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找你帮忙。”两人讨论了一下盾牌的问题，车灵又道。
“兄弟但说无妨，只要能办到，老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梁东楼拍着胸脯道。
他是承了车灵的大人情，因为那面盾牌就放在他的储物袋子里。因为车灵对这里的物价不熟，也没兴趣自己去打听这玩意儿能卖出多少，干脆直接送给梁东楼，让他自己带回去琢磨一下威力如何怎么用好。至于作价多少，全看梁东楼自己决定。
这种事情放在常人身上很难理解，然而其实却是在清理之中。一来，车灵自己并不在乎这点小事，二来，梁东楼自己也对自己多年的信誉有自信，虽然少不了有点受宠若惊，却也不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对方的好意。
“我最近准备炼一些丹药。”车灵道，“不是我自己炼，药师的技术我虽然学过一些，但也不算多高。主要是想搜集一些材料，找我那位老师帮忙动手。”
“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尊师的手段实在非我所能想象。”梁东楼不动声色的恭维一句，问道：“那不知道你打算炼什么样的丹药？都需要哪些材料？”
车灵呵呵一笑：“丹药么，算是一个秘方，流传的不算太广，不过也并不算什么紧要的东西。”
“我之修行，对肉身十分仰仗，因此常常要采集丹药灵粹，以温养肉身，增强潜能。”车灵继续道，“常用的方子乃是一副叫做‘九神金水’的药方，并没有什么特定的药材，只有一个要求，便是生机旺盛。其他的，不拘种类，数量，多多益善。”
“这种奇特的药方，老梁我真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连药材都不确定，如何能够练出好药来？”
梁东楼的疑惑实属正常。丹药、灵液之流本身就是修士时常需要接触的东西，不论是温养体魄、辅助修行还是疗伤治病，从来都少不了。但要知道凡事药材俱有药性，不同药性之间有相和、相佐、相悖、相逆等等关系，纷繁复杂。就算有明确的药方也很容易出问题呢，像车灵所说的那种不拘材料多多益善的炼法，简直跟胡扯一般。
也亏得是梁东楼听到了这话。要是换一个敬业的药师来，说不定直接就要破口大骂了。
“我诓你做甚，炼出来的灵液可是我自己吃的。”车灵笑道，“其实倒也不怪你不信。这方子大约是据说是很久以前创出来的，却从来都没有广为流传过。据我所知，就算偶有出世，也几乎没有能传承下来。”
“大约是如我这般的人太多了。”梁东楼调侃一句，语气里仍是不信。
“这倒不是，就算是不信的人，看到灵液炼成也会信的。可惜的是这灵液炼制起来难度太高，之所以失传，一大根本就是难以找到能够传承的人。世间许多高深妙法所以失传大抵也是如此，就算有无上神通，后人练之不成，也只有失落在时光之中了。”
梁东楼神色有点怪异，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扯到这种地方去了。若是谈一些人情风土，逸闻趣事之类的，他倒是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就是交流修行经验，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车灵思维是在飘忽，想要跟上去还是得花点时间。
“这倒是扯远了。”车灵自先将话题拉了回来，“其实不管你信也不信，反正炼药的不是你，吃药的也不是你。要我说，就是请你去找药材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事。”
“那可不行，世间既然有如此奇妙的药方子，不知道还好，如今听说了，到时候总要见识一下的。”梁东楼笑道。毕竟车灵刚刚也说过，这药方并不算十分紧要，因此才有这么一说。
却不想车灵比他想的更绝，直接就道：“若是你想，现在就能把炼制方法告诉你，只要你能学得会，回头就能炼出来。”
梁东楼惊讶了一瞬，但是看着车灵促狭的笑容，哪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下不免好奇，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方子？能难到这种程度。”
“那方子本身是一种法度，甚至可以视作一种高深的秘籍。”车灵道，“如果能够练成，至少也是一个神人境界的修为。强不强还不好说，灵识绝对是最顶尖的。”
“你在开玩笑吧？”梁东楼大叫，“怎么可能学会一道药方就能达到神人境界？”
车灵呵呵一笑：“我当然是在开玩笑，区区神人怎么可能炼得成九神金水？你也别惊讶，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传说有一本书帖，只要能描完一遍就能触摸到通天境界呢！”
“我不信。”梁东楼千言万语化成了这三个字。他看着车灵：“兄弟莫要再开我玩笑了。你既然需要药材，只要直说就好了。”
“笑笑更健康。”车灵不置可否。
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对于超出自己所在境界太远的事物难以理解，算是一种世界观的自我保护，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拖累。曾经的车灵大概也是这样的，但他经历的太多，见识的太多，早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了。
不管怎么说，梁东楼办事还是挺可靠的。他离开没多久就派人送来了大批的药材，全是生命力充沛的新鲜货色。实际上以这个世界的灵气环境，多数的药材灵粹都是富含生命力的。除了少数特例以及那些干枯了的，基本都符合炼制九神金水的条件。
车灵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布置了一座阵法，然后将手中仅有的那块玄铁投进去，不计代价的注入灵力进行熔炼。直到消耗了凝聚起来可有上万晶石的灵力之后，才将之炼化成了一只大肚细颈的三寸小瓶。
这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炼药炉鼎，顺带兼任盛药的容器。它没什么花哨的特效，只能保持内部环境的封闭的稳定，另外具有优质的神力传导性。
车灵告诉梁东楼的炼制九神金水的方法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那种法度就叫做“九神法”，理论上确实可以用来修行，就跟钻研高等数学可以提高四则运算能力一样。想要依靠它来修行，说实话真是想多了。
想要炼制九神金水，第一步就是处理药材。车灵选了几株普通的草药，都是用来炼制疗伤药的材料，直接使用也有一定的效果，做佣兵这一行的像这样的药材大量常备的。应车灵的要求，这些还都是新鲜货。
其实这种草药在另一个世界还有一种耳熟能详的名字：蒲公英。不过显然，灵气充裕的环境让它的性质也发生了许多的改变。
草药被纯净的灵力裹起的细风清理干净，车灵运起神力，轻轻一震，便将之震成了粉末。无用的物质扑簌簌落到了一边，余下的便是包含药性的部分，被盛到了玄铁瓶中。
一种材料的药性当然不是单一的。所谓“是药三分毒”就是说的这个道理。正常来讲，炼制一种丹药，往往只会截取药材之中的一部分药性，其他的就要尽可能的剔除。在药师这个行当里，这方面做得好坏也是评价一个人水平的重要标准。
但是车灵完全没有剔除的意思。他处理药材只会剔除材料中完全不包含药性的那一部分，其余的全都投入到瓶中去。若有人检查车灵废弃的药渣，就会发现其中几乎没有任何灵气存在，一切有用的东西都被榨了个干干净净。
大量的药材经过处理，包含药性也包含能量的材料被投到一起，玄铁瓶中就好像盛了一颗炸弹，如果不是以灵力控制，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就算没有爆炸，也会因为相互冲突而变成废品。
那可不是车灵想要看到的。他撤掉灵力，同时以神力入场，作为一个载体将瓶中所有能量融入其中，然后运起一种奇特法度来。
车灵告诉梁东楼九神金水就算是神人也难以炼成可不是说瞎话，但那还因为某些步骤难以完成。仅仅是运转九神法的基础法度，只要具备神力或者同一层次的力量就没有问题。
这一步是为了揉和药性，一方面靠法度，另一方面也要考强大的灵识来时时掌控，时时调整。因为这药方的特性，也因为药性复杂，就算是同一种草药，因为年份、地里甚至光照的区别药性也会有区别。如果只是死板的运转法度，揉和药性这一步能有办成的成功率都算是运气好的逆天了。
光是这一步就足够把修为不到神人级别的绝大多数药师刷下去了，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灵识去分辨细微的药性，也没有足够强大的掌控力去将不同的药性分离混合，这一步就很难达成要求。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一步，取巧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可以降低要求，无非是利用效率的差别。车灵现在之所以要做这种有难度的事情，无非是折后只能够难度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而已。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瓶中的材料已经处理完毕，来自几十种药材的不同药性被分离、揉和，已经不会再发生冲突损耗了。接下来，车灵开始感应天地。
这才是最考验人的地方。
九神金水为什么叫“九神金水”？“金”只是一个褒词，而“九神”一是指理想状态下要用大量的神物作为材料，以九为极，意指九种神物。其二，则是需要药师体悟天地间的道理，探寻材料中蕴含的神性，炼成药液，故而称之为九神。
当然，那是理想状态下。像车灵现在所用的蒲公英之流的材料可没什么神性可以探寻。但万物皆有灵性，药材亦是如此。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得到的只会是一些纯粹靠药性揉和而成的半成品，和一般的丹药没有区别，反而会因为混杂而失分。只有成功化为灵液，那才叫做真正的九神金水。
——如果能够有神物入药，那样才可以称之为神液。
这最后一步就算是车灵做起来也会有些麻烦。毕竟这是在别的世界带过来的方子，虽然它的普适性够高，核心思想不用担心会在这一界无法实现，但具体操作还是要具体调整的。
如果是在曾经的地盘上，车灵仅凭经验就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么，还是得先研究琢磨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