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两个猪蹄子是怎么回事?”
沉暮夜不容顾长兮反抗,掀开露出青紫一圈的膝盖。
将药油倒在手心慢慢搓热,覆在膝盖上,力道适中揉着,钻心的疼得到了缓解。
“谢谢殿下。”
原来他只是看她手受伤了,不方便敷药,这才帮她。
沉暮夜瞥了眼纱布,“有血了。”
“啊。”顾长兮缩了缩手,“刚刚不小心碰到的。”
“不是扭伤么?”沉暮夜黯下眸子,“怎么有血,温婉言干的?”
也不怪他生气。
她有伤,还和别人拉拉扯扯的。
在晖王府里,有他特许,从未让她跟任何人跪过。
“不是,不是。”顾长兮不想让他起误会,“是我不小心。”
沉暮夜抱胸,默默看着她,“实话。”
顾长兮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无奈摊开手。
“温侧妃表面作势诚恳模样,却暗戳戳的搞小动作,以下跪相逼,我能怎么办?”
实话就是,温侧妃有毛病,她只能陪着笑脸,真真是人在花园坐,锅从天上来。
“温婉言做什么都不用理会。”
沉暮夜目光软了软,转身将手上沾染的药油清洗干净。
“她是你的侧妃,我多少该尊敬些,就如我同你一样。”
只要她不主动挑事。
顾长兮当然也想两两平安无事。
“我们。”沉暮夜轻笑一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温婉言是皇后的人,你以后与她说话注意些。”
顾长兮表示理解。
温婉言是皇后安插的眼线。
不过晖王府没有什么好探听的,沉暮夜远离朝堂,拿着皇子俸禄,乃第一闲人。
除了阿续的病……
当年,晖王甘愿卸下一身兵权势力,是为了专心照顾小世子。
若是病好……
“殿下,我不是有心挑拨。”
顾长兮犹豫了一会, 还是说了出来,“若是保阿续万全,不能过多让温侧妃接触。”
“我知道,你先休息吧。”
沉暮夜走出房门,到门口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拿出一封薄薄信笺。
“十七让我给你的。”
顾长兮拿了过来,有些困惑,“怎么他自己不给我?”
等看到信中内容时,她才知道,十七要是送来,她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绿衣!怎就这么傻!”
顾长兮紧紧皱眉,满目忧心。
绿衣不辞而别,决心将姐姐红叶找回来,劝她离开泽玉,别做了坏人的帮手。
沉暮夜道:“人,我派鹰骑去找了,你想撒气,十七就候在外面。”
“现在发火也是于事无补了。”
顾长兮闭目,手腕的痛更愈演愈烈。
“快些把绿衣找回来吧。”
沉暮夜点点头,离开了院子。
转角,满脸愧疚的十七正焦急来回踱步,看到殿下身影,连忙问:“兮姑娘怎么说?”
“找绿衣。”
沉暮夜道:“找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
十七厚着脸皮想求情,“那属下走了,殿下安全谁负责。”
“连个人都找不到,我会怀疑你的能力。”
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十七鹰骑生涯,很有可能因为绿衣,画上‘圆满’的句号。
“早些收拾东西,上路吧。”
沉暮夜拍了拍他肩。
十七垂头丧气离开。
晖王府风平浪静。
温婉言和顾长兮一南一北两座院子,平时也碰不上什么面,倒也相安无事。
顾长兮最近很郁闷。
没事就对着天空发呆,有时能一连好几个时辰,日日盼着海东青飞来,就代表会有绿衣的消息。
派出一部分天外谷弟子出谷寻找,动用关系网,也与江湖几个门派串了串消息。
可就如同大海捞针般,毫无所获。
“泽玉。”顾长兮喃喃自语,“你倒是藏得深,不露丝毫马脚。”
一想到他们在谷中相处的那五年,他是飘逸出尘不理俗事,一心钻研医术的师兄。
而背后,却早已酝酿着歹毒计。
“温侧妃金安。”
门口有婢女扬声唤道。
打断了顾长兮的沉思,倚窗而望。
“兮妹妹。”温婉言穿着粉蝶袄,衬着娇俏动人,她跨进院里,带来一阵花香气。
顾长兮刚想行礼,就被她拉起来,笑声清脆动听。
“以后我们不讲究那些虚礼,头次见面闹出笑话来,殿下将我好一顿说呢。”
“是。”
顾长兮心情郁郁,不想绕圈子说话,只得提起精神附和着。
“我看兮妹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温婉言一脸关切,“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自来熟的坐在圆凳上,指使婢女端茶。
“有什么不妨与我说说,同为女人,也能帮忙开导两句,你说是不是?”
顾长兮捡起书册,随手翻了两下,兴致恹恹。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拿出来一说的。”
她自觉以把拒绝谈话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要是寻常人,早就自讨无趣,讨个口头便宜说两句也就走了。
可温婉言完全熟视无睹,一场‘姐妹情深’的戏,似乎不用她配合,就能搭好戏台子,开唱下去。
顾长兮深觉,温婉言不愧是温家人,皇后不怕一身绝学失传,已经后继有人了啊!
“阳春三月,正是一年好时节,兮妹妹何苦成日闷在院子里,可别辜负大好春光啊。”
温婉言搅着手中帕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我那个妹妹,雪凝你大抵是见过的,真真是个急性子,宝华寺许愿一贯灵验,正下着绵绵细雨呢,非要登山去拜菩萨,这不踩空滑到,腰也给摔青了。”
宝华寺?
顾长兮在凤鸾殿里,也听她们提及过。
原主记忆中,宝华寺是皇寺,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去礼佛添香油,据闻极为灵验。
不少人,心想事成。
可见受菩萨庇护的教徒们,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
顾长兮淡淡开口,“太子温侧妃,因小失大了。”
平时京中官眷们为区分两个温侧妃,常常前缀冠太子、晖王。
她也随着大众唤。
“我这个妹妹呀,就算嫁人也改不了小孩心性。”
温婉言提及时,眉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对了,说起来宝华寺,我明儿个要遵循每年旧例,去上香祈福,兮妹妹不如同去吧?”
顾长兮闻言,下意识点点头。
她从不信神佛,可穷尽所有,也寻不到绿衣一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