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了第一节课，郑姣出来看到两个人不但没有在门外乖乖站着，还逃课了。当即气得跳脚，她气急败坏的回办公室和梁毅打小报告，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过来围观。
“我看那个姜循就是个垃圾败类！自己态度不正，上课睡觉不学习就算了，还把好学生给带坏了！再不管教一下小心坏了整个班级的风气！”
添油加醋的说完整个过程，郑姣总结道。
姜循在老师圈层里也是出名的，来时就有校花之争，接着各色流言、篮球比赛甚至校霸追求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们都有所耳闻，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刺头。
加上她一来就进尖子班，连入学考试都没有参加，平时的作业抄袭痕迹明显且字迹相当潦草，所以在老师眼中，姜循是属于坏学生那一类，在尖子班里面也算最特殊的那一个。
因此一班的任课老师对于她上课睡觉这件事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打扰上课，就不会主动去管她。
也只有郑姣，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开始斤斤计较。
一旁的老师过来安慰她：“这种学生本来就不好管，加上她还有个董事长父亲，你就少操点心吧，别和她计较了呗。”
梁毅在一旁赞同的点头，自从上次篮球比赛姜循露出那么一手后，他对于她就更佛系了。
郑姣皱眉，毫不领情：“那怎么行？学生到学校来就是学习的，有个集团老爸就了不起了啊？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她自己品行不端还不允许老师管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旁边的老师被说得讪讪收回手，撇撇嘴不再多言。
梁毅也在心里叹口气，心想：来了。
果然，郑姣继续说：“凭什么她就可以靠着家庭关系进一班，有关系了不起吗？进来了不好好学习也是浪费了这个机会，还不如把名额留给有需要的人……”
梁毅喝口水，权当没听到。
这事还要从高二说起，当时郑姣也是当一班通语老师，她有个侄子转学到这边，仗着有个老师姑母，每天抽烟喝酒、逃课去网吧，还喜欢打架斗殴到处惹是生非。
最重要的是，有以前认识他的人说，他是因为在原来学校猥亵女学生，还给一个女孩子下药，差点毁了人家的清白，才遭到多名家长联合举报被开除的。
郑姣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弄进宴高就读，当时还想把他弄进一班，这样一个人渣，梁毅怎么可能答应呢？
他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答应，郑姣自此心里就有个疙瘩，一直记恨在心。所以看姜循怎么都不顺眼，各种找茬。
梁毅心想，人家家庭背景牛能塞进一班，你要是也有人家这个背景，他再怎么拒绝不也没用。
更何况，姜循虽然不学习，但好歹她不爱挑事，安安静静的不找事，上次篮球比赛还给班级拿了荣誉呢。他要是选了她家那个侄子，那才是真的眼瞎心黑。
心里再怎么百转千回，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
梁毅没有喊姜循，而是单独点了钟若问话。
“说说今天上午怎么回事啊。”梁毅吹着杯中滚烫的茶水，坐在那里像个大爷。
“我的问题，”钟若抿唇：“我不该顶撞郑老师。”
梁毅一顿：“然后呢？”
“……郑老师说话有失公正，她应该向姜循道歉。”
“咳咳咳”梁毅被一口茶水烫得直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旁边零星几个埋头加班的老师，见他们坐在那里好型没有听到钟若说的话，他才松口气。
他摆摆手回头训道：“行了，这话以后别说了。”
他从一堆试卷中抽出她的试卷，转移话题：“我刚刚看了你的试卷，做的不错啊。”
梁毅指着填空的两道题，露出意外惊喜的神色，说：“尤其是这两题，难度非常大，能做出来不容易啊，连成曜都没有写出来……”
钟若则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刘海下的小脸上浮现出惊愕，试卷上的选择题似乎被人订正了两道，而且这两道填空，也不像她的字迹，反而像……
梁毅见她神色不对，顿住了话头问道：“怎么了？”
钟若神色迟疑，犹豫的开口：“这两题，好像不是我写的……”
梁毅：？
话一开口后面也就顺畅了，钟若说道：“这两题我记得我没有做出来，这个空不是我填的，今天早上把试卷借给了姜循，这个好像是她的字迹……”
梁毅低头，看着试卷上潦草随意明显不同于钟若娟秀的字体陷入了沉思。
他又翻出了姜循的试卷，从开学第一次收作业起，姜循的字给梁毅的印象就是毫无章法，凌乱潦草，更像一些线条拼凑在一起。
所以当两种字体放在一起，差别就更明显了。钟若试卷上那两个填空是谁写的也就一目了然。
梁毅和钟若同时陷入了沉默。
恍恍忽忽，梁毅让钟若去把姜循喊过来。
渐入秋季，外面微风轻拂，又正值午休时间，恰是好眠的时刻。
姜循打了个呵欠，被打扰了午休，神色懒散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梁毅看着姜循神色倦怠的进门，一时居然紧张得捏紧了手中的试卷。
“老师，有事么？”姜循开门见山。
梁毅把手上一份试卷递到姜循面前，说：“来……你把这份试卷做一下。”
姜循放下手，低头大致扫了眼，她又抬头看向梁毅。
不知为何，梁毅居然不由自主的升起紧张的情绪，有一种被对方完全看透心思的感觉。
但姜循很快收回了眼神，她应了声“哦”，然后拿起笔坐在一旁开始刷刷的写。
梁毅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没有看姜循做试卷，他捧着保温杯，在办公室里有些急躁的走着。
此时办公室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老师们都回去午休了。因此也没人注意到梁毅的异常。
十五分钟过去后，姜循从试卷中抬头。
“写完了。”
“啊？！”梁毅勐地回头，惊得声音拔高好几个度。
他抬起手表一看，更加惊悚：“你才用了十五分钟？……是不是很多题不会写？”
这样一想倒也理所当然。
“没什么，这套试卷本来就很难……”他一边安慰姜循一边上前接过试卷。
见试卷上每道题都只简单写了几下，他心想果然，于是说：“没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姜循点头，又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利索的走出办公室。
梁毅看着她的背影，还是难以掩藏心里微妙的失落情绪。
他叹口气，拿起试卷随意一扫。
然后他的目光定住了。
那短短的几句话，似乎就是答桉……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打开办公桌最底下那个柜子，在里面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梁毅双手颤抖着，将纸捋平，就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答桉。
他将答桉放在试卷旁边，一题一题的比对下去。
结论一样、
观点一致、
答桉正确……
直到试卷上最后一题，答桉上正正写着“暂无解”，而姜循的试卷上却给予了一个明晰的答桉。
梁毅双目圆瞪，颤抖着手，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仅剩两个字：
天才！
此时如果有首都大学数学院的学生在这里，那他一定会认出，这套试卷就是在数院里由梁嵩生先生亲手策划的研究生考题！
而这套试卷，即使在号称天才云集的数院，至今也没有人成功拿到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