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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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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诡异叛逆, 颠覆着世俗的樊篱, 玄幻的灯光把留恋在这狂欢之地买醉的红男绿女切割的支离破碎。王宏斌靠在吧台上,轻轻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小舞台上卖力嘶吼的摇滚歌手。

“这不是咱们小状元吗?怎么?体察民情来了?”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个男人, 穿着黑色体恤,小指粗的金链子在的灯光下闪光, 板寸根根直立,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燕哥, 骂我呢?!”王宏斌笑了。

这个人叫燕启辉, 比王宏斌大两届,都是市一高毕业的。王宏斌刚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过他的事迹,那时候他都高三了, 基本不在学校待着, 十天里九天半逃学,就是个纯混的, 听说在外面还混得很有一号。要说两个人的交情, 那还是很有戏剧性的。王宏斌他们寝室在一楼,为了防止学生乱窜,窗户上都有栅栏,二楼就是女寝了。好在一楼上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个窗户, 虽然高点儿,但没栅栏,大家要是出去玩儿回来寝室锁门了, 都是搭着肩膀爬那个窗户。有一回周末,王宏斌回来晚了,到那窗户底下就发现有个人正往上爬,不知道那人咋整地,有一只胳膊好像不得劲,他单手扣着窗台,往上窜了好几次都没上去。王宏斌一看乐了,上去二话不说就把那人驾到肩膀上了,那人吓一跳,低头一看,正看到王宏斌的笑脸。王宏斌说哥们,踩着我上。那人也没客气,蹬着他的肩膀就上去了。等他上去了正回身打算拉王宏斌一把,王宏斌摆摆手,后退几步,一个助跑一脚蹬到墙上,两只手在窗台上一搭一撑,就上来了。里面的人见了,赶紧跳下去,给他让出窗户。王宏斌也进来了,那人对王宏斌一挑大拇指,王宏斌摆摆手,左右看看,准备回寝室。

“喂,你们寝有地方没?”那人忽然问。

王宏斌一愣,这个人他不认识,但他以为他是新住校的,没想到他居然不是——这后院的小窗户,可不是谁都知道的。

“有么?”那人皱起了眉。

“有,来吧。”王宏斌也没多问,横是同学,挺晚的了,周末寝室也没人,让他住一宿也没啥。

就是那一天晚上,让燕启辉交定了王宏斌。

燕启辉接过领班送过来的酒,直截了当地问:“说吧,有啥事?”

王宏斌也没跟他客气,原原本本讲了自己打架的事儿,然后说:“燕哥,我在里面听那小子说,他是跟肥皮的,这肥皮是什么来路?”

燕启辉上下打量王宏斌,摸着下巴笑了:“小样儿,上学那会儿就看出来你不是个安分地主儿,咋地?年轻都没动手,这时候倒热血上了?为啥打仗啊?女人?”

王宏斌一笑,喝酒。

燕启辉一阵怪笑:“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王宏斌说:“别瞎说,那是我没过门的媳妇。赶紧的,那肥皮怎么回事?”

燕启辉回头招手,问:“肥皮是谁?”过来的小弟答了什么,太吵,王宏斌没听清。

燕启辉点点头,跟王宏斌说:“他我不认识,他大哥我熟。”

王宏斌明白了,对方就是个小脚色——想也是这么回事儿,真正混的,谁能对两个小姑娘动手?传出去都被人笑话死。

“那肥皮,你能不能帮我摆个场子,我想请他吃顿饭。”

“干啥?给他脸了!打就打了,不用管。”燕启辉很是不以为然。

王宏斌揉太阳穴:“我不怕别的,事情的起因是我对象她朋友。我把他们那边一个小子打坏了,过两天我一走,我怕他们找我对象的麻烦。为防万一,还是说开了好。”

燕启辉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走?”

“一个星期吧。”

“那行,这事儿我找人安排。”燕启辉招手叫过来服务生问:“你们经理呢?告诉他给我弄个包房。”

王宏斌说:“燕哥,我一会儿就走。”

燕启辉把他拽起来,胳膊搭到他肩膀上,吊儿郎当地往里面走:“走?走个屁你走!好几年不见了,哥哥给你接接风!”

帝豪是真热闹,这时候外间都座无虚席,包房更是紧俏。一个领班跑下来,请燕启辉等一会儿。燕启辉不在意地挥挥手,搂着王宏斌,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呼呼啦啦地上了楼。

领班带路,在一个位置相当好的包房外停下,包房里好几个服务生正在打扫,一看就是刚给腾出来的。

“燕哥,不好意思,得稍等一会儿。”领班抱歉地说。

“没事,你去找几个会玩儿的过来。”

“好嘞,放心吧燕哥!”领班心领神会地走了。

看来燕启辉是真混得不错!王宏斌感慨。就他们江辽来说,不算大,但作为建国画圈的老城,不要说全省,就是临近几个省比起来,也是相当有名气的。离着省会又近,虽然很多地方和省会还没法比吧,但在玩乐这一块儿,那是比省会还来派的。省会那是两套班子盯着,很多不好在省会玩儿的,在江辽都可以玩儿。所以一到假日,甚至有那边的人开了车,专门过来玩儿。帝豪是江辽近年来最火的俱乐部,里面酒吧、台球、旱冰场、表演场、游艺厅、迪厅一应俱全,每晚高朋满座,三教九流来往穿梭。他知道这个场子是燕启辉在看,但现在看来,燕启辉没那么简单——能让经理安排人直接给腾出个位置绝佳的包房,这得多大的面子?

燕启辉带着大伙进了包房,坐下后,大马金刀地搂着王宏斌肩膀,对屋子里的兄弟们说:“这是我弟弟,亲的,早几年不在家,现在回来了,都来见见。”

王宏斌站起来,和这几个人一一介绍。

燕启辉对一个叫梁子的小子说:“你去找找肥皮,告诉他我明天请他吃饭,让他带着……那小子叫啥来着?”他回头问王宏斌。

“叫卷毛。”

“让他带着叫卷毛的来。”

梁子一愣:“大哥,啥事儿啊?你请他吃饭?”这不对等,如果要摆场子,那怎么也得叫着肥皮他大哥吧?

燕启辉摆摆手:“不是大事儿,你去叫就完了。然后顺便订个地方。”

梁子答应一声,一头雾水地走了。

燕启辉呵呵一笑,四仰八叉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王宏斌笑:“斌子,哥跟你说,今天咱就敞开了玩儿,想要什么哥就给你弄什么,保证你满意为止!”

王宏斌看着包房门口一溜的漂亮姑娘,觉得头疼。

“怎么?挑不出来?”燕启辉乐了,一挥手,“来,都进来,让我兄弟好好看看——最好再来个自我介绍啥的!”

莺莺燕燕一阵笑声,真的都走了过来,有认识燕启辉的,直接叫燕哥。声音那叫一个婉转,笑容那叫一个妩媚。

“别都围着我,今晚上我兄弟是主角!”

王宏斌赶紧摆手:“你玩儿你的吧,别带上我。”

一听这话,屋里的人都乐了。

燕启辉搂着王宏斌的脑袋小声问:“斌子,别说哥笑话你——还没开过荤吧?”

王宏斌怒了:“滚!没完了是不是?”

燕启辉哈哈大笑:“开过了?那就是妻管严呗?弟妹什么路数的?哪天让我见识见识~”

王宏斌哭笑不得:“燕哥,实话跟你说吧,你要是让我在这儿跟你喝酒唱歌,咱怎么玩儿都行,但你要是非给我招这个……”他一比那些姑娘,“我可就走了!”

燕启辉一拳头砸王宏斌肩膀上:“草!还是这么假正经!上学那会儿就是,我听说人小姑娘给你情书,你吓得见了人家绕着走!”

屋里的人更乐了。

王宏斌笑骂一声。

最后只留下两个点歌的,剩下一屋子男人喝酒划拳唱歌,间或看看底下的表演,玩儿得不亦乐乎。

当晚闹到凌晨三点多,之后王宏斌就在燕启辉家住下了。

第二天一睁眼就十点了,王宏斌见燕启辉还在睡,自己在洗手间翻翻找找,刮胡子洗脸,收拾利索了,给燕启辉留了个条,就出门了。

昨天下午和李爱国摊牌后,李爱国想了很久,对他说,如果想让他以看待一个成年人的态度看待他们的感情,那就做出成年人该做的事儿来。例如这次打架,起因就不说了,过程李爱国很不满意,现在结果也还没出来。这件事情,就让王宏斌自己去善后。

李爱国说:“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我不再插手,无论过程怎么样,我只接受一个结果:没有案底,永无后患。能做到吗?”

王宏斌笑了:“叔,其实这件事我没想让你帮我,在里面我就想好怎么做了。如果这算一个考题的话,我很愿意接受。而且,你可以多考我几年,直到你能放心为止——只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希望你别生慧慧的气,慧慧很懂事,有分寸,处对象的事儿,都是我的责任。”

李爱国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然后就打发王宏斌走了。

王宏斌联系了几个以前一起玩儿的同学,知道帝豪是燕启辉的点儿,就去那里留了话,晚上约他见面。然后带着简单的行李回了家。

崔金霞本来很高兴,结果一听晚上还要出去,就发了火,直骂养儿子不如养猪,养猪还能过年杀了卖肉,养儿子屁用没有。崔爷爷倒是看得开,男孩子嘛,就得让他可世界撒欢去,要不成不了事儿。至于王大山,他的想法其实和崔爷爷接近,但那就是老婆万岁的主儿,所以王宏斌挨骂,他也干瞅着。

王宏斌先在燕启辉家楼下吃了点儿包子,心里慢慢盘算下一步怎么做。

定下了和肥皮的约会,现在该做的就是去看看派出所的态度了。派出所更简单——王宏斌在局子里关一宿,头半宿是跟卷毛他们关一块儿的,因为派出所只有一间拘押室,后半夜就以怕他们闹事为名,被警察给叫出去了。所以,上半夜虽然听卷毛他们骂骂咧咧地有点儿不痛快,下半夜却是在警察值班室睡大觉了的。而且,李爱国早就说了,不会有案底,现在就是要看看这个过场怎么走了。

王宏斌买了两条烟,装在黑塑料袋里进了派出所。值班的还是那几个人,见到王宏斌就笑了。王宏斌把烟放到桌子上,抓抓头:“哥几个都忙着呢?我这给你们添麻烦了。知道你们总熬夜,就带了两条烟——办案子累了就提提神,总比干坐着强。”

“行啊斌子,有心了,哥几个谢谢你!”那天录口供那个警察自然的把烟拿过来,当场就拆开一条,替王宏斌散了烟,大家聚拢到一堆儿聊天。

“你这是干啥来了?”录口供的警察也姓王,只比王宏斌大一岁,那晚王宏斌就是跟他在值班室住的,聊了会儿,俩人还很投契。这时候,自然就替王宏斌拉话了。

王宏斌说:“我是想来看看,我打的那个人到底怎么个意思。”

王警官呵呵一笑:“小子,准备好钱吧,看样儿是要讹你。”

王宏斌一听就更放心了,知道他们那边还没提出追究刑事责任。想了想,他问:“王哥,要是能让他们承认是他们先动的手,或者他们自己不追究责任,是不是我这个就更没啥了?”

王警官还没等说话,旁边另一个警察就乐了:“行啊你,有路子了?”

王宏斌连连摇手:“没,我能有啥路子啊,就是发现那天其中一个人吧,是我同学家亲戚。我同学跟我关系挺好,正帮我做他们工作呢,如果能做通,我们就私下里解决了,咱就不给派出所添乱了。”

王警官点点头:“那敢情好,这么说来,你们这就是同学间的小摩擦啊,连扰乱社会治安都算不上,把人冷饮店的东西赔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去——可有一样,你跟人说好,销了案就不带反悔地啦。”不乏这样的例子,说私下里解决,结果解决的不满意,一放又要死要活地来报案。已经销案的了,你不管吧,他四处告你不作为,你管吧——案都销了还怎么管?

王宏斌笑了:“放心王哥,我都跟他们商量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来。”

时间快中午了,王宏斌提出请他们吃饭,几个人推脱一下,也就去了。除了值班的,加王宏斌一共八个人,两辆车到了饭店,那时候还没有中午不能喝酒的硬性规定,大家就多少都喝了点。王警官知道王宏斌那边李爱国的关系,席间不停替王宏斌张罗,等一顿饭吃完,这些人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你放心,私下和解不了也不用怕,他们不敢告。”王警官私下跟王宏斌说。

王宏斌看着王警官。

王警官微微一笑:“这几个人的底儿我早都摸过了,不是无业游民就是职业学校混毕业证的,虽然没有案底,但风评都不咋地,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一吓唬他们以前的事儿,保准都缩了——还告别人故意伤害,可能没等告倒别人,自己先进去了。”

王宏斌笑了:“王哥,我真服你了!”不愧是当警察的,一步一步,料敌机先,安排的妥妥地,怪不得李爱国那么笃定说不会留案底,原来在这里就掐死了。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背景,但这个王警官,太会办事儿了,假以时日,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两个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宏斌酒量不错,中午大家又不敢多喝,所以和王警官他们分手的时候,他一点儿醉意也没有。看看时间还很富裕,干脆去逛商场。他发现家里的风扇旧了,一转起来就响,噪音很大,这时候正好买个新的,回家哄妈去。

买完风扇又在市场买了些吃的,打车就回了清远。现在路修的更好了,车程也就半个小时。他下午老老实实在家和崔爷爷下了一下午棋,天将晚的时候,搭车回了江辽。

进市区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司机问王宏斌去哪儿?王宏斌说:“去帝豪。”

李慧一觉醒来已是月上中天。陈舒乔背对着她在另一边安稳地睡着,屋子里很静,没有一点儿声音。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为了不挡风,窗帘只拉了一半,此时月光无遮无拦地铺洒在床上、地上、墙上,倒透出几分宁静的沁凉。

明天考完最后一科,高考就结束了。不知道是太兴奋还是过了觉头,李慧一点儿睡意也没有。闭眼良久,她索性轻轻地翻了个身,把窗帘拉得再大一点儿。幽蓝的天幕上,几近满月的冰轮高悬,高天的几颗星子在它周围熠熠生光。她举起手,月光把手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墙上,淡淡的,浅浅的,柔柔的。手指微动,做了个点头的孔雀,又变了个咆哮的大狗,大狗张着大嘴跑来跑去地汪汪叫,像王宏斌在生气骂人。呵呵~李慧做了个鬼脸,顿了顿,开始在墙上描绘他的样子,眉头、鼻子、眼睛、下颌,还有噙着笑的嘴唇……手影过处,仿佛王宏斌就在那里看着她。喂,你在干嘛?李慧比着口型问。他说:我在想你。于是李慧悠悠地笑了……

“慧慧,你睡不着吗?”

李慧正自得其乐,忽然听到陈舒乔说。她吓了一跳,问:“我吵到你了?”

陈舒乔转过来,眼神一片清亮:“没有,其实我就没睡着。你刚醒我就知道了,寻思你还能接着睡,才没吱声。”

李慧一愣:“怎么?紧张了?还是胳膊疼?”

“都不是。就是……睡不着。你怎么也不睡了?赶紧睡吧,越玩儿越精神。”

李慧枕着胳膊看着陈舒乔:“我好歹睡一觉了,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你怎么了到底?明天还考试呢。”

陈舒乔迟疑一会儿,说:“慧慧,对不起。”

“咋了呀?”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但又觉得说了没意思。”

李慧糊涂了:“说啥呢你?”

陈舒乔抿紧嘴唇,垂下眼睛:“我知道那帮人是我惹来的。她们肯定有人在千人见过我——你还记得那男的说什么不?他说……”

李慧打断她:“我知道,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她们就是有病,正好让咱们撞上了。”

陈舒乔无奈地笑了:“你总是这样。慧慧,你知不知道,我心里难受,老难受了。我无所谓,可是连累你了。高考啊!我还有脸在你家待着,我可真是……”

“舒乔,你说什么呢!”

“你先听我说完!”陈舒乔压住李慧的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还不止高考,还有你哥。我知道你们见一面多不容易,可是他刚回来就被弄局子里去了。就算没案底吧,但他把人打伤了,那是摆在那儿的。总要陪医药费啥的吧?虽然叔叔没说,但我想了,这个钱,我拿。”她见李慧又要说话,一摆手阻止李慧,接着说,“还有,如果以后有麻烦,他们打击报复啥的,也是我担着。”

李慧气乐了,压低声音,“你担着?你个小姑娘能担什么?怎么担?”虽然表面上陈舒乔比李慧大一岁,但在李慧眼里,她就是个直爽任性的孩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不也受伤了嘛?再说,我那点伤,不伤筋不动骨地,除了费点劲,也没觉得影响啥,每科我都答完了,就算没受伤也就那样了。”

陈舒乔咬着嘴唇摇摇头:“不一样。”

李慧白了她一眼:“行,不一样。那也顶天是个上省外大学还是省内大学的区别,难道还真指望我考进北京呢?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其实就我来说吧,真考个省内也挺好——我哥说了,可能来年就回来了。”

陈舒乔还是摇头。

“至于我哥那边,你当他跟咱们一样呢?好歹他都工作好几年了,那医药费就让他出,我都不担心,你跟着添什么乱。”

“你和我怎么能一样!一是一,二是二,该怎么就怎么。”

李慧撇嘴:“你别傻了!我估计那帮人绝对不会说是他们挑衅,咱们这边儿呢,要是一口咬定是他们找茬的,那因为啥找茬呀?因为我们去迪厅跳舞——得!那估计就不是医药费的事儿了,关禁闭都是轻的。所以咱们也别给自己下套了,就当大夏天的火气大,一言不合打起来就完了。你要真跟着掺和,掰得清清楚楚的,那才真是害了我了。”

陈舒乔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说:“那最少也要一人一半儿吧。”

“咱俩还分什么一半儿不一半儿的。你还没挣钱呢,逞什么能?等你上班再说。大不了等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多给包个红包就完了呗~”李慧脸不红气不喘,得意洋洋。

陈舒乔被她说的一乐,紧接着苦笑叹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慧慧,我过不去我自己这一关。”她是真觉得难受,难受的恨不得找个树洞把自己埋起来。如果那样的话也不错吧,反正已经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了,现在连朋友都被自己牵连了,如果没有过自己,那该有多好……

李慧知道让她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她想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别想太多了。”李慧说,“咱们是朋友,朋友就要互相担当。好的、坏的,都一样。如果有一天,是我惹了麻烦,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对吧?至于我哥,我也不怕你笑话,他是我男人,就该为我担着。这跟你没关系,所以你更犯不上多想。事儿出了就出了,出了也过去了,要是紧咬着不放,翻来覆去的,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往后看呗——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陈舒乔静静地听着,良久,嗯了一声。

夜风从窗口徐徐地吹进来,窗帘微微地动。

“啥也别想了,睡吧。”李慧拍拍陈舒乔,“明天咱们就解放了。”

“嗯,你也一样。”陈舒乔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低笑,“还你男人——你的脸皮可真是……”

“呸!”李慧敲着她的后背低骂,“我脸皮咋了?我是陈述事实而已。”

“是呢是呢——我们慧慧其实最腼腆了……”也最真诚。陈舒乔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胳膊里,阻住眼底的酸涩。

李慧哼一声,转过身去,月色沉静如水,银白的光影里,她的脸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