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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汪怡荷家里做点儿珠宝首饰的生意, 就连周家都比不上, 更别说去和圈内巨鳄曲家比了。夸张点儿说, 她家那点儿小产业就像是一只蚂蚁, 分分钟能被曲家摁死。

现在甭管曲家二少和路倪是什么关系, 也甭问曲家二少能不能插手曲家的家业。

曲问野这个人, 都是汪怡荷得罪不起的。

汪怡荷顿时就慌了啊, 赶紧换了张嘴脸:“不不不, 刚才和路小姐开玩笑呢。这手链我的确喜欢, 但本来就是路小姐先看上的嘛,也应该由路小姐带走。”

周诗雅:“……”

汪怡荷顾不上去理会好友的表情,几步上前,将手链从包装盒里取出来,往路游游手上戴, 脸上挂着的笑容简直真诚到令人拍手叫绝:“这手链真好看,我配不上的, 只有路小姐这么漂亮才配得上。”

哦豁, 还是个演技不错的纸片人。

路游游虽然已经对这手链失去了兴致,但便宜不占王八蛋,白捡来的不要钱谁不要?

她也不忸怩, 轻飘飘地顺手就收下了:“谢谢。”

汪怡荷稍稍松了口气, 转过身, 正要和曲问野解释两句,博一下好感。

谁知一抬头,曲问野幽暗的视线却落在她握着路倪手腕的那只手上。

汪怡荷:“……”

她后脖颈一凉, 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松开了手。

本以为汪怡荷非常识时务地主动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周诗雅和周嘉年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心底巨石也悄悄落地,毕竟曲家真要找起麻烦来,他们周家也根本不够看的。

可谁知曲问野满意地看着手链落入路游游的手上后,随即便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人。

三个人心中一咯噔。

果不其然,曲家二少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狗东西,看起来撞坏了脑袋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记性却是好得很。

他眉头一皱,说怒就怒:“这三个人怎么还在这里?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拖你妹拖,三个人纷纷怀疑自己和曲家二少不在一个朝代。

曲问野身后的几个壮汉保镖围过去,面无表情,气势汹汹,对三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三位立刻离开这里。”

玻璃门外经过的人纷纷看来。

周诗雅脸色发白,汪怡荷脸上挂着的笑容非常勉强,而周嘉年只觉丢脸,敢怒不敢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冲上去和曲问野打一架。

曲问野显然无法理解自己都说“拖出去”了,几个“侍卫”的“拖”还能如此磨蹭,他觉得在路游游面前丢了颜面,表情不由得阴鸷起来,看起来比周嘉年还要生气:“没用的废物。”

“哗——”地一下,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剑。

拔剑的姿势相当干脆利落,还真跟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似的。

一道银光闪过,众人悚然失惊。

汪怡荷差点尖叫起来。

接着就发现曲问野手中的只是一把仿真度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具剑。

被他轻轻一捏,竟然断了,咔擦两半砸在地上。

众人视线随着断掉的玩具剑落在地上:“……”

空气静默了三秒钟。

路游游鼓着腮帮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努力憋住不笑出来。

曲问野脸都青了,把手里的剑柄又咔擦一下折成两半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曲问骅呢,让他提头来见,他把孤的剑弄哪里去了?!”

眼看着曲家小少爷又要发疯,一名保镖求救性的视线落在了路游游身上。

路游游强忍着笑,走了过去在轮椅旁蹲下。

别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经理在旁边悄悄抹冷汗,她还敢走过去,经理觉得她真是不怕死。

可谁知路游游拍了拍曲问野的腿,对他笑了一下,曲问野的表情就由阴鸷暴怒转为稍稍冷静下来,继而甚至有点委屈:“你想说什么?”

众人简直一阵窒息。

不是说曲家二少从常春藤回来,帅气俊朗人中之龙吗,看起来不是这样啊,看起来完全就像是被路游游迷得七荤八素的昏君啊。

还是说一场车祸不仅摔伤了腿,还把脑子给彻底整坏了?

路游游:“没必要在门口立牌子,太侮辱人了,曲二少您不想再让他们来,直接通知下去,让这一片产业的人记住他们的脸,以后不让来买东西不就成了吗?”

曲问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说:“有道理。”

汪怡荷和周诗雅、周嘉年多少松了口气。

要不是路游游劝了一下,曲家二少这看起来脑子压根不清醒的货,恐怕真能做出“他们与狗不得入内”这种事。

到时候汪家与周家恐怕要成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就只是曲家这一片产业经营着很多全国唯一的奢侈品,只怕以后各种宴会场合,这些品牌都要拒绝为周诗雅和汪怡荷提供服务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这口气彻底松懈下来,就听曲问野又认真地道:“可她们不能进来,她们不是还有许多朋友可以进来代为购买么?这样一来法令也不够严正。”

曲问野还真的思索了下,拍了下轮椅,道:“不如日后让认识这三人的人都不许进来了吧,一定要做到法令如山。”

众人:……

法令如山你妈卖批啊。

这何止是脑子撞坏了,简直失了智。

等汪怡荷三人从大厦里出来,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一场冲突起源于汪怡荷与路游游争夺一条破手链了。

他们被那位疯疯癫癫的曲家二少折腾得够呛,出来之前,还真的被保镖拉着去做了信息采集,以后和他们相关的人都没办法进入曲家的这一片商业中心了。

三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汪怡荷。

她是帮周诗雅出头,才莫名其妙得罪了曲家二少。早知道如此,她何必出这个头?

她戴上墨镜,回头看了眼整片商业中心,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和父母以及汪氏交代,杀了路游游的心思都有了:“路倪一个孤儿,什么时候攀上的曲家人?”

周诗雅哪里回答得出来她这个问题,心中也正匪夷所思:“不知道,倒是前几天见到她上了曲家的车……”

周嘉年皱起眉,瞪了汪怡荷一眼:“别孤儿孤儿的叫,你算老几?”

说完他也不去管汪怡荷的表情,把车钥匙往周诗雅怀里一扔:“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回去。”

扭头就走了。

汪怡荷:???

汪怡荷一把将墨镜摘下来,怒道:“你弟弟今天怎么了?失心疯了?被曲问野针对关我屁事?他这是在怪我不该多管你的闲事?”

周诗雅看着周嘉年远去的背影,笑得很勉强:“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别多想,和你没关系。”

汪怡荷忍着怒气,也转身走了。

周诗雅立在原地,转头朝着出来的方向看了眼,脸色沉了下来。

这三人走后,曲问骅正在赶来的路上。

经理和柜员以前是不认识路游游,但经过今天曲问野这么一闹,简直全都将路游游的脸刻骨铭心,恨不得将柜台掏空,所有路游游喜欢的全都捧到路游游手上。

路游游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曲问骅。

还没接起来,曲问野便摇着轮椅飞快到她面前,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手机,叫人看出了几分委屈:“谁打来的?曲问骅吗?这么开心?刚才还和野男人拉拉扯扯的,现在又和曲问骅这狗东西打电话。”

说完他像是想来夺路游游的手机。

但路游游快速退了一步,无语地看着他:“曲二少,你不也是男的吗?你这不算拉拉扯扯?”

曲问野:“他们与孤能一样吗?孤还是太子的时候你就是孤的太子妃——”

话还没说完,路游游灵光一闪,拿着手机机智地闪进了女洗手间。

曲问野气得想跟上来,不过看样子他虽然撞坏了脑袋,但还知道这是女人如厕的地方,何况有台阶,轮椅也上不来,他只得被丢在了外面,气得闷着头一言不发。

路游游在洗手间里接通了曲问骅的电话。

好在曲家还算有个正常人,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路游游喘了口气:“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现在才接起来。”

“没关系,我也没有等很久。”曲问骅在电话里仍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先问了路游游晚礼服是否合适,才轻笑一声,解释道:“今天我弟弟例行被保镖送去医院检查,没想到半路上他竟然威胁保镖停了车,我想他应当是看到你了,所以才这么激动。”

“不过路小姐你放心,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来将他领回去。”

路游游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前见过我吗,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曲问骅道:“医生对此的解释是精神错乱,可能是当时他刚好看到了你的照片,所以在想象中与你发生过什么。给你带来的不便,真的非常抱歉。”

路游游理解地点点头,说:“他这种情况还能好转吗?”

年纪轻轻的就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

曲问骅叹了口气:“只能尽力治疗了。”

路游游:“他今天还掏出来一柄玩具剑。”

曲问骅似乎是在电话那边卡了下壳,随后一言难尽地道:“原本那是一柄真剑,他出车祸之后在一场拍卖会上见到了,非说是他的,老爷子疼爱他,只好为他买了下来。但为了防止他用那柄剑伤害到自己,我悄悄让人替换成了一把玩具剑。”

“对不起,没有吓到你吧?”

路游游摇摇头,说:“不过我瞧着他除了有轻微的臆想症,朝代混乱之外,其他的思维行为倒是与常人无异。”

曲问骅道:“没错,所以我想请路小姐您帮我个忙,请你不要歧视他,也不要把他当傻子看待,把他当正常人就好。他比起半个月前已经有所缓解了,现在能接受他处于一个和平的现代了。”

比起上次的确已经好多了,就连“孤”都纠正成了“我”。

路游游连忙道:“放心吧,我不会歧视他的。”

本来人家出了车祸,发生了一场天灾人祸,就已经很惨了。

“那就好。”曲问骅在电话那边微笑道:“我很快过来,你等等我。”

路游游点点头,带着些微对曲问野的怜悯,从洗手间走出来。

结果就看到曲问野眼睛发红地盯着她:“歧视?”

路游游迅速道:“我没有!”

曲问野脸上表情像是极力忍耐些什么,他双手攥着裤子,看起来像是条被抛弃的狼犬一样,想说些什么又怕吓跑她,最后盯着路游游,一字一顿道:“我没疯。”

路游游脸上的表情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我相信,您没疯。”

怕他不信,路游游又找补了句:“随时掏出一把剑也只是您的个人爱好,我理解的。”

曲问野:……

曲问野神色变幻莫测,变来变去,像是憋得五脏六腑郁卒不已,简直快要内伤,最后只能跳过这个话题,“算了,等你记起来你就会知道……”

说着他把手举了起来。虽然没有刻意去示意路游游去看他的手,但他把手摊在路游游面前,路游游很难不去注意他的手。

接着路游游就发现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条细微的被道具剑划出来的伤口。

见路游游注意到了,曲问野神情一凛,将病号蓝条纹服的袖子拉了拉,盖住那道伤口,非常爷们儿地别开脸,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路游游:“……”

可不是吗?

得赶紧去医院啊,再不去就愈合了。

见路游游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曲问野感到心里一阵郁卒。

她失忆了,或许是转世。总之不记得他了。

现在连他受伤了她也不在乎了。

曲问野短发凌乱,皮肤苍白,郁郁寡欢地看着路游游之际。

曲问骅总算来了。

曲问骅穿西装,剪裁精致,勾勒出顶级身材,禁欲又从容,惹得远处商店里的小姑娘心跳不已。

路游游见他来,就松了口气:“你总算来了,可以把你弟弟交给你了。”

“实在抱歉,公司有点事,这才抽开身。”曲问骅歉意地笑笑:“路小姐,你接下来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路游游道:“不了,下午我要去学校。”

这几天翘了好几节课,路游游也该去学校上上课了,好歹给之后接替路鹿身份的人混个毕业证。

见曲问骅一怔,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道:“我有个妹妹在s大,我去看她。”

曲问骅点点头:“没关系,我顺路。”

路游游见他坚持,只好道:“那行吧。”

曲问野看了眼路游游,又瞪了眼曲问骅,插不上话,脸色难看,对曲问骅冷笑道:“你下午不是要回一趟老宅吗?这叫顺路?欺君之罪……”

又来了。

路游游在心里快笑疯了,面上还绷着,毕竟答应了曲问骅不能表露出任何歧视。

不过她右脸颊上还是露出了个小酒窝。

曲问骅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来,很淡定地没理曲问野,扭头对保镖道:“将小少爷送回去,这次再出意外,直接去人事部领辞退通知吧。”

曲问野丢了剑,又坐着轮椅,尽管眼神恨得滴血,但仍非常悲怆地被塞进了车子。

曲问骅载着路游游去了s大,路游游上车时,他还俯身给路游游系了安全带,车内干净,散发着柠檬与松柏交杂的冷香,有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个人实在是绅士无比。路游游走剧情的时候整天绕着一群狗男人转,压根没谈过自己的恋爱,很难不心猿意马起来。

但很快她就晃了晃脑袋,将这念头抛诸脑后。

曲问骅能掌控偌大曲家,能是什么清白的人物?自己和他多接近,被玩死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被玩死的。

还不如等有人接替路鹿的身份之后,去认识几个小酒保呢。

再不济邴辞也比他单纯点。

路游游到学校正是正中午。

曲问骅这人很上道,上次在风华庭,因为是豪宅的缘故,所以多带几辆车去接路游游,充分给了路游游礼遇。

但这次是送路游游进大学,为了避免给路游游惹来麻烦,只在街角便停了车。

“老爷子的生日宴当天来接你,我在你家楼下等。”曲问骅给路游游拉开车门,微笑道:“女士有迟到的权利,没关系。”

路游游笑着说了声“好”,便朝着s大走去。

曲问骅靠在车上,抱起手臂目送她远去。

冬日正午的阳光宛如光晕,从树叶间隙撒下来,落在她白到发光的脖颈皮肤上,地上的影子随着她远去的步伐,时长时短。

曲问骅弯了弯唇角,拉开车门上车,点火发动车子,随手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他对电话那边道:“老爷子生日宴的邀请名单拟好了是吗,加几个人。”

电话那边似乎不解。

曲问骅单手开车,将车子从街角漂了出去,淡淡道:“与其让路倪的父母道听途说老爷子认路倪为干女儿,不如让他们来宴会上,亲眼所见。那脸色一定很好看。”

路游游照例先随便进了一栋教学楼的卫生间,切换成路鹿,再让系统将监控等全都抹掉,然后才以路鹿的身份回了一趟宿舍。

她两天没回学校了,所以听到宿舍走道上议论的今晚的s大舞会,竟然一时片刻没想起来。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的号码牌已经卖给了校花沈菱菱。

显而易见沈菱菱拥有了和宋初白对应的号码牌,这件事她已经得意洋洋地散布到全校都知道了。

走在过道上都听到有两个打水的女生在说:“沈菱菱那高兴疯了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宋初白和她在一起了呢,只是买到一次舞会的号码牌而已,至于吗?”

“说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卖的,宋初白的号码牌,能狠心卖出去的肯定是个男生。”

路游游:……

那两个女生又道:“不过想想还是有点伤心,去年的舞会宋初白没有参加,今年好不容易参加一次,号码牌竟然落在了沈菱菱手上。沈菱菱还挺漂亮的,如果今晚他们真的跳舞了,会不会就直接在一起了?”

路游游心想,那敢情好啊!剧情完全跑偏,再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个女生立马道:“那路鹿和周漾玥得哭死了!”

路游游:……

胡说八道什么呢。

路游游一边听着她们闲聊,一边朝自己寝室走过去。她们看到路鹿走过去,连忙噤声,像是生怕刺激到她一样。

路游游心里哭笑不得,脸上配合地露出个“你们别议论我了,我失恋了失魂落魄还不行吗”的表情,推门进了寝室。

路鹿的手机也落在寝室。

她打开抽屉,将手机充电,开机,立马便进来了一条短信。

是今天凌晨3:00发来的。

看得出来是发件人辗转反侧煎熬了一整晚手心里全是汗水最后鼓起勇气发过来的短信。

“舞会我多了一张号码牌,能邀请你去吗?——邴辞”

似乎是见她一直没回。

就刚刚发来的,又有一条短信。

“如果你有事不能去也没关系。——邴辞”

路游游立刻忍俊不禁地笑了。

舞会怎么可能会突然多出一张号码牌?第一回目的时候邴辞可没多出来。

想邀请人跳舞就直说嘛,现在的青春期大男孩真是……

与此同时,学校靠湖的赵一昇的私人别墅内。

赵一昇与卫楠正一左一右地捏着游戏手柄在打游戏,时不时发出惋惜的叫声,宋初白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地掷飞镖。

黑色的飞镖稳而准的飞向图靶,大部分正中靶心,可却时不时掉了几枚。

如果不是飞镖撞击图靶时会出声的话,宋初白这个人几乎安静冷淡得要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赵一昇往后瞅了眼,忍不住推了推卫楠的肩膀,借着游戏声,小声道:“他居然有几枚没掷中。”

卫楠回头看了眼,也觉得令人震惊。

“他怎么了?”赵一昇问:“这几天心情好像烦躁得一批,谁招他惹他了?”

这几天宋耿也没来作死啊。

卫楠忍不住又朝后面看了眼,见宋初白正掏出手机看了眼,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完又把手机塞了回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掷出去的飞镖又掉了一个。

卫楠:“不知道啊……”

赵一昇耸耸肩,对宋初白喊道:“你是不想去舞会吗,不想去就不去呗,别心烦意乱啊,来打游戏!”

宋初白没理会他二人,侧脸冷淡。

卫楠不知怎么莫名想起前几天下雨在实验楼下那事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