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婠去到裁缝店,买了一身男子衣服带回客栈,拔下头上的发簪,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道袍,头发高高地束成一个马尾,用了一根白色的绸带捆好,朴素不已。
萧婠从随性的包袱中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服了下去。
萧婠把自己的银霜放在了枕头下面,顾允送她的血玉笛她没带,随身的依旧是那一支跟了她多年的竹笛,银霜换成了一把短而锋利的匕首,别在了宽大的袍子下。
临走时,萧婠顺手拿了本医书,带上纸和笔就出门了!
乔芷和沈重在客栈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萧萧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见萧婠走下来,乔芷没有多大的惊讶,萧家这个样子乔芷早就见过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沈重,盯着萧婠看了好久,这个模样真的是雌雄莫辨,萧婠穿上女装的时候,活脱脱一个美人,可是换上男装后,又是一个绝世美男子,根本没有一点违和感。
“走吧!”萧婠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沈重的表情。
沈重一听声音,竟然也也跟着变了。
沈重眼睛睁大,“你……”
萧婠轻轻一笑,“方便行事,万一人家不相信一个女子的医术,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乔芷见怪不怪,“走吧!”
乔芷和沈重打扮得不像什么贵公子,倒还是真有几分药铺的药童模样,萧婠对两人的装扮十分满意。
把纸和笔放进药箱当中,丢给了沈重。
沈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箱,自己好歹是一个拿刀子的将军啊!
沈重欲哭无泪,在汝南的日子着实不是人过的,都怪刘姚枝那伙该死的刺客!
漳桥上那一段,不知道有没有传入京都,还有武帝有没有怪罪。
萧婠看沈重走路都走着心不在焉,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轻咳了一声,“嗯,沈将军,别在想那日的事情了,谢浔已经如实告诉皇上了,唯今之计就是把刺客缉拿归案!将功赎罪,京都那边被谢浔和宁国侯压下来了。”
沈重一听这话,才终于安下了心,生怕皇帝一个不满意,就把沈家抄了个遍。
三人来到汝南城中最繁华的街道,选了个相对好的位置,摆了个摊,萧婠把药箱里的工具一一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好在今日天气还算好,不冷不热,集市上的人也多。
萧婠铺开宣纸,沾了沾墨,写了“免费义诊,包治百病”八个大字,张贴在铺面前。
沈重和乔芷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萧婠把铺面收拾好了之后,往脚下的凳子上一坐,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沈将军!赶紧吆喝一声!”
沈重有些不解,“咱们不是做做样子吗?别人看到了应该主动来的!”
萧婠抬眉,“那可不一定!你吆喝几声,咋们要把气场撑起来,让人相信是真的!”
说着,萧婠又看向了在一旁闲坐的乔芷,开口道:“乔兄,你以为呢!”
乔芷立马晒笑道:“是的!应该是这样!”
说着两个小药童果真跑到集市中心去吆喝了!
沈重嗓门大,只顾喊:“免费义诊!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免费义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
沈重喊了好久,似乎没有一个人去萧婠哪里,难道是自己吆喝的方式有问题。沈重向乔芷投去一个疑问的表情。
乔芷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心里苦楚,他乔芷平时都是坐在账房中数钱的,什么时候这么出来风餐露宿过。
萧婠坐在远处,看着两人,表示继续。
低头又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集市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老老少少,络绎不绝。
沈重又开始发挥他大嗓门的作用:“免费义诊!不出一分钱,有病的治病,没病的诊个安心!”
这一次人群中,终于开始有些躁动了,很多人开始把沈重和乔芷围了起来!
一名四五的少年挽着一个七旬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稚嫩的声音响起,“大哥哥,哪里可以治病?你会吗?”
沈重一低头就看见一个十分瘦弱的小少年,看着像是好多天没吃饭饿一样,心里本能一酸。
沈重蹲了下来,朝萧婠所在的方向指了指,“看到那边那个大哥哥了没?她会看病,带着老爷爷过去吧。”
少年又问道:“真的不要钱吗?”
沈重点头,“嗯!绝对不收你一分钱。”
小少年喜笑颜开,“太好了,爷爷,你有救了,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沈重看老者行动不太利索,小少年也没有多大的力气,仿佛自己站在都要倒下去似的。于是自己扶着老者过去了。
没过一会儿,大街上果然来了不少看病的人!
萧婠所在的摊位已经被围堵得水泄不通了,乔芷和沈重连忙招呼着来看病的人!
做一名大夫果然不容易。萧婠一个一个地为来看病的人诊着脉,把乔芷唤了回来,在一旁为自己写着药方。
两个时辰后,人还没有少的迹象,反而更加多了,看来这汝南城中,富贵的人还是极少的!
乔芷一连着写了两个小时的药方,手开始有点僵硬,但人没有少,自己也不能停下。
沈重看到乔芷的样子,连忙把人叫起来,“让本将军来!”
乔芷抬眉,“你小声点,呆会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重抱着手冷哼一声,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乔芷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沈重!乔芷如释重负。
人群中忽然来了个面色煞白的妇女,约莫四十左右,有些苍老,衣着普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公子!公子……”
萧婠皱眉,“大娘,您要看病还是?稍等一会儿,后面排一下队。”
“不是,是我家相公,你快救救他!”
萧婠眉头一蹙,她看了看女子的身后,有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正背着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一身粗布衣裳,看着应该是一个樵夫。
中年男子趴在少年的肩头,面色惨白,双手自然下垂,一副死气。
问诊的众人一看到这情形,面部表情不太好看,有些同情地看向了中年男子。
还在问诊的女子连忙道:“公子,你先看看那位相公吧!看着情况不大好!”
萧婠闻言,起身朝着女子的背后走了去,少年缓缓把中年男子放在地上。
沈重和乔芷跟随着萧婠过去,一见这场景着实吓了一跳。
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下眼乌黑一片,口吐白沫。这一看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萧婠蹲下了身子,一边低头把耳朵放在中年男子的心口处听了听,一边拿起中年男子的手诊了诊脉。
少年两眼含泪,痛苦无声,中年女子一旁痛哭流涕,“相公!相公!”
周围一片冗杂的讨论声,有人说:“这么个模样,多半是活不下去了!”
“是啊!你看动都不会动一下了,身体多半已经冰凉了吧!”
“还是早些安葬吧。”
一些不入流的话纷纷传入女子和少年的耳朵中,女子大怒:“胡说些什么!我相公还没死么!”
这一大吼声把沈重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见一旁的萧婠还在努力的查看中年男子的情况。
萧婠抬开了中年男子的眼睛,看了看,还会动,没有死绝。
“怎么样?还有救没?”沈重看了看眼前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活人的人。
萧婠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那是前次为了救顾允,在雪山上所带回来的八宿雪灵芝所练就的药。
萧婠把药给沈重冷静道:“你把他的嘴撬开,喂进去!”
沈重如实照坐,萧婠转身又对乔芷说,“去那边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女子大哭:“公子,我相公还有救吗?”
萧婠点头,“还活着,你放心!”
少年哽咽地问,“我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萧婠也有些好奇,一个普普通通的樵夫,怎么会中寒毒呢。
“你爹之前去过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
少年摇摇头,一脸茫然。
“我爹,从来都很安分,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白天去河里打渔,砍柴,几日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卧病不起,滴水未进,看了好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听闻公子在这里义诊,这才打算过来看看。”
萧婠一听这话懂了,不过好在这寒毒之前在医书上见过,她有办法解。
女子还在抱着地上的中年男子痛哭,萧婠对少年道:“你把你娘先扶开!”
周围的人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着萧婠的一举一动。似乎对这个郎中的沉稳有了些别样的看法。
乔芷已然拿着药箱过来了。
萧婠熟练地打开药箱,拿出最底层的一捆银针,一根一根的抽出,分别插入中年男子的头顶,脑门,手腕处,和手指上。
银针缓慢地插入中年男子的眉心,不一会儿脸上开始有了一些血色,萧婠把插进手指的银针抽了出来,黑色的血顺着中指缓缓流出。
众人一见,纷纷转过了头,正常人的血都是暗红色的,这血却是黑色的。
当血变成正常的暗红色时,萧婠及时止住了血。
中年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女子大喜,连忙挣脱开少年的怀抱,朝地上的中年男子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