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金凤翠瘦成了皮包骨，眼睛老大，差不多要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两腮深深地陷了进去，皮肤黝黑，身体也成了竹竿，风如果大点就会把她给刮倒的。
程华也几乎成了木头人，才情荡然无存。徐磊理解他，只将一些写好的文稿交给他打出来。即使这样，程华也总是出错，徐磊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是又没有解决的办法，谁摊上这事能受得了呢？
这天午后，阳光格外地温柔，天空像在水里洗过了一般，蓝得诱人。
程华没有上班，徐磊见他精神不济，让他在家里休息几天。
程华坐在凳子上看电视，母亲蜷缩在沙发上，用被子裹了全身，但她仍在那儿瑟瑟发抖。
电视上面在播放些什么程华并不清楚，此时他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
突然，金凤翠像被蝎子蜇了一般，大叫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程华大惊，急忙站了起来。
“妈，你怎么了？”
金凤翠嗷嗷叫着，像只受了惊吓的狮子，在屋里转圈，似乎在寻找出去的路。
程华拉住了母亲的胳膊：“妈，你要干什么？”
此时，金凤翠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失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华。
程华心里慌乱，同时也觉得有些害怕。
“妈！”程华的眼神在躲闪。
“你是程华？”金凤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程华的心门。
“妈！你认识我？你好啦？”程华大喜，精神近乎癫狂。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被关进监狱了吗？”金凤翠的眼里突然有了亮光，说话也非常清楚。
“妈！你真的好啦！……嘻嘻……你好啦！”程华语无伦次，笑着流泪，如同疯了一般。
金凤翠眼里的亮光闪过之后，突然一把抓住了程华的胳膊，急道：“儿子，我没杀人！我没有！”
程华糊涂了，他不知道母亲说的这句话是不是疯话，他盯着母亲，想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金凤翠的眼睛突然鼓了出来，同时大声喊道：“儿子！杀你爸的不是我！不是我！”
这叫喊已是声嘶力竭了。
程华刚才所拥有的片刻喜悦感被这叫喊声吓跑了，他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金凤翠把自己的双手举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了起来，同时大叫：“我没有杀人！”
她的声音从窗户那儿钻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湛蓝色的天空中。
程华大惊，急忙上去扶住母亲，却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不停地抽搐着，嘴角开始往外溢出白沫。
程华突感不妙，心里非常害怕，“死亡”这个不祥的词从他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妈！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程华大声呼喊，泪水飞到了金凤翠的脸上。
任程华怎么呼喊，金凤翠始终闭着眼睛，她的身体还在那儿不停地抽搐着，像上了发条似的。
程华能够明显感觉到，母亲抽搐的频率渐渐减少，最后变成了零。
恐惧感袭击了程华，程华急忙将手放到了母亲的鼻孔那里。
金凤翠已经停止了呼吸。
程华的哭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整间屋子都为之悲痛，屋外的阳光渐渐少了，大地很快黑暗了下来。
多亏好友徐磊的帮助，程华才得以将母亲的后事妥善地办了。没有亲戚，只有徐磊带来的一帮朋友，大家安慰着程华，其心真诚，程华只是点头，他的内心，则大为悲伤。
母亲的丧事办完之后，程华的精神十分不济，眼皮总是抬不起来，似乎只有睡觉才能让他摆脱这些痛苦。
有时候，东西明明刚放下，可程华却忘了放在哪里，于是四处寻找，找了半天才发现就在身边。
工作方面，程华也是多出错误，徐磊同情他，并没有半点的责怪，但程华觉得内疚，便向徐磊提出来辞职。徐磊没有挽留，他拿了些钱递给程华。程华不要，徐磊说：“这是你的奖金。”
程华还要说话的时候，见徐磊瞪圆了眼睛，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程华回家之后，辞退了赵嫂，一个人躲在屋里想事情。
母亲疯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母亲为什么总是说那样奇怪的话？难道有谁将父亲的死归罪于母亲吗？是不是这事刺激了她呢？
程华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理了多遍，他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父亲到底是不是被赵国标害死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个沉淀在程华头脑里的问题又浮出了水面，程华觉得自己以前太幼稚了，赵国标始终没有承认过他是凶手，或许他真的不是凶手，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