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徒弟……”
白夜勾起唇。
“……也是‘外来人’吧。”
用着陈述的语气。
见社伊垂目不言，白夜又裂开嘴唇, 露出恶意的笑容。
“我倒觉得你那个徒弟, 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实验对象，不要试一试吗？”
如今算是弄清楚, 原来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供那些“外来者”玩乐的虚拟世界, 甚至是连他们自己本身，只怕也是虚假的罢。
一个不存在的人。
当时, 即便是白夜，也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回来后他向社伊复述，带着某种玩味的心思认真打量他的神色, 只可惜他的神情依旧，寂然如冰雪, 仿佛早已经知晓了一般。
但他是知道，这人怕是真的不在意，即使真实又怎样，虚假又如何。
啧。
然而白夜可不会就此停手，既然清楚了这一切, 正如他在逍遥山山底对玄道所言, 畏畏缩缩可不符合他魔尊的风格。
社伊明白白夜的心思, 这也正是他所要的, 于是垂下的眼睑再次抬起，墨色的眼眸淡然无波。
“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的徒弟……”
“没意思。”
倏地打断他的话，白夜想起这人的秉性, 只朝他索然无味地瞥了一眼，然后纵身一跃，落到了地上，拿起滚落在一旁的酒壶，准备下山找那些“外来人”玩玩。
只是，身后突然传来的清淡嗓音令他脚步一顿。
“我打算以身试验。”
说出这句话的玄道，神情依然寂淡。
“若这方世界的生物只是被设定好的一尊傀儡，拥有了其思想，表现出不同以往，应该就能引出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仿佛只是谈论着一草一木、一山一石般，毫无波澜。
白夜转过身，一向带着狂妄邪肆的眸里此刻只有黑沉一片，他微微眯起眼。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玄道身后背着一把古拙的黑色长剑，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白夜是最清楚不过，这剑哪怕再相像，也不是之前那一把。
真正的玄道真人的剑，此刻正代替他，镇压在逍遥山山底内的阵眼上，以剑替身。
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目的也不过是想隐瞒住这个世界的‘规则’。
如今玄道说出那番话，便同等于将想要努力隐瞒住的消息，暴露出去。
“你是想死吗？”
一阵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白夜不认为自己会在意这人的生死，所以只是恼怒在彼此约定的战斗到来之前，对方这般不顾自己生死的行为。
微微眯起的眼眸在寂默的盛怒中显得愈加幽暗。
然而，被他牢牢盯着的玄道，却只是沉默地将身后的长剑取了下来，横放在盘起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沿着剑身一寸寸抚摸，看着这剑，眸底就仿佛融化了冰，生出几分柔情眷恋。
再看，他面色始终平静无波，就像此刻被他抚摸的剑，透着古意森森，又气势凛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会有事。”
……
楚邵拉开游戏舱，身体由躺变成坐，营养液沾在身体表面，粘粘的有种难受感。
从游戏舱里出来，楚邵进了卫生间，过会儿一身轻松地走出来，白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006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如果有头这个东西的话，看楚邵的脸色似乎一片平静。
“咳。”小六佯装淡定地咳嗽了一声。
楚邵动作微顿，却没说话。
006只好说道：“看开点，你不是也得了许多好处吗，连等级也爆长好几级，看看排行榜，第二名和你简直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这事主要回溯到自从那叫“小白”的npc出现在逍遥派，看情况貌似与师尊关系很好，这本来就让楚邵感到不爽了，他觉得自己在师尊心目中的地位遭到了威胁。
近段时间，也不知是看出了楚邵内心里对他的厌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个名为“小白”的npc开始在楚邵面前晃悠，总带着那恶心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给了他一些棘手的任务，还是强制性的所谓强制性，便是只有接受任务这一个选项。
虽说任务完成后的奖励很不错，但楚邵主要还是看他不顺眼，于是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而白夜这么做，纯粹就是在捉弄对方，外加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怒意存在。
那天与玄道的谈话结束，白夜就莫名憋着一肚子火气，这个时候恰巧碰到玄道那个好徒弟，然后……就是楚邵说的那样了。
“他是什么身份？”
楚邵话落，脑海里的声音顿时一静，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但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呃，”小六的声音弱下来，“剧情里没有这段，我怎么知道……”
楚邵神色不变，径直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饮料，撕开封口，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幽深。
“他有点不对。”
“……哈？”小六一秒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些强制任务？”
“不，我怀疑他也是智能npc。”
“?g？不会吧？”在小六看来，那个npc到像是专程给楚邵送经验和装备的，一般小说里不都有这种套路吗？
楚邵不再接话，只是眼神有点阴沉。
……
科研大厦，《第二世界》游戏公司总部，此时正发生着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主要是有研究员发现一个npc的数值不太对。
悬挂在白色墙壁上的巨大屏幕，播放着一幕游戏里的画面，山峦层层叠叠，白云缭绕，一道身影盘腿坐在云峰之巅，白衣飘然，面容寂淡，正是那逍遥派的掌门玄道真人。
底下一些女性研究员看着看着，脸色突然红了起来。
“咳。”
负责人一声咳嗽，令所有人瞬间惊醒。
“小李子，你刚才说这个npc的数据产生了变异？”
被负责人犀利的眼神盯着的那名研究员，从位置上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咽了咽口水。
“呃是的，在我负责这个npc的那块数值，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又想起刚才在屏幕中看到的画面，“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明显不太确定的语气。
负责人皱起眉，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去重新全部检查一遍！”
命令吩咐下去，负责人背对着众人再一次看向屏幕，上面白衣飘然的剑修依然在垂目打坐着，与设定的毫无二致。
然而，看着他，负责人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无法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