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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欲省亲

圣人下旨家中有重楼别苑的嫔妃可以由母家申请回家省亲,每逢二、六家眷还可以入宫探视,可谓是前无古人的人性化了。

要知道宫中妃嫔那么多,全都抢一个男人,注定有人得宠,有人失宠,有人地位高,有人地位低,这深宫里待久了,寂寞之余互相攀比,有儿子的比儿子,没儿子的比圣宠,二者皆无的就只能比位分,比家世了。

这次省亲可不正是打开了嫔妃攀比的另一种方式,但凡母家有些本事的,哪个不想省亲一回衣锦还乡炫耀炫耀自己的地位、圣宠,便是这些有嫔妃在宫中的人家,也都极想接了嫔妃回来显示财力物力,沾一沾这皇家的荣耀。

落魄中的贾家同样如此,族中没有一个能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高官,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个皇妃,还能不赶紧抱大腿显摆?

于是,尽管贾家的内帑都上来了,还是坚持向圣人申请了省亲,圣人自是无有不准的。

不久后,贾琏也带着林黛玉回来了,省亲园子的建造便由贾琏夫妇具体负责。

造那么大一个园子,自然少不得要花好些银子,加上贾家人上下一致的捞钱行为,需要的钱还要更多。

于是,在林黛玉回京的第二日,叶沁又去了荣国府。

十一岁的黛玉已经初具少女风姿,看得出来,丧母没几年又丧父,她的心中很低落,偏偏在这府里还要强颜欢笑。

叶沁靠着不要脸挤掉了惜春,成功获得给黛玉陪床的待遇,并且把人拉到了她的东厢,使了个小性子把要上夜的丫鬟遣走。

“说罢,你硬要拉我来是要说什么?”黛玉转过身来正对着叶沁。

“咦,林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平日里她爬黛玉的床爬得也不少啊,今天也没啥异样。

黛玉白了她一眼,当她傻不成,除了第一次,每次一起睡都是在碧纱橱,如今巴巴的把她拉过来,绝对不正常,“若非如此,我们应该睡在碧纱橱。”

见叶沁还要狡辩,黛玉一针见血道:“你在防着外祖母。”

叶沁沉默了一瞬,脸上挂上笑容,黛玉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这也没关系,心眼多一点才能活的长久。

“你说得对,我在防着他们。”

“你想告诉我什么?”黛玉见叶沁承认,嘴角也上扬了一点。

叶沁没有直接挑明,而是问道,“你知道府里在修省亲园子的事吧,你知道要用多少银子么?”

黛玉并非不通经济庶务的,想了想一座差不多规格的园林造价,道:“要一二百万罢!”

“那你知道府里还有多少银子么?”叶沁又问道。

“这……”黛玉不甚明了,但看这几年王熙凤的做派,也知道情况不太好。

“荣宁两府会拿出来的银子最多只有一百万,再多不了了。”叶沁自顾自道,“听说那园子设计的美伦美奂,再以府里惯常的做派,用得银子只会更多。那么,没有银子,银子要从哪里来?”

“自家没有,自然是‘借’别家的,府上值得借的姻亲有史、王、薛、林四家,其中,薛林两家是最有钱也是最好欺负的。”

黛玉闻言眼眶湿润起来,不必多言她也明白叶沁未尽之意,她难过的不是别的,赤裸裸的言语让她明白了没了父亲,她一个孤女在府中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林家不缺银子,琏二表哥前往扬州,必然带回了一大笔,这笔财物定然不会在姐姐手里,再想要回来,只怕也难了。我想说的是,不论姐姐手里还有多少底牌,都不能拿出来了,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老祖宗。”

“不知道林大人是如何为你打算的,但想来姐姐则不愿意嫁给府里哪一位表兄弟的,姐姐莫要太过善良,须知,这府里便是拿了你的银子,也未必会负责。”

“女孩子家,不论将来是招赘还是嫁人,手上有足够丰厚的嫁妆才有足够的底气,想来姐姐和我一般都不喜欢这种‘做客’的身不由己的感觉。”

“云妹妹!”黛玉抱着叶沁哽咽的哭了出来,打断了叶沁的自言自语,哭得越来越凶。

叶沁有些心疼的拍拍她的背,慢慢安抚她,憋了这么久,小姑娘只怕早就想哭一场了吧,就这小身板,要是把眼泪积在心里,怕是会憋出病来。

半晌后,黛玉害羞的从叶沁肩头挪开,摸出条帕子来把脸擦干净,又赶紧让叶沁去换里衣。

忙活了一通,好在无人守夜,倒也没有惊动他人,两人重新躺好。

黛玉颇为尴尬懊恼道:“我手上还有一百万两银票,我已经告诉了外祖母,不过我告诉她的是五十万两。”

见叶沁的表情变的有些奇怪,还以为她是怪她已经说了,有些委屈道:“昨日一回来外祖母就问了我,我、我哪里知道……”

叶沁一脸难言的表情,果然女孩子长大了就算再单纯也不是全然的傻子,不知道是林如海叮嘱的还是她小动物的本能,“咳,林姐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会全都告诉老祖宗呢。”

黛玉一脸黑线,什么懊悔委屈尴尬都飞走了,哼道:“我又不傻!”

叶沁敷衍道:“好好好,林姐姐不傻,林姐姐最聪明了。”

黛玉气的去拧她的腮帮子,又去挠她痒痒肉,“你这坏丫头,让你坏!让你笑话我!”

叶沁不耐痒,一边笑一边躲,“咯咯咯~哈哈哈哈!林姐姐,快、快放手,饶了我吧!”

闹了这一回,两人都出了汗,心情也好了许多,重新肩并肩躺下,互相看一眼,眼睛都亮晶晶的。

握着黛玉的手,叶沁突发奇想,或许可以带着黛玉一起走?“林姐姐,哪天你在这里待的不耐烦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黛玉只当她在做梦说胡话呢,“又说傻话了,我们不过是后宅女子,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的,说是要离开,谈何容易?”

“哎,别这样啊,你且说如果我能带你走,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叶沁道,这大观园都在修了,元春省亲也不远了,原谅她根本不乐意去给贾元春行大礼,等到姐妹们住进大观园,名声就毁了。

黛玉却不在意,只当是玩笑,随口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