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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奉驾还都

皇帝刘协终究不一样,他悄悄抓住伏皇后的手,夺过话头,冲杨岐道:“朕闻卿竭智治理河南,百姓安居,朕心甚慰。”

杨岐心说: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哪来得安居乐业?但河南的确比其他地方安定,这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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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学着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奉承话道:“国逢圣主,中兴有日,臣理应尽心,以报皇恩。”

刘协道:“朕年方幼冲,朝政事巨,诸事还尚劳卿勤谏,有明见但奏无妨。”

杨岐可要琢磨了:这话什么意思?

倒不是他不懂文言文,《指南录后序》都背的上来还能不懂文言文?他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中国讲究帝王心术,皇帝说话做事和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这些东西从当皇帝、甚至从当储君、或是把自己当做储君和未来的皇帝开始,就需要系统学习的。

刘协做了五六年皇帝,即便是傀儡也是需要领会的。

杨岐低着头研究了小半天,总算明白了皇帝的话是什么涵义,含义就是:

你要是没什么事,咱这觐见就算结束了,你下去吧。反正你已经是河南尹、讨寇将军了,按理说汉朝的官来保汉朝皇帝的驾,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清楚知道皇帝的言外之意后,杨岐不乐意了:老子特地把最新研究出来轰天雷都拉出来,“放鞭炮”欢迎你了,你刚安稳下来,就跟我摆皇帝架子?一个初三高一大的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美菜了?

但想来想去,纵使不悦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于是杨岐说道:“陛下既有诏问臣,臣不直奏是为不忠也,容岐直言:自黄巾乱世,董贼误国,朝廷仓储遗尽,日用危坚,四方州郡,截钱粮而自肥,三公居朝,欲果腹而不得,国费拘谨,人民涂炭,而洛阳遭董贼焚毁,已成断垣残壁;宫阙敝废,以至荆棘丛生,如重筑造,所费必巨,且非数载不能竣工,于此国难当头之时,大兴土木之举,臣以为不妥。而臣之长官、南阳太守袁术,经营宛城多年,人口密集、物产丰富,又有坚城精兵作为倚仗,陛下可移驾宛城,臣心方安。”

杨岐的意思就是说,洛阳之前被被烧了,现在就算一片废墟,没法“还于旧都”,正好袁术是我上司,我不能半道截胡,不然往后我还怎么做人?所以还是把您小老人家送到袁老板的治所宛城去吧。

同时,杨岐还故意只字不提那座坚固非凡、可挡百万雄兵的洛阳星堡。

反正杨岐把话撂出来了,自己看着办。

董承觉得天子车驾都来到河南了,却不去洛阳,反倒要去宛城,不成体统。同时他也听闻过杨岐修建洛阳新城的事,稍作思忖后,就问杨岐:“杨将军,我听说你在几年前就征集十几万民工,在洛阳旧址的西边,建设了一座特别的堡垒,还招纳流民,在附近组成城町定居。既然有此坚城,为何不能作为宫殿,让天子移驾进去?”

“啊?喔——,你说那个啊,”杨岐显得很为难的样子,道:“本来我也是奉主公之命,统筹河南。又因为目睹百姓流离失所,于心不忍,才修建了那座城塞用以驻军。几万将士都在里面吃喝拉撒睡,又脏又乱又差,怎么能用来给皇帝居住呢?”

刘协有苦难言:其一,这不是他说了算的事;其次,自己堂堂帝王,总不能借住在臣子家里呀!杨岐说的清清楚楚,洛阳新城是河南军住的地方,他去了岂不是抢了人家的房子?

就算现在要新建一座宫殿,看杨岐的态度,估计顶多给他搭个板条屋、棚户区,和屁民的条件一样,如此一来,帝王威仪何在?

——当然,在逃命的时候,他可一点没考虑过帝王威仪。

杨岐继续说下去:“臣蒙圣上重托,执一郡军政,总须回籍以尽职守,圣上移驾宛城之后,虽时能稍供圣需,奈沿途甲兵盘剥,恐滴水难达京师,臣实不忍旁观陛下与朝臣复蹈饥寒,是以寝食难安。”

皇帝一听说杨岐保完驾就要走,顿时慌了,早就听说杨岐搞经济(敛财)是把好手,打仗也有自己的一套东西,又难得如此忠心耿耿,不依靠这么棵大树,上哪儿再找荫凉去?难不成还真去宛城,变成二袁儿的“门客”不成?

刘协忙说道:“卿忠君忧国之心可嘉,且留朝中录尚书事、假节钺,领司隶校尉。”

录尚书事:即总揽朝政。

假节钺:“节”即符节,是古代帝王派遣将相委以重任时用作凭证的一种信物,有了它就有了斩杀违犯军令者的权力;“钺”是古代一种像斧的兵器,这里指帝王所专有的、代表征伐之权的一种斧钺,有了它就有了总领内外诸军的大权。

领司隶校尉:就是说把整个京师的防务交给了杨岐,换句话说也就是把东汉的中央政府及自己的性命一起交给了杨岐。

“既然如此,”杨岐道,“洛阳新城有内外双城,内城有凋栏广厦,整洁敞亮,如果圣上不弃,不妨先将洛阳新城的内城作为宫殿,暂时居住。待日后钱粮丰厚,再修缮旧城宫殿不迟。圣上意下如何?”

刘协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先是说洛阳待不了,要再跑到宛城,一路上舟车劳顿,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这会儿又听说“内城有凋栏广厦,整洁敞亮”,可以作为临时宫殿。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而事实的确是被耍了。

杨岐一套欲擒故纵之计,成功将皇帝留在了洛阳。而且他在此之前是有表示希望皇帝移驾宛城去主公袁术那儿的,但皇帝执意要还旧都,他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伙儿都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无数的人作证,袁术就算问起来,他也有话回。真可谓是滴水不漏。

明白过来以后,刘协才知道:这个讨寇将军虽是袁术的部曲,但实际上也有自己的算盘,绝不会久居人下的。

可皇帝一言九鼎,同意的事不能反悔,再加上他也的确想看看如今的洛阳怎么样了,新城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坚不可摧,因此还是移驾洛阳新城,准备入住所谓的“临时宫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