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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细雨染华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夺嫡

写得超出预算了,写成三千字的章节了,所以时间也推迟了一个小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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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BUG要交待下,上一章码得太困了,把宁王写成了雍王,大家将就看吧,以后修文时会改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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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远突然心神不宁,跳起扬声叫道:“海棠!”

“爹爹还有何吩咐?”海棠冷冷驻足,被最敬爱的父亲遗弃的感觉几乎让她负荷不起,使她有一种拔足奔逃的冲动。

“棠儿,爹爹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若不是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随着自己心思,跟周彦仙远走天涯。”

听到周彦仙的名字,海棠身子抖了抖,平静的声音下透着无望的心酸,“就算我想跟他走,他也不愿意要我。”

女子的清白真的这么重要?周彦仙——这个所谓的天外飞仙终究也和世间的男子没什么不同,再美丽的感情也抵不过世俗眼光的煎熬。

方清远伸向女儿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情知海棠是误会了,可他不想让海棠牵涉得太深,那些秘辛就如同插在心上的毒蒺藜,知情的人没有一夜能睡得安稳。他这一生煎熬着过来,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也一样煎熬。

方清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茶已经凉透,明前龙井独特的清香混着凉茶特有的涩口,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海棠,你可曾听说过月前宫里的淑妃娘娘遇刺一事?”

“略有所闻,听说是重伤垂危,荣王当时就是为了这事才火速返京的。”海棠听父亲提起淑妃,立时想起李蕴当时接到的飞鸽传书,“不过我回京这么久,并不曾听说淑妃娘娘身有大恙。”看样子李蕴当初也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不过自己原也不在乎,是以连打听下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我实话跟你说吧,淑妃娘娘确实并没有受伤,只是借伤重之名好召荣王回京,目的说穿了也简单,就是想分开你俩。”方清远说得很坦白。

海棠略扬一扬眉表示知道了,并不太惊诧。

“荣王这次去江南明面上是奉旨巡视江南织造,为半年后的万寿节采办织品,暗地其实是南下寻找你的下落,并且要把你平安带回来。荣王大概是怕娘娘反对吧,连她母妃也一并瞒着。”

“娘娘若是不喜欢我,直接向皇上奏明就好,以皇上对她的宠爱断无驳回之理,又何必要使遇刺的这小心眼,平白让自己儿子担心难过。”

方清远摆摆手:“娘娘确实是遇刺了,当时受了不小的惊讶,好在并未受伤。而且娘娘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只是什么?”海棠瞥见父亲微微恍惚的眼神,有些奇怪他言谈中不经意流露的倾向性,爹爹几时和沈淑妃走得那么近了?

“只是她是一个皇子的母亲,是撑起沈氏一族人荣华富贵的支柱。”方清远微叹口气,言下大有惆怅之意。

“那又与我有什么相干?”难道自己这样一个弱女子还能碍了沈家的富贵吗?

“你很象一个人,那人是皇上心里永远不能碰触的伤痕。淑妃娘娘不能拿一族人的性命前程来冒险,而我,”方清远声音越发低沉,目中的慈爱浓得快要溢出来,“也不能拿你的性命来赌皇上的心软。”

海棠并没有听懂方清远的话,她的心神都被父亲说的那个相似之人所吸引,“爹爹,我到底象谁?”

“一个叫苏琅琊的美丽女子,你的远房表姑母。”

当苏琅琊这个名字被艰难地吐出,尘封的记忆有如撕去了魔咒般刹时争先涌来,巨涛般湮没了方清远的思绪,他简略地向海棠讲述了当年那段埋藏在国仇家恨中的爱情故事。

“您的意思是,淑妃娘娘也是我的表姑母?”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八杆子也打不着的李蕴竟会是自己的表哥。

“这都是是真的。我不愿你入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您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非要我嫁给荣王呢?”海棠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她敏感地察觉到荣王的求婚并不象她先前想象的那样简单,其间的微妙之处只有方清远可以告诉她。

方清远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走到海棠面前低头凝视着她:“海棠,宫中即将有大变,太子储位也许不保。”

“您说什么?”海棠先是一惊,既而不解,“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乘之尊的地位太诱人,总有人挡不住那样的诱惑。”

“您的意思是荣王想做太子?”海棠试探着问,她对宫里的那些事情一点也不知晓。

方清远摇摇头,“荣王是不是有志于这个位子我不得而知,但太子初立不久,有些人却已经等不及了。”

“啊,那一定是宁王了,我虽然不关心朝局,但以前也听人说过只有太子、宁王和荣王三位皇子最有希望得登大宝。”

方清远并不答她,反倒问她:“我听说你在外游历时曾几次被人劫持?”

“荣王说那是宁王派来的人,我原也是将信将疑的。”海棠一惊,失声叫道:“难道真的和荣王说的那样,宁王不希望爹爹支持荣王上位,所以才要毁了我的清白,让我嫁不成荣王吗?”

“岂止是如此简单,你清白被毁自然失了册为皇妃的资格,以后声名狼籍难以再觅良缘,我这爱女如命的父亲自然会恨极了牵连你受灾的荣王。若此时宁王表示不计较你的清白愿意立你为侧妃,或者是有意做媒让你嫁入其他豪门贵户,想必我就应该大喜过望地马上贴出大笔嫁妆把女儿送出门。如此一来,我自然要转而支持宁王,力保他当太子。”

方清远冷冷一笑:“我一得到探子的消息,立即便让周彦仙带你远走高飞。谁料想他刚败露了行迹竟然会不顾一切地再次行动,周彦仙这小子太过无能,竟然会晚到一步,害得棠儿受这般的苦痛。”想到这,心中恨极,重重一掌拍在书案上。

海棠茫然若失,原来周彦仙是奉了爹爹之命才来带她走的,枉自己还以为他是太过思念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她转念又想,若是他能早来两天,那么之后的一切不幸岂不是都不会发生了?她用力摇摇脑袋,甩掉这个无聊的念头。若不是有这件可怕的事发生,自己又怎能看清那些虚伪得深情,这样不值一文的感情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爹爹,这大概就是我的命。上天只怕也觉得我过得太幸福了,才要收回。”海棠的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颤,上面有些水湿的痕迹。

“李雍做下这等禽兽之事,棠儿你放心,爹爹饶不过他,他日必要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方能一偿我父女心中伤痛。”

可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了,失去的也都已永远失去,再也追不回从前那样甜蜜美好的单纯快乐。海棠轻咬着唇,心中反倒更加觉得空落落的。

“这个大胆包天的李雍对你下药却成全了荣王,他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刺杀淑妃娘娘。哼,他以为只要杀了淑妃,荣王再无强援,便无力与他竞争。真是愚蠢之至!”

“为何不向皇上禀明一切?”

“傻孩子,谋害宫妃和皇嗣是何等严重的事,没有确切的证据皇上怎么会信?别忘了宁王的身后可是皇后娘娘,是一门重臣的王家,牵一发而足动全局,不可不谨慎啊。”

“可是现在太子还在,宁王就算杀了荣王有何意义?”

“这便是王家的厉害之处,他私下动作频频,到处有人传言刺客曾在太子府出入,逼得太子寝食不安。而谏官们也不约而同上书弹劾太子行为不规,以至皇上最近多次下喻旨申斥太子,对他做的许多事大表不满。近日宫中更有流言传出,皇上有心另立储君,曾于某日对淑妃娘娘叹道,‘若当日立的是荣王,朕又何至生今日之忧。’听说东宫得知这个消息后,日夜开会密议对策,此事须瞒不过皇上的耳目。试想,如果此时荣王或者是淑妃娘娘意外身亡,谁是最大的嫌疑人?”

海棠失声尖叫:“宁王莫非是想逼太子造反?”

这是她第一次懂得了夺嫡的残酷,其间没有兄弟,没有父子,只有血淋淋地杀戮和看不见地阴谋。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以往生活的有多幸福,而她完全没有珍惜过。这十八年来她只需要让自己随性而活,从不知道朝中的局势如此复杂。想到爹爹一直就在这样的波诡人谲中竭尽所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天真单纯,其间付出的心力不知几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