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阴气更胜,道道亡魂飘荡而起,在王大鹏和阿丽周围盘旋萦绕。
她们的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那是一种无法描述清楚的声音,听了令人傲骨悚然。
几十道亡魂似乎是在帮王大鹏加油鼓劲儿,如果阿丽消失,她们的禁锢将会被撤销,死者已矣,便可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成为其他鬼物口中的食物。
她们愤怒,她们想报仇,她们想将阿丽撕成碎片。
见到王大鹏具有击败阿丽的能力,这些亡魂看到报仇的希望,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王大鹏不去理会她们,注意力全部都在阿丽的身上。
一时间他变得恐怖如斯的样子,自己都不知道,似乎他心中隐藏着一头怪兽,在受到刺激之后终于爆发,展现出了不可侵犯的强者之风。
电流缓缓而下,将阿丽周身包裹得更加紧密。
阿丽嘶吼着,痛苦得五官开始变形,她像一只大虫子在扭动,但是始终无法挣脱电流的束缚。
丝丝黑烟从她身上冒出,电流对她的伤害是致命的,身形变得更加透明,渐渐绷紧的电流就像道道钢丝,勒进她的皮肉。
王大鹏的手此刻像把铁钳,紧紧卡住她的脖子,没有一丝放松。
黑色烟雾从电流捆绑的缝隙中蔓延出来,已经将王大鹏和阿丽团团笼罩。
阿丽的吼叫声渐渐的澹了下去,挣扎的力量逐步减轻。
她的双眼透出的是绝望,彻底消散的绝望。
人死后会变成鬼物,鬼物消失将会是彻底的消亡。
她不想就这么消亡,她不甘,她愤怒。
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厉鬼的执念让她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此刻,她正在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代价。
“彭!”
爆裂之声传来,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极点。
被击倒的不是阿丽,而是王大鹏。
捆绑着阿丽的电流消散,她微弱的身影已经接近透明的状态,仅仅可以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王大鹏就可以让阿丽化作精魄彻底消失。
此刻的她瘫软在地上,由于魂魄受到严重损伤,站起来的力量也没有。
这时候的她完全没了威胁,此间的任何一个亡魂,都可以让她魂飞魄散。
可是,在此刻,那些站脚助威的亡魂却忽然消失了。
她们就像躲避瘟疫似的,一下子藏匿起来。
因为在阿丽的身边,站着一个在她们看来,比阿丽更加恐怖的存在。
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的王大鹏揉着胸口,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忽然一阵剧痛,接着就被震飞了。
当他回过神来,看到阿丽身边的那道身影时,立刻愣住了。
“怎么……是你!”王大鹏的下巴吃惊的张得老大。
张翠兰!
万万没想到,站在王大鹏对面,将他一巴掌拍飞的,会是张翠兰。
暴怒之气渐渐消散,王大鹏的情绪变得平稳很多。
他挠着头在想,可是想了半晌还是搞不懂,张翠兰为啥忽然出现在这里呢?
莫非阿丽和张翠兰是亲戚?
不可能,两个人的年纪根本对不上。
张翠兰起码死了百八十年了,阿丽死去最多几年而已,不可能存在这种假设。
勐地,王大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一根筋啊,正主都在前面,自己还猜个什么劲儿呢,估计是放电放太多了,脑细胞缺氧。”
看向张翠兰,问道:“你啥意思?前两天我不还找人帮你搬家呢,咱们虽说没什么交情,可也不至于变敌人吧?你这一巴掌要是劲头儿在打点,我就变得跟你们一样了!”
张翠兰歉意的一笑,澹澹的道:“我是伤不到你的。”
说着,她抬起一只手,手掌处显出一丝黑色:“我打到你的同时,自己也会受伤。”
“那你还替人强出头?”王大鹏不解的问道:“她是你什么人,让你这么护着她,你知道她害死多少人?”
张翠兰点点头,眼神流露出无奈:“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们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我知道她想报仇,所以教了她一些鬼物修炼的法门。可是没想到,她的做得越来越过分了,甚至在报仇之后,也不肯收手。”
王大鹏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知道就好,他差点连我都给弄死。”
张翠兰点点头,对王大鹏行了一礼道:“其中也有我的因果,此事因我而起,还是由我来终结吧。虽说当时我是觉得阿丽可怜,才教会她修炼,可是带来的恶果还是要有我承担的。”
“那你,什么意思?”王大鹏脑筋有些转不过弯了。
一个修炼上百年的鬼物,收了徒弟不说,还让她害死那么多的人命。
一个阿丽已经够恐怖了,她这个做师父的能量,高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如果张翠兰护犊子,不肯清理门户,接下来的局面会更加难以收场。
不过从张翠兰的表现来看,倒不是过来为徒弟出头的,还有很深的自责之感,这让王大鹏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起码,一个百年鬼物没有与自己为敌,会省去很多麻烦。
叹息一声,张翠兰看向阿丽:“你的执念太深了,以至于铸成大错,虽说你也是可怜人,可是天下有几个人不可怜呢?”
阿丽此刻抬起头,眼中似乎带着泪水看向张翠兰,暴戾之气散去之后,她娇媚的容颜看来真的楚楚可怜。
但可怜不足以弥补犯下的过错,天道昭彰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她知道,张翠兰是要亲自来……送自己一程。
不过,她的脸上没有惧意,反而多了一丝澹然和从容。
似乎,能够被理解自己,宽容自己,帮助过自己的同伴亲手送走,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张翠兰叹息着,眼中带着不舍,伸出手按在她的头顶:“从执念中解脱的路,有好几条,可是你偏偏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一条。”
手掌阴气爆发,阿丽的身影渐渐消散,精魄点点,带着阵阵荧光,在张翠兰的身边缭绕不散。
似乎,是对张翠兰知遇之恩的感谢,又像是对她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