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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群英会

是非和龙霸天一路顺利来到了上官府,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两人从未参加过如此武林盛会,都感到兴奋不已。只是他们年少没有经验,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请出示您的英雄帖。”门口的侍卫拦住他们说道,这时他们才猛然想起,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不是能随便出入的。只是他们籍籍无名,怎么会收到上官沛给他们发的英雄帖呢?

两人正在犯难的时候,旁边走上来一个人。只见此人身材匀称,衣着朴素,戴一个宽大的斗篷,影影绰绰的面纱之下,只能看出大概是一张男人的脸,手里提着一把约有三尺的宽刀。

就这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侍卫却直接放他进去了,没有要求他出示任何请帖。于是两人不服气的问,“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进去?”

“二位有所不知,此人乃大名鼎鼎的周玄阳周大侠,他手上的金虹刀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不再需要另外的请帖了。”侍卫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是非心想,他们初涉江湖,对这些人或事基本上一概不知,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一个人竟然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真是失敬。

在遭到拒绝以后,失望的二人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稍事休息的同时也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小的茶馆在他们走进来以前已经坐了不少人,是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这间茶馆的气氛有点微妙。只有角落还有一张桌子是空的,于是两人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就被一只伸出来的手给拦住了,说,“诶,小兄弟,恐怕要对不住你二位,这张桌子已经有人定下了。”

是非转过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是一个书生打扮,模样却有点猥琐的中年男子,桌上放着一把折扇。现在的读书人怎么也这么不懂礼节呢,他心里有点不忿的想到,然后四周打量了一圈,还有一张桌只坐了两个人,剩下的空位刚好可以给他和小天。于是两人走过去坐了下来。

“多谢两位少侠包涵。”是非向同桌的两个人客气的说道,同时观察了一下他们。只见这二人的打扮相仿,都是蓝色钩边的黑色素褂,头上的束发带也是统一的蓝色,就连他们喝水的动作都几乎同时。要不是长相和体型有差异,两人的一举一动就犹如双生子一般,都沉着脸没有说话,好像没有看见旁边忽然多了两个人一样。

见自己打招呼也没有人回应,是非只好的讪讪的笑了笑,然后眼角瞥到小天,见他也是一脸狐疑的表情。随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眼神,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原本沉闷的空气在他俩入座以后似乎显得更加诡异了。

在等小二过来的片刻,是非假装不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旁边还有两桌客人也都是跟这两人相同的打扮,看起来是一起的。而另一半人包括刚才拦住他的人也都是相差不大的书生打扮,看来这是两个不同的组织在这里汇聚了。

是非又看了下小天,对方露出一个眼神表示他也看见了。好像被四周的安静氛围要挟着,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嘴不说话,别说说话,这时候就连地上掉下一根针都能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波澜。

茶馆里的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好像都在静静等待着什么。龙霸天正在假装专心的喝茶,突然是非探过头来说话,让他不小心呛了一口水。

是非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试着缓解下氛围,对小天说道,“路上听人说明天是群英会的第一天了,要先选出天下十大暗器排行榜来,不知道到时会有哪些呢?”

这个问题一出,不止小天,好像让周围的人都猝不及防,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偷听着一样。

只见龙霸天咽了咽,然后说道,“别的不知道,反正第一名肯定是彻骨钉了。那天那两个人的死得多惨你忘了吗?”

是非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问,“那你看第二名呢?”

龙霸天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是非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感觉到对方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内力,似乎在等待着爆发。

“这——”是非还没听到小天把话说完,就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大声的回复,“第二当然是我们南越公孙!”说话的正是刚才拦住是非的人。

“胡说!我们四川唐门才是第二!”是非后边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放屁!中了彻骨钉先倒下的可是你们!”模样猥琐的书生叫嚣道。

“那是因为我们老七体内本来就有毒!”坐是非旁边的像是领头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积蓄已久的沉默似乎就从这一刻开始爆发了,两边的人吵了两三句就动起手来。是非和龙霸天也明白了,这两帮应该就是四川唐门和南越公孙家的人,他们的师兄弟中彻骨钉死了不去想着给他们报仇,而是在这里争什么天下第二,真是太可笑了。

俗话说刀剑无眼,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非从小不曾习过暗器,并不懂得其中的法门。所以赶紧把小天拉到一边,避免被人误伤。

只见那用扇的书生似乎是将某种暗器藏到了折扇里,他的手法变幻之快直让人看不清折扇的真正所指。与他交手的是唐门的领头模样的人,此人乍看时手中并无任何兵器,是非细细的观察才发现原来他将暗器隐藏在袖中,一发一收灵活自如。

只听’咻’的一声,电光石火间,双方都停住了,书生的脸色苍白,一脸得意的看着对方说,“胜负已分,你中了我的落花穿心针,此针细如牛毛,扎进去肺腑就如植根在里面休想取出,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唐门的人嘴角渐渐渗出了鲜红的血,却微微的笑道,“你看看你的左手手背。”

书生一脸不屑的抬起了他的左手,是非和龙霸天也将视线聚焦到他的手臂上,原来不知何时已经被对方的袖箭割出了一道口子,血汨汨而流,不知为何书生竟毫无感觉。

唐门的人接着说道,“这些血只是表象,划伤你是为了让毒渗进去,我的徊旋散初时让人无痛无觉,之后便如万虫噬心一般让人生不如死,尤其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非和龙霸天呆呆的看着这迅速发生的一切,恨不得立刻逃离开这趟可怕的浑水,可是当下的情景和位置让他们不仅不敢离开,甚至可以说动弹不得。两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了两方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他们刚才进来的地方传过去,两人好奇的看过去,这不是那个万花楼吗?他怎么到这里来了?正在疑惑的时候万花楼也一眼发现了正瑟瑟发抖的两人,不过又很快将目光调转回来他原来的方向。

“两位若是肯给面子的话,不妨听万某一言。”万花楼抱拳向刚停止打斗的两人说道。

“原来是,是万堂主,失敬,失敬。”唐门的领头人捂着胸口,脸色发紧,艰难回应道。

“不敢不敢,”万花楼客气的回应了一下,注意到了此人的伤势,又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书生已经从伤口蔓延到整个手背的黑色,笑着说道,“两位都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暗器高手,一位是四川唐门的’噬心手’唐五,一位是南越公孙的’无痕扇’公孙胜,如果就这样白白死去,不是武林的一大损失吗?”

见两人认真在听,万花楼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只有在群英会上,由众多武林高手共同推举,才有资格成为天下之大暗器,至于第二还是第三,甚至第一,到时公道自有定论。如果二位有心光耀门派,尽可在明日于天下英雄前施展一二即可,何必在此处做不必要的争执呢?”

书生沉默了一下,目光垂下去落到自己伤口上,这才发现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腕上面。于是看了一眼’噬心手’唐五,然后说道,“多谢万堂主指教,阁下言之有理。只恐怕一时冲动,后果已无法弥补。”

万花楼立刻会意的说道,“不难不难,既然二位有意和解,在下愿做个和事佬。”然后转向唐五说,“阁下若看万某的薄面,能否交出徊旋散的解药?据我所知,落花穿心针也并非是无法取出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又看着公孙胜。

两人互相对峙了一下,片刻之后,书生拿出一个蜂窝状的手盒,表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孔。书生将盒子推到唐五的心脏处,以内力一吸,不知为何,霎时间就将深陷在里面的五根针细了出来。

随后唐五也交出了徊旋散的解药,两人就此扯平,感谢了万花楼以后,先后离开了。

万花楼满意的看着两方离去的背影,终不负人所托,没让他们在群英会开始之前生出事端。

“万堂主厉害厉害!”两人走了过来,龙霸天称赞的说道。

“哪里哪里,不知二位少侠为何会在这里呢?”万花楼和气的问。

于是是非将他们没有英雄帖被阻拦的原委告诉了万花楼。

“原来如此,小事一桩,两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待会儿跟我一道进去就行了。”万花楼豪气的说道。

听到万花楼愿意帮他们,两人简直喜出望外,哪里还有什么嫌弃不嫌弃呢。拨浪鼓似的点头说好。

“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去上官府。”万花楼又接着说道。

于是是非不假思索的说道,“不瞒堂主,其实我们是听说群英会上还会有一个杏林圣手的环节,到时会有很多名医都来参加,于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治好我的毒。”

“你的毒?”万花楼好奇的问道。

“对,不知堂主听说过一种叫血蜈蚣的西域奇毒没有?”是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着这位鼎鼎大名的金钱帮万堂主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不料万花楼摇了摇头,连他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既然如此,你们就扮作是我的保镖跟随我进去吧。还有,既然大家有缘再次遇见,以后你们可以叫我万大哥,不必称呼我为万堂主了。因为只有在金钱帮的时候,我才是万堂主,在其他时候其他地方,我都是我自己。”

“好的,万大哥。”两人说道。

在万大哥的带领下,是非和龙霸天终于得见上官府的庐山真面目,经过门口的时候,原来那个侍卫看他们跟在万花楼后面,虽然有异样的眼光,但终究没有上前询问。这让两人欣喜不已。

进入上官府以后,万花楼告诉他们自己还有事不方便带着他们,让他们自己随便走走,说完便独自离开了。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两人都不禁好奇为何他好像对这里特别熟悉的样子。

被丢下以后,二人一下子不知道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应该往哪里走,又不敢随便找人带路怕泄了底,于是只好一路瞎逛,就当先熟悉一下情况再说吧。

上官府太大了,两人从未到过如此气派的人家做客,难免有些眼花缭乱,不知所措。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幽僻的偏房处,旁边有一道拱月形的侧门,门口一些含羞半掩的假石,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于是两人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进去以后,发现原来是一个后花园一样的地方,跟别的大户人家的花园没什么不同,可只有一点让龙霸天感到奇怪,这个花园似乎不是那么香,与里面繁荣的花景相比不太匹配。

小天走进了一株不知名的花,想要看看凑近了是否能感受那微渺的花香,可是他失败了。这更加加深了他的好奇心,他好像不服输似的一朵朵去闻别的花,可不管他怎么不肯相信,事实就是这个院子里没有香味竟是因为这些花本来就是不香的,正当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的时候,他抬起发现是非已不在自己身边了。

“是非?是非?你在哪里?!”他一边焦急的呼喊又一边快步寻找,但是找了半天就是没看见是非的人影,也没有任何回应,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出口了,这些假山和不香的花像是会动一样,一转头就觉得跟刚才不一样了。

他不安的站在原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是非一下子就不见了,怎么自己会在一个小小的花园迷路。时间慢慢的过去,他没有想出任何结果,心里只剩下慌张。

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一个人向他走了过来。此人是一个精神饱满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衣着华贵,面目不凡,和谁有点像,谁?龙霸天想起来了,是万花楼。不过万花楼比他更年轻一点,胖一点,而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万花楼要沉稳一点。

“你一定很好奇,这么多花在这里,为什么却一点香味也闻不到?”此人一边缓缓的走过来,一边对龙霸天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说话的人,那种不喜不悲,不嗔不怒的眼神让他心头一凛。

“因为花的香气会使她们暴露自己的位置,就像人有了舌头就一定会说错话一样。请。”男子自问自答着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示意他们到那里去聊。

龙霸天不知所措的跟着他的脚步,二人坐下后立即上来了一个奉茶的下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下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茶倒好下人退下以后,男子看着小天说,“阁下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脸上那种气定神闲的微笑让龙霸天不自主的产生一种戒备。“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以及歉意,阁下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不必有任何顾虑,鄙人一定尽力解答。”

龙霸天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确实有一系列问题想要有人来给他答案,可是他没有预料到会是现在这样的方式。

“你为什么要向我表示您的诚意和歉意?”小天想了想,第一句先问了这个问题。

可能事情的发展稍微超出了对方的预计,只见中年男子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笑着说,“哈哈,不愧是佛手老推荐的人,果然出口不凡。”

小天没有得到他问题的回答,不过听到了’佛手老’三个字,他估计这件事应该跟金钱帮有关了,男子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男子停止了笑声,用一种气势凌人的眼神看着小天说,“我之所以要向阁下表示诚意和歉意,是因为想邀请你加入我们金钱帮。”

不得不说,这句话在龙霸天心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浪,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竟会是这个原因。

他还来不及仔细分析加入与否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或坏处,单单这个事情本身,就已经让他足够惊奇,他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怎么会被金钱帮看上,然后他想起了男子刚才提到的佛手老。

“你刚才说是佛手老推荐的我?所以你把我带到了这里?”龙霸天谨慎又小心的问。这是一个人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陌生人交流时最正常不过的表现,不过他还是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怯懦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希望或强迫自己要强大起来。

“不错。不过我并没有想到你会直接进来这里,省去了我的安排,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像是对方每怯懦一分自己的胆量就增长了一分似的,男子的语气和表情又回到了一开始那种无懈可击的状态。省去了他的安排?龙霸天回味着这句话,感觉有哪里不太对,难道自己来到上官府是他的安排,可是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邀请啊?难道——龙霸天忽然想到一种夸张的可能性。

“你是说我能进来上官府也是你的安排?”他用怀疑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不错。”

龙霸天顿了顿,“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我安排人带你,哦不对,你们,进来的。至于是谁,就不用我再说了吧。”男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个答案像一个不经意的炸弹在龙霸天心里造成一声巨响,他的心里在翻滚着,脸上却保持着一种麻木的平静,这种状态,准确的来说,就是被吓懵了吧。

就这样麻木很久之后,他突然想起来此人刚才还说道佛手老。他开始回忆与佛手老郭克接触的全部过程,但还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佛手老推荐了自己来到金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