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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你是什么人?

直到入夜后,一行人在山林中歇息,傅生再度醒来,荆不夜仍旧没想透她生气的原因。醒来的傅生完全不搭理人,他越发反思自己却越是迷惑,索性便打算直接开口问。

“傅姑娘——”

“没事就别说话,别打扰我休息!”傅生没好气道。

“傅姑娘你不是刚醒吗?”

“我不可以继续睡吗?”

“傅姑娘,我是何处做错惹你心烦了?”

“你闭嘴我就不会心烦!”

“好。”荆不夜当真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阵,实在闷得难受了的傅生坐起身来,忍不住猛地拍了荆不夜一下,“你还真听话啊!”让闭嘴就真闭嘴了!

“我……”荆不夜想辩驳却无从说起,就在这词穷的片刻间,他看到傅生往车门方向摸去,急问,“傅姑娘,你要做什么?”

“我要下车!”

“外面已经天黑了……”

“反正我都看不见,天黑不黑又有什么关系?”

荆不夜又一时哑了声,“你等等!”反应过来,荆不夜一把抓住傅生的手臂挽留了她。

“荆不夜,你要干什么?”傅生回过头来冷瞪着他。

“稍等一下!”荆不夜仍旧是语气温柔平和,先把傅生往旁边挪了些,跟着自己先出了马车,之后再回过头对车内的傅生道,“傅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傅生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伸出手要再摸索,一只手却突然被一团温热包裹了手掌。

“小心些!”

“……哦。”傅生讷讷地含糊应了一声 。

“头稍微低些!”荆不夜将另一只手覆在傅生头顶,防止她不小心撞了车顶。

顺着荆不夜的牵引傅生出了车厢,迎面而来山野林中的微凉的风,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山风拂面清新让傅生不自禁微微抿了唇唇线微弯,之后荆不夜让她可以站直身她便缓缓站直了。

“傅姑娘——”荆不夜打算把傅生接下车,回头看着她微笑的木有微微一怔,随后不自觉也跟着唇角微扬。

“我想下去走走!”心情好了的傅生语气也不自觉放得温柔了许多。

“好!”

傅生刚估摸好方向要往转身,忽然整个人离了地被人抱了起来,傅生一惊,荆不夜已经抱着她飞落了地,之后将她轻轻放下。

傅生再度双脚接触地面才回过神,有些讷讷地说了句,“谢谢!”之后举步往前走,也不知自己能去哪儿,就算此处风景独好她也看不见……

“傅姑娘,我可以陪着你吗?”见她移步,荆不夜立刻随后询问。

“你是因为我看不见所以不放心吗?”

“……是!”荆不夜觉得是也不是,是不放心她,也是因为似乎想陪在她身边,希望她有需要的时候他在她身旁。

“那好,你就跟着吧!”傅生此时心情大好,所以也不故意为难他。

傅生朝着一旁伸出手,荆不夜反应要伸出手去接,但蓦然又停在了中途,一时迟疑又疑惑,“傅姑娘?”

“我看不见,你牵着我,你也放心不是吗?”

“是!”荆不夜终于放下轻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荆不夜尽量绕开了不平坦,小心地牵着傅生走了一段,迎风沐月,影落成双。

“荆不夜,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我为什么生气?”傅生忽然问。其实发气那会儿她自己都没想明白,不过睡一觉后她想明白了,可从荆不夜的反应看她觉得他的脑袋似乎还没转过弯。

“是。”

“你对自己的命一点都不看重吗?”

“并非如此!”荆不夜一时不知她为何问这话。

“那么你说你看到任何人在你面前性命垂危你都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你是有几条命可以用?你想过你的师傅吗?她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为救无关的人弄一身伤病甚至去死吗?”越想这点她就越气。早知如此,她恐怕会后悔当初收养他。

荆不夜沉思了片刻,“我明白傅姑娘的意思,只是……傅姑娘你并非无关的人!”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傅生莫名有些好奇,“朋友?怎样的朋友?”

“是……和卫兄一样的朋友。”

“哦?”傅生无喜无悲。

“不过有些时候听傅姑娘说话,总觉得你像我的长辈。”

“我不介意长你一辈!”她本来就是他的长辈。

“可有些时候又觉得你像个小孩子!”

“比起我,你才更像个小孩子!”傅生哼了一声,转身打算原路返回了。

荆不夜立刻又上前牵住她的手并好言劝道,“傅姑娘,我只是一句玩笑,你不要生气!”

“你还会开玩笑了?我懒得和你生气!”她还想活,所以不想被气死。

“所以还是生气了?”其实说那话他就知道她可能会生气,但还是没忍住说了。

“荆不夜,你能不能别惹我?”

“好!”

傅生又给了一个哼作为回应,荆不夜浅浅无声地笑了。

马车在天亮后继续上路,而傅生仍旧还睡着,这次换了柳意在车内,苏姚和云袖驾着车。在颠簸之中,车外的苏姚说了话。

“少门主,我们午时前后应该能进城,需要停下休息吗?”

“不用!”荆不夜看了眼昏睡中的傅生,他希望能尽快赶到藏金洞府找到向导,便道,“在城里采办些需要的东西我们就上路,不要多停留!”

“好!”

近午,马车已经到了城外,却因为城门外排着长队而停了下来。

苏姚和云袖问过后对荆不夜解释道,“前面好像官府的人在抓一个偷盗了王府的飞贼,正在一个个盘查!”

“好,那我们也按规矩来吧!”

日头已经移过正头顶的方向,荆不夜一行的马车才按照次序轮到了官兵面前。

“车上是什么人?”官兵问。

云袖回话道,“是我家公子和夫人,以及一个家中侍女!”

“让他们都出来!”

“我家夫人生了病,不方便出来!”

“那把车门打开,我对一下画像就是了!”

“好!”

云袖和苏姚把车门打开了,官兵往里面一看,立刻盯住戴着帷帽的荆不夜道,“你和你那个侍女都出来!”

荆不夜听从地正要下车,傅生忽然睁开了眼。

“傅……”

“夫人醒了!”云袖抢在荆不夜前头说到。

“既然醒了,那就都出来吧!”官兵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荆不夜握住傅生的手,让还弄不清楚情况的傅生莫名明白他的意指而安静着。

柳意先下了车,荆不夜再将傅生小心地带了出来,五个人排列站着。

官兵展开一幅画一个个对比过来,之后到了荆不夜和傅生面前显出了烦躁,“你把帷帽摘下来!”

荆不夜听从了,就在这瞬间,傅生听到了几声抽吸声。

官兵拿着一幅画像对着荆不夜一看,摇头,“不是!”最后看了眼傅生,“也不是!”此时搜查马车的人也查完了,官兵一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好!”

荆不夜一行人便驾车进了城。

马车进了城后,留下荆不夜陪着傅生外,另外三人忙着去采办一些所需,之后很快就又出了城,一直到在官道上走了很长一段,确定离城较远了,苏姚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趁着周围也没什么人,苏姚打开马车门,往里探头直问,“少门主,你的脸到底怎么了?”

“中了毒!”荆不夜只得吐露实情,“在鬼谷被虫子咬了!”

“也是阴差阳错!”云袖感叹道。

“少门主,你看清楚那幅画像了吗?”苏姚又问。

荆不夜摇头,“没太看清楚。”他当时很担心傅生的身体又怕她不耐烦,所以全程紧盯着傅生,不曾留意到画像。

苏姚略急道,“那上面画的人很像少门主你没中毒前的模样!”

荆不夜不由得一惊。

苏姚紧接着道,“趁着在城里采办我们几个打听了,确实说官府是在抓一个盗了南安王府的飞贼,据说附近每个城镇都在查,这座城好像昨日下午才突然开始这样盘查的!”

本来已经快睡着的傅生因为听她们谈论得严肃而强令自己清醒了些,听了这些话后开口道,“此事有些古怪!”

“傅姑娘,你如果困就睡吧!”荆不夜劝道。

傅生伸出手,“扶我起来!”

“好!”荆不夜拗不过她,也不和她强争,便依从她将她扶了起来。

傅生坐起身后继续说到,“一个能入王府偷盗的飞贼怎么可能轻易让官府知道了样貌?”

几人都无声认同了傅生的怀疑。

“你们说画像画的是他?确定吗?”

“确定!”柳意十分爽利地回道。

傅生略思过,问荆不夜,“你最近没去做奇怪的事吧!”

“傅姑娘你在开玩笑吗?我岂会行窃?”

“我当然知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不会,我只是怕你被人胁迫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坏事!”

“我没有做过!”荆不夜面色紧绷了些,显出了几分不悦,“所谓王府和失窃的宝物我都不知道,我只去了趟鬼谷,什么也没做!”

感觉到他的怒气,傅生伸出手搭上了荆不夜的手臂,“我们谁都没说是你!”

荆不夜看了傅生一眼,忍耐了几分,问到,“那幅画上的人和我想象,会不会只是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傅生讽笑道,“只怕这是一个圈套,是有人设计陷害你!”

荆不夜面色微肃,“会是什么人陷害我?”

“一路下来,想要对你下手的人并不少,而且那些明面上的名门正派手段可不见得多光明磊落,既然有小桃的美人计在先,就不意外还会有别的手段!”

荆不夜微微皱了下眉,总觉得她是故意提起小桃的,不过他没有开口,因为觉得若自己再提小桃,恐反而会更被她误会。

见荆不夜不出声,傅生才又接着正经说到,“官府方面……他们一向不怎么白,明里暗地动手脚不少,不过能用到王府的名义又弄这么大阵仗可不简单。”

所有人都一径陷入了沉思。

缓了缓,傅生下了定论,“我看朝廷确实要抓荆不夜!奇怪的是……荆不夜你是什么人?你有这么重要?”荆不夜在江湖上引起的风浪还能归结于不夜门,可朝廷也动手那就绝对不那么简单了。朝廷着眼整个天下,一个不夜门对他们来说能有多大的存在感?而且就算他们要对不夜门动手,也不必针对荆不夜一个小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荆不夜身上。

“我也并不明白!”荆不夜无奈地说到。下山以来遇到的很多事他都不明白。

撇除不夜门的背景,傅生想到荆不夜身上还有一个重要谜团,那就是他的身世。关于身世荆不夜并未透露过什么,他自己似乎确实不知,但傅生想起一个点——荆不夜和林楚有着十分相似的容貌。当然,荆不夜和林楚的相似也可能是偶然,但如果不是偶然,那他必定是林楚的什么人。若如此,视林楚为仇人的他师傅不喜欢他就完全说得通了!可为什么要把仇人的骨肉养在身边?按照她的性情,她不可能这么做,她应该已经杀了荆不夜才对……

傅生忽然回想起来了,荆不夜前后说过的话联系起来,林楚早已不知踪迹……所以她收养荆不夜养大他,是为了找到林楚?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不想再想下去了……

傅生摸了摸地方,又躺了下去。

荆不夜微愕,“傅姑娘?”

“我累了,想睡了。”

“那你睡吧!”荆不夜嗓音温柔地说到。

傅生很快真的睡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