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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少年心性闯少林(2)

此等情景圆觉和十数位长者看在眼里,武功之高下已是判若云泥,俱神情凝重,黯然无语。

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武林中能有人敢对空智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直感匪夷所思,更感少林千载威名恐怕不保。

这一方也只有华山二老看得较明,詹春等人非但看不出优劣,倒为段子羽性命担忧。

空智招招受制,早已恚怒于中,听岳霖出言相讥,更是怒不可遏,一爪攻出,段子羽身形已移,等着的还是九阴白骨爪。空智心下一横,不再换招,两爪相触,登时十根手指如金龙绞柱般纠缠固结,两人急催内力,从掌指攻出。

圆觉诸人均骇然失色,这等内力相搏,丝毫无取巧之处,力强者胜,败者一方轻则指断臂折,功力全废,重则立毙于内力之下。

若两人内力相若,便只有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但这两人一较上内力,却也甚难分解得开。

顷刻间,段子羽脸上紫气大盛,头上更隐隐有一层氤氲紫气,空智袈裟胀起如鼓,头上已白雾蒸腾。

喀喇两声,却是二人脚下的青石承受不住这等大力,碎裂如粉。

两人足陷地内,仍是急攻不止。

空智只是忌惮九阴白骨爪的指力,是以上手便扣住段子羽五指,欲以内力取胜。

他自忖苦修七十余载内力,虽不敢说天下无抗手,却也实臻化境,不料掌指方触,便感对方内力排山倒海般攻来,内力之威猛直是从未见过,忙摧内力守住,一俟对方力弱便即反攻。

不料对方内力直如江河大海,无休无尽,攻势又如瀑布急流,沛然莫能为御,空智运起毕生修为内功,竟是只勉强守住,遑言反攻了。

但势逼如此,除了硬拼一途,别无他法,只得撑持一时算一时了,心下苦不堪言。

忽见山下跃上几人,却是武当四侠: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和殷梨亭,四侠本是做说客来的,急急赶来。

不料还是迟到一步,见段子羽和空智如此阵势,明白了几分,却也有几分诧异,本应是昆仑为主,华山不过是助拳,不想段子羽却反客为主了。

俞莲舟一见空智手臂缓缓后撤,足下陷得也比段子羽深有寸余,知其内力已经不敌,盏茶工夫便有性命之忧,自己四兄弟的意愿也无法达成了。

当下无暇细想,一步跃至,沉声道:“两位何须性命相拼,在下武当俞二,斗胆为二位分解,请看在武当薄面上,缓缓撤力。”说着,两掌疾然向二人腕上搭去。

众人均感骇然,却也心感俞莲舟侠义。不禁为他担忧,圆觉更喝道:“俞二侠小心。”

要知段子羽和空智这等内力相拼,旁人若上前将之分开,无异身受两大高手的夹击。

是以少林派中与俞莲舟功力相仿佛的也能寻出几位,却也不敢上前分解,弄不好不但自己重伤而毙,还要落个以多欺少的恶名。

俞莲舟运起武当内功,提至极处,两手搭向二人腕部,他此举无异以命相赌,只是他生性豪侠,不愿见华山、少林两派残杀殆尽的惨状,只盼二人给武当面子,各收内力。

掌刚搭上二人腕部,陡觉全身大震,掌指更如火烫一般。

蓦地里,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柔和内力输进,俞莲舟一感内力,便知是大师兄宋远桥相助,武当四侠中,以宋远桥内力最为醇厚,俞莲舟以下皆自愧不如。

合武当两大高手的内力下,俞莲舟两掌才搭实在二人腕上。段子羽开口道:

“大师,冲着武当的金面,收力如何?”

大家心中骇然,不料他在这关口居然能开口说话而内力不泄,空智也颇想仿效一下,却实无此能,默然点头。

两人同时缓收内力,须臾,内力撤尽,愈莲舟两指搭在二人腕上,于二人撤力的程度自然了然,也随之一分分收回内力。

四只手掌同时松开,段子羽仍是精神奕奕,神定气闲,空智却大显疲惫,气息已然不匀。

俞莲舟满额冷汗,毫不掩饰,挥袖拭去,实是惊出的冷汗。

可众人却无不倾服俞莲舟的胆量,更叹服段子羽功力之深厚实是匪夷所思。

圆觉大师近前合十道:“多谢宋大侠、俞二侠出手化解。”

宋远桥不解道:“少林、华山素来和睦,何至性命相拼?”

段子羽笑道:“这位大师要解除在下的兵刃,是以相争。”

武当四侠均感愕然,练剑的人向来身不离剑,便是睡觉,也放在随手可及之处,武当派更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师训,少林高僧岂会不知此理,让练剑的人解剑无疑是最大侮辱。

至于武当派后来置“解剑池”,无论何人上山均须在“解剑池”解除兵刃,方得进紫霄宫,也惹起不少纷争,却又非武当四侠此时所能逆料了。

武当四侠只觉少林此举忒也横蛮,不近情理之至,殊非少林平日作风。

圆觉笑道:“本寺原无此规,只是几百年来,承蒙武林各派看得起,多不携兵刃入寺门,久之成例,倒非本寺贡高我慢,强立此规。”

俞莲舟笑道:“听大师一说,在下等可俱不敢入寺了。在下秉承师训‘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剑却是不能解下的。”

圆觉笑道:“俞二侠说笑了,敝寺闭寺经年,原欲隔绝十丈红尘,专修佛学,倒并非怕事。现今寺门一开,迎十方来客,却是百无忌讳。”

这番话柔中有刚,颇符武当武学之道。

空智此际调息均匀,兀自怒气不息,道:“华山也是正大门户,不想华山掌门倒用这等歹毒的功夫。”

段子羽笑道:“佛家以慈悲为主,首戒杀生,倒不知大师习武何用?”空智登时语塞。

圆觉道:“各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寺奉茶。有事何妨坐下详谈。”

一行人来至寺内,因人多,便在寺中广场内坐地。

少林主位,华山,昆仑坐在客位,俨然是一派,武当四侠侧位坐定。

詹春率先发难道:“圆觉大师,先师铁琴先生和师伯当年丧生少林寺僧手下,此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晚生此来,便是想向大师讨个公道。”

空智性子褊狭,一闻此言,无名火起,厉颜道:“存心到本寺闹事生非的宵小之辈不知凡几,丧命失生的也多的是,本寺没这么多公道可还,你何不明言要灭我少林?”

詹春听他辱及先师、先师伯,蓦地站起,掣剑道:“灭少林倒不敢,你出言不逊,辱及先师、先师伯,待我先与你决个生死。”

空智更是恼怒,在段子羽手下没讨得好,已是大损颜面的事,如今詹春也敢公然挑战,神僧之威何在?

登即站起冷笑道:“便是何太冲,班淑娴活着,老僧也敢骂上几句,等老僧领教领教昆仑绝学。”

段子羽知詹春非空智敌手,站起笑道:“詹师姐何必动怒,有一事咱们尚未问明,这少林方丈究竟是圆觉大师,还是空智大师?”

空智道:“当然是圆觉师侄。”

段子羽躬身一拜,笑道:“在下明白了,空智大师是太上方丈,失礼了。”

此语甚是恶毒,空智登即明了,满是皱纹的脸涨红如血,此语自是讥刺他擅自出头,凌驾于方丈之上,是以一时气得浑身微颤,却也知在众人面前对方丈失了礼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圆觉笑道:“段掌门出道不久,有些事似乎不尽清楚。空智师叔乃本寺元老,经多见广,贫僧虽居方丈之位,许多事倒也向师叔请教。”

空智闻言,颜色缓和,默然坐下。

段子羽心中大不是滋味,圆觉之意竟是说他年少不懂事,他此来无非是要闹事,存心向少林威名挑战,也是少年好胜的心性使然。但见圆觉总是笑脸相向,城府甚深,较之空智可难斗多了。

笑道:“在下确是年少无知,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古训还是知道的。何、班两位前辈丧生贵寺中,贵寺若不还个公道,恐怕说不过去吧?”

圆觉方待回答,却见弟子来报:“神拳门、巫江帮、青海派一干江湖群豪上山拜寺。”

圆觉微笑的脸登时肃然,原料今日只有昆仑、华山两派到来,便是本寺人众亦能抗衡,赢面颇大,武当四侠到来,即使两不相帮,对华山、昆仑两派亦有相当大的威慑力,此事不难料理。

不想那些左道旁门的人物又来趟这浑水,是友是敌虽还不明,料来多非善意。

冷冷道:“寺门大开,进出不禁。”

片刻间,喧嚷之声已响于外,步履橐橐之声更是震耳,霎时间涌进一批人来,险些把少林山门挤破。

更有人不耐,施展轻功从墙上跃进,居然大有效其尤者,一时墙上花样纷呈,犹如轻功大赛一般,少林寺僧均恚怒无比。

但见掌门安详盘坐,置若罔闻,也都忍气不语。

武当四侠面面相觑,俱感今日之事已难善罢,居间调停怕是不易。

当日在客栈中喝酒的十几个门派居然无一爽约,一时俱至。

而且还广为传布,大约帮手,少林寺单是“武学第一”的名头就不知有多少人不忿,多少年来更结了不少梁子,平日畏于少林威名,不敢上少林寺闹事,一听此事,哪有不浑水摸鱼的,更有不少是存心来瞧少林的热闹来的。

一时间涌进数百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备,椅、凳固是不足,这些人便席地而坐。

偌大一个广场竟也满满的,只余下中心一个场子,自是为打斗所设。

在客栈中定约的十几个帮派首领纷纷向段子羽施礼见过,并广为介绍自己的好友,段子羽俨然是他们的龙头老大,弄得他啼笑皆非,只得还礼敷衍。

圆觉等少林寺僧却大起疑心,见此模样,段子羽分明是和这些人约好的,看到那些人对他颇为恭敬,又想起江湖所传,段子羽乃张正常私淑弟子,圆觉和空智上华山时又见到张正常父女亲自到贺,更是深信不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