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阴冷的笑容,在王权贵嘴角一闪而逝。
……
北院,正房。
推开光洁的乌木门,赵长乐看到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在摆满名贵家具的房间里,一个戴着眼镜面容唏嘘的男人正神色焦虑的翻查医书,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旁边还围着同样憔悴的医生们,小声探讨着,个个愁容惨淡。
“治病的医生请跟我来,其他人请留步,老太爷现在受不得惊扰。”
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美妇走上前,拦住了赵长乐和胡天师。
妇人也是面色憔悴不堪,却难掩其本身的美貌,哪怕已有四十余岁,依然风韵犹存,曼妙的身姿随着走路轻轻摆动,胸口时隐时现的一抹酥白,看得胡天师口干舌燥。
真是人间尤物!
胡天师正看得流口水,手中的医疗箱却被赵长乐一把夺走。
“三姑妈,带我进去吧。”
“你是……”
听到这个称呼,美妇人愣了愣,定定看了看赵长乐,惊道:
“你是……赵长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也是来给老太爷治病的?”
随着惊呼声,房中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手中医书掉落在地上,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是曜儿?
美妇人也不敢相信,她是老太爷最喜欢的三女儿,叫胭脂。
她最受宠爱,当然也最关心老太爷,所以当老太爷病倒后,就只有她日日夜夜都留在大宅院里照顾。
王家现在是什么情形,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很多人想老太爷死去,又怕老太爷死后,王家在京都的地位不保,所以他们都想老太爷一病不起,最好永远躺床上。
这种时候,王家子弟还有自己送上门来趟这浑水?
“嗯。”
赵长乐轻轻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王胭脂看了远处戴眼镜的中年人一眼,若有所思。
“你想好了,要是你治不好老太爷的病,不仅你父亲脱不了身,你这辈子也毁了,你还敢治吗?”
“嗯。”
赵长乐再次点了点头。
王胭脂不再多说,领着赵长乐进了卧房。
走进卧房,赵长乐终于见到了病倒的老太爷,躺在一张金丝楠木床上,边上有一个金色小炉,点着提神醒脑的熏香。
老人双眼紧闭,眼底和唇部都有青紫之色,消瘦的身形几乎是皮包骨头。
气若游丝!
唯一让他活下来,掉着一口气的是床上密密麻麻的现代医疗器械,以及从未停止的营养液。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上前,叹息一声,摇头道:
“老太爷的情况又恶化了,他身体各个部位的器官已经衰竭,尤其是心脏几乎失去了主动功效。”“这种情况,哪怕是全世界级心脏方面的专家聚集在一起,也做不到起死回生,毕竟医生不是神仙,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说着,他皱眉看了赵长乐一眼。
“西医治不了的病,中医也治不了,王三小姐,我劝你还是别找些来路不明的人胡乱治疗,万一出了问题,那个责任,谁都承担不了。”
言语之中的意思,在场中没谁听不出来。
王胭脂神色黯然,她也早就明白了老太爷的病基本上是没得治了,只是不愿意放弃罢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真要失去,有几人能放得下?
她找了全京都最后的西医为老太爷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又找遍了京都最有名的中医,可是老太爷的病还是越来越严重。
这让她近乎绝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崩溃地倒在了椅子上。
尽心尽力照顾老太爷,她从来不是为了王家,而是最简单的原因: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
就在她看着老太爷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她耳中。
“我能治好。”
赵长乐打开了医疗箱。
房间中,所有人都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话。
难道他不知道老太爷已经药石难医,回天乏术了吗?
“赵长乐……你真的能治好老太爷?”
王胭脂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抓住了赵长乐的双手,眼中惊疑不定,却又藏着期盼。
“能。”
赵长乐点点头,没有多余一个字,直接笃定。
旁边的白大褂医生笑了,笑得前俯后仰,嘲笑道: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以为拿着医疗箱就当自己是医生了,你学过医吗?有医师证吗?”
“没有,只是看过几本医书。”
赵长乐如实回答。
“滑天下之大稽,看过医书就能治病救人,那全天下的人都能做医生了,还能医不治之症,那我们这些学了一辈子医的人,岂不是学到狗身上去了?”“治不了病,还大言不惭。”
“这样的人,确实可能是和狗学的医术。”
赵长乐从容淡定,轻轻一笑。
“你敢骂我!”
那医生气坏了,他可是京都最有名的心脏科权威,居然被一个半大小子嘲笑了,这让他任何能忍。
他冲到赵长乐面前,怒道:
“你有种再骂一遍。”
赵长乐懒得理他,伸手一拨,将人扔在了角落。
走到熏香的位置,熄灭了原本的香,点燃了一根定魂香。
这是他在江北抽时间炼制出来的,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冲击筑基境用的,后来没用上,留到了现在。
定魂香,定人三魂七魄,养心养魂,方便他接下来的治疗。
王胭脂似乎没有看到赵长乐的暴力举动,让人将白大褂拉起来,神色镇重地再次问道:
“你真能治?”
赵长乐伸出两个根手指。
“答应我一个条件,一炷香后,我让老太爷活过来。”
“我可以答应你!”
王胭脂脸上露出了上位者的威严,沉声道:
“不过,你也得明白敢提条件,就得想好治不好的代价!”
赵长乐走到床边,拿出银针袋。
“第一个条件是恢复我父亲在京都的百草医堂,从此王家不得干涉我父亲的任何事。”
“从现在开始,一炷香内,这房间里只能有我一人。”
“第二个条件,治好后,我会告诉你。”
王胭脂深深看了她这个从小被人说成废物的侄儿一眼,她带着人默默退了出去。
房门紧紧关上。
卧房外,摔得有些迷糊的白大褂,清醒了过来。
“那人是个疯子!不仅是疯子,还是骗子!”
“老太爷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能多活一天就是老天开眼,让一个骗子治,不是想让老太爷提前死嘛!”
“这可和我无关,我劝王家还是准备后事吧……”
啪!
话未说完,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清脆,响亮。
王胭脂冷冷收回手。
“第一,里面的人不是骗子,是我侄儿,是老太爷的亲孙子。”
“第二,老太爷的病你没治好,就没资格说三道四。”
“第三,王家该怎么做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话到最后,已经带着一丝阴冷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女人心都狠,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白大褂西医专家,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众中医看着安静的卧房,眼中都带着不信任和怀疑。
一个小年轻,医术能有他们好?
王珺都治不好的病,他儿子能行?
听说他儿子还是有名的废物,这样的人,能在医术上有多大造诣?
可是怀疑归怀疑,他们还是期盼着赵长乐能把病治好,那样他们才能早日回家。
王珺微微颤抖着,他愿意相信,因为那是他的儿子。
……
赵长乐持针立于床前。
“老太爷,你霸道一世,最看不起钻研医术性格良善的父亲,可会想到在你濒死之际,想尽办法救你的,只有你那个钻研医术的儿子。”
“今日我救你,不是为了王家,不是为了名利,更不是为了恩情,只是为了全父亲为人子之孝。”
“此事过后,王家再与我无一丝瓜葛!”
言罢,赵长乐逆转《万玄妙诀》,体内真气缓缓化作纯粹的木属性真气,带着盎然生机,汇聚于银针之上。
“起!”
手中银针悬浮于空,轻轻颤动,如细微蝉鸣。
接着,一跟又一根银针浮于空中,滴溜溜转动,摆成了一个玄奥非凡的阵法。
这一幕,早已超出了普通医者的认知。
甚至连传说中的针灸之法,在这神仙手法之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以银针为阵,这在地球的医书中,从未有过记载。
也确实没有记载,因为此法是赵长乐独创。
他以修真术法,结合针灸之术,创出的秘法,以此法他曾经救过无数肉身崩坏的大能,得到无数机缘。
“回春针!”
“落!”
“落落落落!”
带着绿芒的银针,如一道道光,闪电般没入枯瘦如柴的老人身体。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一丝一缕的黑气从老人身体中逼出,那些黑气散落之下,号称千年不朽的金丝楠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这是死气!
人活着,有生气。
人死了,有死气。
濒死之人,生气与死气交织,要想救人,就必须把死气逼出。
赵长乐以银针为阵,操纵着木属性真气,在别人的体内驱逐死气,这种做法若让其他修炼之人看见,恐怕会吓得半死。
真气是修炼根本,传给别人就已经够难了,还要在别人体内操控,轻则两人同时经脉断裂,重则施法之人身死道消。
哪怕再不要命的人,都不敢轻易这样做。
而赵长乐这样做,是因为他有这样做的理由,以及绝对的自信。
时间流逝着,床上的老太爷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皮肤也不在像树皮一样皱起,甚至有一丝返老还童的迹象。
赵长乐全身也早已被汗水淋湿。
定魂香,燃了一半。
房间外的人,更是个个焦躁不安。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对他们来说,都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吱呀!
门打开。
赵长乐扶着门,缓缓走了出来。
累成这样?
是什么新的治病手法吗?
无数人神情疑惑,想知道结果。
“怎么样?”
王胭脂急忙跑上前询问。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在赵长乐身后响起。
“小……胭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