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将两壶原水快速地提上岸，放到后备箱之后，跑到后面车仓里换上了衣服。现在是十二月份，虽然现在全球变暖，湖城几乎没有下雪了，但是，冬天的湖水还是很冷的，何况是早晨？
凌晨不觉得，那是自己发着烧，泡到湖水里正好降温。现在体温正常了，再被湖水浸泡这么长时间，还是吃不消的。
换好衣服后，何山开上路虎快速地回到金湖九号院，这时，胡老起来了，正在大院里打太极拳呢。
“嗯？孙子呀，回来了？”
“哎，爷爷，昨晚就回来了。看着你俩睡了，我就没打搅你们。”
“那你这是从哪里来呀？不会是回来以后又出去了？”
“您还真说对了。我看你的药吃得差不多了，正好趁露珠还在，为你上归山采了棵药草回来了，我现在就给您煎药。”
何山昨晚的确看了一下走之前给胡老煎的药，吃得差不多了，在游回时，他顺便在岸边扯了一把盘根草。
“嗯，难为你一片孝心。我这一把年纪了，老了老了，睡觉居然象猪一样了，昨晚我真是没有听到你回来的声音。”
“爷爷呀，这说明你老睡眠质量提高了，是好事呀。”
“你说得有道理。我现不仅能下地干活，而且饭量大增，一顿能吃一大碗米饭了，比那个姓刘的农民差不到哪里去。”
胡老嘴中所说的老农民当然是指刘雅的爷爷刘老了。
这人越老越象小孩，越爱斗气。
“爷爷呀，这个草我洗净了，要阴干，晚上我给你煎药。时间不早了，我要上班了。”
“你要上班，我也要收拾一下去上班。不一会儿，俊文这孙子该起床了，他可给我每天派满活，累死我了。哦，对了，你的那批东西过不了几天就要回了。你手机不要关，时时要注意接听电话。”
“嗯。他们好快呀！我知道了。”
“孙子呀，这笔钱要用在湖城建设上，你不许贪了这笔钱。”
“爷爷呀，你的孙子我可没有眼瞧这笔钱。你放心，我一定把这笔钱交到应该得到这笔钱的人手中。她一定会用于湖城建设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好吧，你上班去吧。”
何山将路虎开到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二十分。当他走进小会议室时，只见高飞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云菲菲拿着一面圆镜在打扮，肖琳捧着一个大紫砂茶缸在喝茶，环保局副局长孙小莉正拿着手机在上网。
“哟喝，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呀？”何山进门就打招呼。何山这样说，最起码他没看到李晰。
“哈哈哈，何坏人，你好了没？没好利索怎么来上班了？”云菲菲放下镜子与口红，站起来抓着何山的膀子前后左右看，而且还用手摸了摸何山的额头，“嗯，不烧了。还是家乡好呀，一回来百病消呀！”
“咳！云姐呀，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发个烧，睡一觉就没事了。”
“兄弟呀，来来来，抽一支烟。老子今天把以前的劣质烟都丢了，改抽仙鸟阁极品香烟了，六百元一条呢。”
“去去去，抽再好的烟也是毒品。我跟你说呀，我们治安处六组有仙鸟阁特供烟，一千元一条的，堆着让我抽，我都不抽。我说老哥呀，身体可是自己的。”
“兄弟呀，有这事呀？你把那烟给我，让我抽死算了。”
“哼！别个组里都出成效了，八组都招了一千万化工企业到湖城了，你们这帮人不求上进，只知道玩。在国内玩都还不行，还要跑到国外玩。玩了不说，还要超期。跟你们分到一个组，不仅沾不到光不说，还要挨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环保局副局长孙小莉突然说。
“哦，孙局长呀，你这么讨厌与我们为伍，可以申请调离呀。我们六组是不咋地，你是要求上进的人，莫耽误了前程。”
肖琳突然接腔道。
“肖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级别？说话要注意自己身份。”
“孙副局长，我很清楚，我是统计局财务科副科长，你是环保局副局长。虽然高我两级，但也是一个副的。我不怕跟你说，你要想离开六组呢，马上就跟我滚蛋。如果不想离开呢，就给我夹紧尾巴，规规矩矩地做人。这里是招商第六组，不是环保局。”
“肖琳，你！”
“嗯，肖科长，你说得对。六组就是一个整体，大家地位都是平等的，没有人上人。谁敢再对我们指手划脚，老子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老的还是少的，就敢开打。”高飞随着肖琳的话也嚷嚷起来。
“当个破副局长，一来就对老娘们指手划脚，不知谁给她的胆子！我说呀，以后谁再敢在老娘的面前说三道四，信不信老娘撕烂她的嘴！”
云菲菲一改那淑女范，象泼妇一样骂了起来。
“在六组我的行政级别最高，我只是履行职责说了你们一下，你们敢结起伙来对抗我！我……我要找江市长汇报！”
孙小莉胖乎乎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飞咻咻地跑了出去。
何山看到这一幕不明白。
“哎，肖领导、肖大姐，云姐、高飞，你们都是蛮有素质的人，怎么出个国回来就变了？这跟那些骂大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呀？”
何山可不怕他们，敢直言以对。
“何坏人呀，你有所不知呀。早上上班的时候，其他组的兄弟们跟我讲，说我们出国招商这段日子，这个臭娘们天天跑到市长那里打我们小报告，说我们在外公款旅游。这不，一大早的，李晰组长被殷团长找去谈话去了，同时蒋市长也被江市长找去谈话去了。”
高飞说。
“我们出去这么长时间，找我们谈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是不找，李组长与蒋市长也要向领导汇报呀？”何山还是不明白。
“何坏人呀，你是不晓得，刚才招商四组的组长给我发了个微信，是殷朝辉召集八个组的组长开会的录音。这个殷局长指名道姓地吼我们组长李晰呀。说我们公款旅游，还旷工，不仅不报我们的差旅费，还要扣发我们的工资呀。”肖琳说着说着就点开了录音。
听完后，何山说道：“殷局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说我们公款旅游呀？就算我们真是公款旅游也不能这样吼噻。呃，对了，谁告诉他我们是公款旅游？”
何山问。
“还有谁？就是这个孙小莉！我早上上班，听其他组的人跟我讲，这段时间孙小莉可积极了，每天到各个市长那里去汇报，尽说我们的坏话！而且还在微信微博上实名举报我们公款旅游，搞得全华夏人都知道了，影响很不好！”高飞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也是沉不住气！”何山埋怨道。
“以前我们没钱，人穷志短。现在我们有钱了，腰杆子硬了，还怕谁呀！”肖琳说。
“肖大姐，我算是刮目相看了，你牛气！”
大家正聊着天，只见李晰进来了。大家想着怎样安慰她时，副市长蒋琬与秘书小丽进来了。
“挨霉了吧？”
何山问。
“嗯，何坏人，你上班了？还烧吗？”李晰浅浅一笑，问道。
“看他这得瑟的样子，肯定好了。”蒋琬微微一笑说。
“一个男人，有美女牵挂真好。我的病早就好了。说，有什么精神传达？”
“精神肯定有呀，但是不太好。”蒋琬说道。
“怎么回事？”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六组被遣散了，而且每人还要写检讨。差旅费不报，还要扣工资。”蒋琬淡淡地说。
“都是那个小人发微信微博、到处打小报告！”肖琳又要骂起来。
大家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李组长呀，你没说我们招到了商呀？”
“没说。蒋市长不是说过了的嘛，怕有变故，先不要讲嘛！”李晰说。
“蒋市长，挨这么大的霉，你怎么还沉得住气？就把我们招到了商的事说了它噻！”何山又看向蒋琬。
“这个可不怪我呀。江市长根本不让我说话。我没机会向他汇报嘛。”
“那就向尹书记汇报噻！”
“尹书记估计也听了馋言，说我们六组借招商之机公款旅游呢。解散六组，写检讨、扣发工资这些处理决定就是出自他口。我是想跟他汇报一下，他的秘书给挡驾了，说他招商引资忙，不见。”
“嗯，这官当大了，谱也摆大了。要不，我去见他一见？”
“去见他干什么？你们也不要垂头丧气，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等努班尼公司、周八富公司来了之后，我们有得一忙了。”
“不是遣散我们六组吗？”高飞问。
“这个不是大家操心的事。到时李组长通知，大家就来。如果不通知，你们就玩。就算不发工资，把你们开除了，你们也不会在乎的。”蒋琬说。
“对对对，我们六组是一个整体，要团结在蒋市长周围。走走走，我请大家喝酒去。”何山说道。
这时，孙小莉进来了，清理了一下他的办公桌，拿上笔记本，扭了一下她的大肥臀，很嚣张地说：“我调到第八组去了，你们六组就等着吃夹心饼子吧。”
这一次大家没有跟她吵，而是让开一条道，象送瘟神一样送她离开。
刚送走孙小莉，市政府办公厅办公室的黄平主任来了。
“蒋市长，九点半钟大礼堂开会，六组全员参加。”原来黄平是来通知开会的。
“好的，多谢黄主任。”
黄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黄平走后，蒋琬对大家说：“我想开会就是宣布对我们的处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别象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摸就跳，就咬人呀！那个公安同志，特别是你，脾气不太好，别象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呀！”
何山看了看蒋琬，忽然发现自己又看不懂她了。都那个了，怎么回到湖城就变陌生了？
九点半钟，湖城招商团准时在大会议室里参加会议。李晰带着六组一行坐到了六组桌签位上。
不一会儿，市长江耀来了，接着是一溜副市长。他们坐上主－席台上后，没有宣布公议开始。又过了一会儿，市委书记尹南生与纪委书记高朗来了。
这两人坐上了主－席台上后，办公厅黄平主任宣布会议开始。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百忙之中召开这次会议，是想宣布一项影响湖城招商大计的事情。经查，湖城召商团第六组，假借招商之机，到国外旅游，而且还超期不归，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了极坏影响。市委市政府作出决定，遣散招商第六组。六组的组员每人记大过一次，行政级别下调一级，扣除本月工资。另外，除坚持原则在家的同志外，其他的都要接受纪委约谈。端正态度后再行安排工作。”
江耀没有讲官话套话，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江耀讲完话，接着说：“下面由市委书记尹南生同志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过后，尹南生开口了。
“同志们，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湖城经济差到了什么地步！而我们有的人却麻木不仁，假借招商引资之名跑到国外旅游，现在闹得是微信微博满天飞，造成了极大的社会影响。如果这样的害群之马不清除，我们怎样召商引资？怎样发展湖城经济？”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很有背景，很有实力，但是我不怕。我不怕告诉你们，我尹南生是抬着一百口棺材来到湖城的，九十九口是送给那些破坏湖城经济发展的人的，一口是留给我的。湖城经济搞不上去，我就用这口棺材埋葬自己。”
“这个六组违反组织纪律，纪委好好查查。如属实，也不要搞降级处分那一套了，直接全员开除。”
尹南生讲完话，便站起来退出会场。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