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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另一位神祗(下)

小涅作为关键的“钥匙”在几人之间是尽知的事实,至于瓦尔基里.妮莫拉也不是完全想不到,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也会觉得是不是也有这种可能性。但最后的部分对于雅萨儿来说是全新的内容,在她时至今日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的人生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知晓关于双圣王庭血脉的事情。当然不排除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稀罕的事,即使在精灵一族内部恐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知晓。

不过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一切就都清楚明了了。为什么圣火试炼会牵扯到现任的公主王子和私掠船船长这两种社会阶级完全不同的人物,而且白塔有不能干涉政治的禁令,谁能想到白塔的大法师居然也能参与到圣火试炼之中。如此看来,并不是双圣王庭定下的规则没有原则,而是因为这份血统力量的存在。永恒女王的决定也是出于单纯的无奈和选择。

世上凡事皆有因果,难道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公海的海面上杀伐之神看中我的时候,也不是单纯的偶然吗?想到这里,雅萨儿感到后背一阵发寒,果然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奇迹,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尚且不知道原因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太无知或是没有想到。

雅萨儿咽下一口唾沫:“对于这个东西,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许并不比你多,永恒女王是从黄金时代活到现在的精灵,她亲身经历了整场和恶魔的大战,她也是那位拒绝了本该赋予给精灵的余火神力的那个人,”克拉肯.黑手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倒是承认的很坦率,“但你们家族的异常之血并不是每个子孙都能显现,但一旦显现,那其必将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说得好笼统,这么笼统的话根本就不能作为参考。雅萨儿看向克拉肯.黑手他的背后那飘渺不定的黑暗,在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着这边,而且那玩意丝毫不掩饰自己观察的欲望。精灵的群岛并没有给雅萨儿留下什么印象,早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因为某些事情整户人家都被赶出了精灵的领土。

现在这么看来这件事情还有很多可以深究的地方,她的父母难道是继承了皇室血脉的公主和王子吗?但在她的记忆里就只是普通的外交官而已;还是说自己是母亲和皇室的某人偷腥生下的私生女,乱情这样的事情实际上在精灵社会内部并不算罕见;抑或是她只是个被抚养的女孩,因为某些原因和她过去养育她的父母牵扯在了一起。她很想核实这些事情,但无奈当事人基本上都已经死掉了或是完全无法联系到。

“很多人都对自己的身世产生过疑问,这之中也包括我,”克拉肯.黑手似乎看穿了雅萨儿的想法,“不过在得到证据之前一切的臆测都是没有意义的。”

“你说得没有错。”雅萨儿看向自己的掌心,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世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般的秘密,而她也再度体会到了这个世界所带给她的恶意。现实总比吟游诗人口中的故事更加精彩,她再度深深的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看向那深邃的黑暗,谁能想到邪神居然是最守信用的一方,只要付出它就会给予你回报:“让我们开始吧,那家伙不是需要我的血吗?”

“你往前走就能看到它了,我只是个守门人而已。”克拉肯.黑手缓缓让开一条路,指向身后那深邃而且不可见的黑暗。

要打败一个神,就只能靠另一个神的力量,相较于他们我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宛如蝼蚁。雅萨儿想到这里,狠下心,向前方走去。

包裹她的黑暗愈发的深沉,她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位大能距离这个世界的现实只有一纸之隔。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那尊怪物是多么的接近,它的视野无处不在般从各个方向袭来,它上下打量着雅萨儿身体的每一寸。好似一个主人在自满地审视自己最忠心的仆人,又像是一个饕餮的食客在打量着这盘新端上来的美味。

突然之间,她右手手腕上的桡动脉猛地被撕裂,动脉破碎时剧烈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整条手臂的无力感让她向一侧半跪下。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手腕中喷涌而出并连接成一条纤细的丝线,汇入四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可这还不是结束,紧接着的是左手,然后是左脚和右脚。四肢上的动脉血管尽数被撕裂,因为失血而带来的晕眩感即刻侵蚀了她的大脑,雅萨儿几乎无法动弹。从动脉中喷射而出的鲜血连接为一条丝线,将她拴在这片漆黑的虚无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远去,灵魂仿佛也要从身体里倾斜而出化为残渣。死亡原来是离着自己那么近的一件事情,原来也是这么的真实。之前和巴风特的战斗中她也差一点就被杀死,但魔君下手又准又狠,反倒没有什么实感。雅萨儿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有了一个机会来细细体会死亡的实感。

这就是那位神祗所渴求的最后一份鲜血,雅萨儿的鲜血就像放于菜肴之中那少许的精盐,是那份将食物的色香味全部激发出来的增香剂。虚无的黑暗空间不再沉寂,某位不可名状的大能成功的将其实体存在介入到这个宇宙,即使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它那震撼寰宇的力量也足以让所有的伪神为之颤抖。雅萨儿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她还没有死,但她不知道自己离死亡还有多远。她失血的伤口已经止住,但失去的血液并没有因此补充回来。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离开这片已经不再稳定的时空,想要逃开那位大能的力量范围。可当她抬起头鼓足力气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她在那份契约中的主人,即使那身影只是沧宏一瞥。

她心里只清楚,那就是毁灭的大能,是杀戮和战争这一广义概念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