能离婚。”

梁榕之果断拒绝,“爸爸,我虽然很喜欢赵小姐,但同时我也尊重她。能被赵小姐喜欢的男子想必一定是很优秀的男子。我想祝福他们的感情。”

梁行鹤见小儿子这样说,沉默片刻,目光在他脸上绕了绕,道:“你真想好了,不后悔?”

梁榕之目光坚定地看向父亲,“不后悔。”

梁行鹤点点头,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缓缓道:“那行吧,我知道了。”

随后,梁行鹤转身离开。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梁榕之挺直的脊背倏地又垮下来。

天知道,原本他极想答应的,可爱一个人,不应该这样。

他只希望他的喜欢能让赵咏珊觉得开心,并不想成为她生活里的困扰。

念此,梁榕之徐徐叹了口气,再度看向宽广无垠的夜空。

夜幕上星子几颗,寥落地散布着,闪烁着微弱的光。

今晚没有月亮啊。

梁榕之仰头寻了下,确实没看到月亮。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短促的窸窣声,梁榕之回头去看,以为是父亲回来了,结果背后空无一人。

梁榕之茫然片刻,应该是听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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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后,梁榕之的难受的情绪收拾得差不多,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步回到宴会厅。

进去后,梁榕之朝赵咏珊所在的位置看去,深深看了一眼后便回到父亲身边,剩下的时间再没看过一下。

等到宴会进程多半的时候,赵咏珊意兴阑珊。

她懒懒地赖在周慕贞怀里,嘀咕想回家。

周慕贞闻言,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便道:“行,你去找一下皮猴子,把他也带回去,我等你爸一起回家。”

赵咏珊“嗯”了声,从妈妈怀里支起身子环顾四周,没看到赵咏炎的身影。

“妈妈,小炎跑哪里去了啊?”

周慕贞纳闷道:“刚不是还在这里吗?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又不见了。”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赵咏炎蹬蹬蹬跑了回来。

周慕贞没好气道:“你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姐姐想回家,你跟她一起回去吧。”

说着说着,周慕贞声音慢慢变小,这时她才看到儿子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到了一块尘土,脏兮兮的。

她蹙着眉将其蹭掉,刚想说话,却不妨看到到儿子眉宇间藏着的焦急。

她愣了一下,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赵咏炎心脏砰砰直跳,他舔了舔嘴唇,想说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半晌后,他凑到妈妈耳边,低声嘀咕。

赵咏珊看到弟弟这幅神秘的模样,有些好笑。

她以为弟弟是在跟妈妈说悄悄话,很有眼色地没上前去听。

周慕贞原本不甚在意,以为小儿子又是想了个由头来撒娇。

听着听着,周慕贞眉宇里的轻快逐渐消失,倏地转变成严肃。

瞬间,又从严肃变成冰霜覆面。

良久后,她冷声道:“你确定没听错,真是那样说的?”

赵咏炎拍胸膛打包票道:“我绝对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