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前，琳琅街的王秀才从戏楼带回一个女子，王秀才年有二十二，妻早丧，膝下有一子。”
“三日后有人见到幼子因为饥饿，而出来讨食。”
“十五日前，李家口的李秀才同样带回一女子，李秀才有一妻子，进门当日妻子愤然回娘家，后续好友上门规劝，尽数被赶走。”
“十日前，洪巷的洪秀才带回一女，家中无妻的洪秀才，如今正在和长辈闹着要将那女子明媒正娶回家。”
“还有……”
醉香楼中，漠叔正在诉说着自己打听到的那些消息。
里面的主人公全部都是一些秀才及戏楼中的女子，听着风流极了。
这么看，那沉大友的生意做的很不错。
“有其余人买走那些女子吗？”
顾夷安问着，为何感觉梨园戏楼的目标，都是一些读书人。
“也有，不过一成。”
且事情不止如此。
“少爷，我刚刚说得那些秀才中，大多家世清贫，而那些女子的身价，最便宜的都得二十多两银子。”
顾夷安一下子就明白漠叔的意思。
“他们去那广通钱庄借钱了对吗？”
果然他猜测没错，那些戏子只是一个引子，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让这些人去借钱买人。
可为何针对的都是这些穷酸秀才呢？
顾夷安靠在椅子上，抱臂沉思。
边上的李岁岁喝着清茶，解了两人的疑惑。
“五个月后，秋闱在即。”
“这些秀才，本该都在准备应试的。”
像蒋秀才，已经辞去教书先生一职，安心待在家中温故知新。
旁人上门都很难将他喊出去。
可见蒋秀才对秋闱的看重。
而这些人呢，听戏玩女人，甚至还借钱买女人，哪里像是读书人的模样。
“少爷，我查过，那个上官涵，和其中不少秀才都认识。”
“那些秀才当初去梨园戏楼，都是通过上官涵介绍的。”
“就连钱庄那边，也是上官涵牵线才完成的。”
“给的利息的确比市面上低一下。”
“但是……”
漠叔将几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正是和广通钱庄的借款契约。
乍一看，的确是友情价。
可当顾夷安翻到后面，便露出了趣味的表情。
这友情价也是有时间的，若是能在一个月内将钱还清，那么利息的确较少。
一个月后，那利息上涨的，比普通借款还要可怕。
这种契约，不就是拿来坑人的。
只是看那些秀才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的模样，怕还不知道自己掉到怎样的陷阱中吧。
“那个上官涵是什么底细？”
顾夷安手上给李岁岁添茶的动作很是熟练，又将那糕点盘子推到李岁岁面前。
“清台镇广通钱庄掌柜的本家侄子。”
这事情就明了了。
上官涵就是一个牵线的人，通过戏楼将人带到钱庄，再以霸王合同坑害这些秀才。
至于沉大友，则是和钱庄互利共惠的。
毕竟他也从中赚取不少钱财。
这变相推销那些瘦马的主意，不得不说打得妙啊。
可让顾夷安想不通的是，他们坑害这些秀才有什么用。
主仆两人都在思索。
李岁岁吃着糕点，心中门清。
不得不说，某些人啊，学聪明了，不肯亲自和自己对线，所以用这种手段来破坏自己的打算。
相隔万里。
京城的那人似乎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
若是这些秀才全部都醉死在女人身上了，那么清台镇现在经营的再好，日后也难成大器。
士农工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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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级的跨越比想象的还要难。
而科举，是那些寒门子弟唯一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跨越阶级的途径。
毁了这些读书人，清台镇不出士，剩下三者，又如何搅动风云呢。
他们要断了清台镇未来的中流砥柱。
清台镇是个小地方，在李岁岁清醒前，几乎无人在意这里。
出来的那几个秀才，是清台镇的底蕴。
这些人用心之险恶，的确可怕。
不过李岁岁思考的是，那些人胆子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他们要的，不只是清台镇，还有如今和清台镇同为一体的……青州府。
“夷安哥哥……”
她喊着，唤回了顾夷安的思绪。
“嗯？”
顾少爷拿眼神询问着，就听到了来自李岁岁的邀请。
“过些日子，我准备去青州府一趟，夷安哥哥一起去吧。”
带上顾家大少爷，去了青州府，有些事情也好做啊。
李岁岁是明晃晃将自己的打算放在了顾夷安的面前，可偏偏个顾夷安捡起来的很乐意。
“行。”
也不问李岁岁想做些什么，顾夷安应下。
自小坪村到官道的道路的修整已经提上了日程。
吴大铁带着一伙兄弟干的浑身是劲。
谁能想到，这工地上的伙食那么好呢。
几乎顿顿都大鱼大肉的，干累了，还有茶水可以喝。
工钱都是每日现结的。
腰包鼓了起来，吴大铁也暂时从前任老板的阴影中走出来。
尤其是在他得知小坪村的情况后，心思格外活跃。
“让让，大家伙的，先让让啊！”
天光朦胧亮，吴大铁醒得早，带着伙伴提前上工。
后方传来叫喊的声音，回头就能见到几辆牛车正在快速通行。
上面坐着的是小坪村的那些孩子，他们要赶往清平书院去读书呢。
第一天，这些孩子都被打扮的很精神，一个个亢奋的坐在牛车上叽叽喳喳讨论着要去多交一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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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车的是席武堂的人，顾归带队，确保这些孩子路上的安全。
“咦，那个小姑娘也去读书吗？”
吴大铁见到了和顾归坐在一起的李岁岁。
小姑娘长得好看，像是大家小姐一样乖巧可人。
尤其是那眼睛，水灵灵的，让吴大铁都不敢和对方对视。
他小声问着。
有村子里来帮忙的提醒着：“那可是我们村子里的小神仙，她啊，会的可多，早就不需要读书了。”
“估计是搭车去镇子上的。”
小神仙？
这不是吴大铁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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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和村民相处的不错，闲聊的时候，总会有人提起什么小神仙。
不过他以为这是对什么厉害人物的尊称。
可见到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这着实让吴大铁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