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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稳皇位二亲王被诛

这是张府的佛堂,正面佛龛里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铜像。像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供果,香炉内点燃着一炷檀香。高陀斡跪在拜塾上,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她是在求菩萨保佑自己的外甥能位尊九五当上皇帝。之后,她拿起一把剪刀,手中的是一方黄布,三下五除二,便剪出了人形,画出五官,标上姓名,分明是写上了章宗皇帝的名字麻达葛。又把章宗的生辰八字在人像身上一一写明,便对观音顶礼而拜,要求菩萨显灵,让她的作法有效。据说这样七七四十九天,章宗就会生病而丢去性命。她以为是在堂内,更无外人在场,原本是默默祷告,渐渐便说出声来。

“菩萨保佑让王爷早登大宝。”

“菩萨显灵让皇上早日归阴。”

“菩萨保佑我早当皇太后娘娘。”

家奴德哥一直暗中守在佛堂门前偷听,当他听到这几句话时,不由得全身一震,心说这不是要造反吗?要犯事就是全家抄斩哪,自己这个做家奴的也难逃活命。年纪轻轻地还没活够呢,可不能给他们当陪绑死于非命。何况自己还没和瑞雪成亲,为人一回还没尝到女人的滋味。不行,得去找瑞雪告诉她逃出镐王府。德哥转过身来就要走,猛抬头,只见尚书张汝弼站在面前。

张汝弼恶狠狠地盯着他在此做甚,你都偷听到什么?”

“没有啊,”德哥止不住双腿发抖,“奴才啥也没听见。”

“还想抵赖?”尚书抓住他的衣领,“给我进来,夫人的所作所为全被你看见,本官岂能还容你?”

“老爷饶命!”德哥一听就吓坏了,“奴才没听见也没看见,而且哈也不会往外说呀。”

高陀斡走过来怎么,他在背后监视我?”

“你干的好事!”尚书气愤地骂道,“分明是个猪脑子,本官说过多少次了,你那巫蛊的勾当根本不管用。”

“时间没到,你怎知无用?等我连拜了四十九天再看,那皇上小横子保准他就玩完了。”高陀斡问,“这小子咋办?”

“那还用问,灭口呗。留下他我们就没命了。”尚书拔出剑来要刺。“先别急,”高陀斡对她的巫蛊之法还抱有幻想,“我这诅咒皇上的做法,说是每七天让这黄布人身见血一次,那就特灵。先留着他放

血给黄布人像喂血,等过了四十九天再杀他不迟。”

“你那纯粹是胡扯。”

“关在地牢里,反正他也跑不了,早晚叫他死,也不急于一时。”高陀斡在德哥臂上刺了一剑,胳膊上血流出,她用黄布人像接了血,又将一根针刺在人像上,口中再念着咒语。

尚书懒得再看王妃捣鬼,他命管家来把德哥押人了地牢。牢房中没有一丝光亮,德哥试探着晃晃地牢的窗棂,感到立得不牢,便动手一根根拆掉,然后钻出地牢逃出张府。此时德哥完全可以自己逃走,可他心中放不下表妹瑞雪。自从被镐王强行拆散,他身在张府,但心却难忘镐王府。此时他想,如果镐王谋反,十有九成是要失败,那么满府抄斩便在所难免。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瑞雪陪葬,要设法带她离开这险地。他来到王府的后园,翻墙进入了镐王府。他没想到,王府已特别加强了防卫,后园也设下了暗哨。德哥翻墙双脚刚一着地,便被暗哨给按住。当即押到了镐王面前。

永屮一见,立刻想到了瑞雪:“怎么,贼心不死,又来找你的旧日相好?她而今已是本王的小妾。你还敢打她的主意,真是找死!”任你说什么,德哥只是不作声。

镐王干生气也无可奈何,吩咐管家且先把他押人仓房,明曰一早即送回张府,让舅爷家惩处。”

管家把德哥押走了,镐王则兴冲冲向西暖阁急步走去。

时值二更,王府的西暖阁灯光明亮。它的建筑小巧玲珑,在王府中属于高裆中的最低档次,这是王妃为惩戒瑞雪,特意做出的安排。正值妙龄的瑞雪,闷坐于蜗居斗室里,心情分外地沉重。因为她从小就与表兄德哥耳鬂厮磨长大,两人从孩童时起,就已发誓要成为夫妻。长大后,家中又为二人正式定亲。由于两家触犯国法受到惩处,家财被抄,他二人被籍没为奴。到了镐王府后,两人越发相互关怀体贴。瑞雪生就美人身,妖冶艳媚,绰约迷人,镐王永中早就垂涎,碍于王妃的霸道,直到不久前才得以把瑞雪弄到手。但王妃对她始终也不给好脸,吃穿用度也处处难为她,使她的地位比丫髮也高不了多少。为此,瑞雪一直闷闷不乐。越是在郁闷时,她越是会想起德哥的疼爱。他们免不了常常私自幽会。镐王得知,为断了瑞雪的念想,便将德哥打发到张府。瑞雪虽说不能与德哥见面了,但思虑之情反而越发强烈,此

刻深夜难寐,她在思念还能否与表兄重续旧好。

镐王风风火火走进房来:“我的小乖乖,想没想本王爷?一直就急着来看你,总是破事缠身。”

瑞雪斜靠在绫花被上,手托着香腮,就当耳旁风,就当没进来人,根本没理这个茬。

镐王一下子像饿虎扑食一般奔过去:“小biao子,还在拿身架呢,还不搭理我,本王还真就不哄你了!”

瑞雪灵巧一闪闪到旁边,镐王扑了个空。毕竟年岁大了,硌了牙床子,牙花子也出血了,他不由得丝丝直抽凉气:“咳哟,好疼。”

瑞雪忍不住笑出声:“这回让你摔个狗吃屎,自个儿找的。”

“小biao子,你敢戏弄我!”

“你就不该到我房中来,让你家那个母老虎知道,又没有我的好果子吃。”瑞雪躲闪着,就是不让镐王得手。

镐王想了想,忽地有了主意:“瑞雪,你不理睬本王,可是对你的表兄不利,说不准我就会杀了他!”

这一招果然灵,瑞雪急问:“我的表兄不是在张府吗?你若是害他,就永远别再想碰我。”

“本王也不知为何,他今夜翻墙进人王府,被护卫拿住,现已临时关押。”镐王也有意端起来,“你若对本王柔情似水,本王或许就不杀他,还可能让你二人见上一面。”

“王爷,妾的表兄他现在何处?”

“就押在装柴草的仓房。”

瑞雪为了表兄,表面上屈服了,她挨近镐王:“王爷,第一你不许伤害德哥的性命,第二明日要让我二人见面。”

“只要你顺从我,本王全都答应你。”为了能够真正得到瑞雪的芳心,镐王还得耐下心来哄瑞雪:“听话,用不了多久,本王就会登基当皇帝,那时,我就封你为贵妃。”

“真的?”瑞雪动心了。

“本王也是君无戏言。”镐王再抛鱼饵,“王妃那个黄脸婆,也活不了几年了,等她一死,我就立你为皇后。”

“言而有信?”

“保证说到做到。”镐王轻轻剥去瑞雪的衣裙,将光滑的瑞雪拥人怀中,“你就等着享福,母仪天下吧。”

瑞雪开始配合镐王的轻薄,喜得镐王如同丢了魂。他满足了也累了,继而呼呼大睡。瑞雪悄悄起身,到了仓房。这里也无人看守,只有一把大锁锁门。瑞雪到了窗前:“表哥过来,我来救你。”

德哥喜出望外:“瑞雪,你怎知我被押在此处,又如何救我?”瑞雪言道:“来,我二人合力把窗上的木条掰掉。”

二人一齐动手,很快牢窗便呈现出大洞。德哥从牢窗爬出,拉起瑞雪就走。

瑞雪挣开:“做甚?”

“跟我逃出这吃人的王府。”

“跟你走,我只能讨乞为生。”瑞雪劝道,“德哥你自己逃命去吧,不然说不定还是性命难保。你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那你呢,就甘心给镐王做妾?王妃她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早晚还不得谋害你!”德哥发问,“难道你就忘了当初的山盟海誓?”

“德哥,王爷说了,用不了多久他当上皇帝,就封我为贵妃。王妃一死,就立我为皇后。”瑞雪之意已决,“别管我了,顾你自己逃命吧。”院中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德哥急了:“瑞雪,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瑞雪扭头离开你自己好自为之,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祝你遇到一个贤惠的好女人。”

德哥直到望不见瑞雪的背影了,才不得不跺下脚狠狠心离开仓房。他路径熟识,跑到后园,翻墙而出。他一直躲到天明,到宫门求见梁道总管,之后见到了章宗。他把镐王的谋反意图和言论禀奏一番,末了说奴才只望万岁把瑞雪判给我,以全我夫妻的姻缘。”

章宗正愁无处下手:“德哥,只要你所奏属实,朕格外恩准你和瑞雪的婚事,且待梁总管前往镐王府搜查。”

梁道奉命进入王府,这突然袭击令镐王措手不及,张汝弼府佛堂的黄布小人也证据确凿,镐王无话可说。章宗下诏将镐王永中夫妇赐死,将他的两个儿子及高陀斡斩首,张汝弼削职为民。至此,金章宗未动刀兵,就平息了郑王、镐王之乱,终于坐稳了江山。

大金明昌六年(丨…),金章宗享受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太平天下。他有了闲心,在御花园中漫步。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的笑声,闯入他的耳中。这声音乂脆乂甜,使人忍不住要看看她的长相。转过一副藤架,章宗望见树荫中一架秋千,一位白衣女子,把秋千荡得老高,就像腾空的天鹅、飞翔的白鸽,那旁若无人的自在劲,令章宗都感到羡慕。虽说她随着秋千上下翻飞,五官还看不太真切,但那俊俏的轮廓,即已显示出迷人的靓丽。

章宗此时不由得春心荡漾,告诉总管太监梁道:“唤那荡秋千女子下来,朕有话问她。”

那宫女闻听皇上入眼了,自是欣喜非常,上前来大礼参拜:“奴家李师儿,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章宗止不住便以手相搀。

李师儿不像寻常宫女那样,初见皇帝头都不敢抬,她大大方方扬起粉面,一脸甜笑:“陛下呼唤奴婢,不知有何吩咐?”

章宗见脚下芳草青青,还缀着几朵红由相间的野花,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口吟出一句:“二人土上坐。”李师儿望一眼天边,伴着太阳一弯新月高挂在空中,也顺嘴对出了下联:“孤月日边明。”之后,竟然也大大方方地坐在对面。

“好,对得好!”章宗喜难自禁,“朕为日,你自称为月,看起来日后就要成为皇后了。”

“奴家能够陪伴皇上,便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哪里还有非分之想?”李师儿说着将身子靠在了章宗身上。

章宗传口谕:“梁公公,着将李师儿晋封为昭容,追赠其父刘湘为上柱国、陇西郡公,授予其兄李喜儿宣徽使一职。”

“奴婢谢万岁!”李师儿叩头谢恩。

章宗与李师儿在合淑宫缠绵难分难离,梁道匆匆来报:“万岁,有紧急军情边报呈送。”

章宗接过阅后,皱起眉头说梁公公,传文武百官上殿议事。”福安殿上,章宗把大臣们巡视一遍众卿,北部边疆报警,鞑粗人入侵,兵围庆州,当如何应对?”

左丞相夹谷清臣回应:“万岁,鞑靼人在我北疆一直蠢蠢欲动,而今竟悍然侵我庆州,正可借机出兵,给他些颜色看看,保我北疆安宁。”

右丞相完颜襄言道:“我朝自大定和议以来,四海升平,刀枪人库,难得数十年的和平。刀兵不可轻动,一旦战衅陡开,南部边疆赵宋再趁机进兵,我大金腹背受敌,胜负难料,且靡费钱粮,人民死伤,莫如对鞑靼人晓以利害,劝其罢兵,双方易货,岂不美哉?”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自古敌军哪有劝退之理?”夹谷清臣坚持出兵,“若不出兵救援,庆州只恐不保。”

章宗已有主张:“二人之言皆有道理,朕同取之。着命夹谷清臣领马军五万,即刻前往庆州救援。到达敌前,可派出使者晓谕鞑靼人,只要撤军,仍修旧好。若执迷不悟,则全力攻击,将其歼灭。”

“臣遵旨。”夹谷清臣领命。

金军在临潢府设立行尚书省,以宣徽使移刺敏为前锋,八千精骑突进。左卫将军充和、招讨使完颜安国各率一万人马为两翼,形成包抄之势,而夹谷清臣自统一万马军为后应,使得金军前后呼应,一直推进到合勒河,先后攻占敌方十四座营寨。敌人大败而逃,将所掠大景马牛羊及财物遗弃,金军尽数得之。但就此便背上了包袱,行动迟缓,敌情不明

金军的胜利,其实只是表面的,即没有歼灭鞑靼人的有生力量。而甩掉累赘的鞑靼人,则突人到金军后方,避开金军锋锐,只与平民百姓为敌,使得金国北部边境遭受了更大的损失。为了扭转这一不利局面,章宗下令由完颜襄替代夹谷清臣,作为平北兵马统帅。

完颜襄未及北征,契丹人德寿聚众十万人据信州反叛。他调遣上京等地六千精兵,令临潢府兵马总管和咸平府总管分道进剿,生擒德寿,平息了乱局,后方无忧,得以全力征讨鞑靼。完颜襄坐镇临潢,以附马都尉仆散揆、右卫将军完颜充为左右翼,各领两万精兵,合击敌人巢穴斡鲁速城。经激战敌人不支,战败投降,金军大获全胜,完颜襄胜利班师。章宗封他为左丞相,另加封常山郡王。自此,北部边疆得以稳固。

金军北方的战事,使南宋平章韩侘胄看到了机会。他在辛弃疾等主战派支持下,于金泰和六年〈106〉五月,撕毁了大定和议,大举兴兵北伐。金章宗想以和平保住既得利益的愿望落空,遂调兵遣将南征。

金章宗在中都指挥,前方兵马由平章政事仆散揆为统帅,多路出击,对宋军发起反击,很快收复了临淮、蕲县等丢失的城市,迫使宋军全线后撤。章宗不满足已取得的战果,当年十月,又大举调兵遣将,对南宋发起了大规模进攻。金军分九路一齐南进,合共十五万人,相继占领楚州、庐州、滁州、襄阳、宜州、咸州、凤州、大散关等地,打得宋国的军事最高统帅太尉吴曦都在阵前投降。宋军全线崩溃,主战的韩侘胄派使求和。

此时,章宗已在病中,加之金军对南方的气候不适应,潮湿,使得部队减员严重,章宗同意双方罢战讲和,但是金方开出了苛刻的条件。宋宁宗已无力无心再打,完全接受了金章宗的条件,双方以伯侄相称,宋向金增加岁币三十万,付给金方犒军白银三百万两,杀死韩條胄并交上人头,维持大定议和时划定的疆界。因为是年恰是宋宁宗嘉定元年,因此这一协议被称为《嘉定和议》。

章宗日常咳嗽不止,李师儿在榻前左右精心照料,甚得章宗的赞许。明昌五年,李师儿已被册封为淑妃。但她仍不满足。这天她把尚书右丞胥持国召到宫中,要实施她的重大决策。

胥持国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用眼角斜视着李师儿臣右丞相叩见淑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胥大人,何时再叩拜时把淑妃二字去掉,本宫也就满意了。”李师儿起身相搀,算是给了极大的面子。

胥持国起身先是站在右边,旋即乂改立左面娘娘,何时臣的职位由右变左,臣也就心安理得了。”

“想当左丞相,那你得让本宫先当上皇后。”李师儿抛过去一个媚眼,“皇后自然能建议你当上左相。”

“臣这就向万岁提议,让皇上尽快颁发金册。”

“这就对了。”李师儿把玉体移得更近一些,“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不过,臣还有一事乞请娘娘谅情。”

“说,你我已是心有灵犀。”李师儿咯咯笑着说,“你难道忘了朝臣中的流言,说什么‘经童作相,监婢为妃’,把咱们可是拴在一起了。”“任他们乱嚼舌头根子,还不是你我大权在握?”胥持国有些为难,“臣想问一件事,就是近来万岁与娘娘合房时,可有上佳的表现?”“大胆胥持国,此事便敬事房太监也不敢贸然动问,你这岂不是臣戏君妻,该当何罪?”

“娘娘,你就直说罢,到底好不好?”

“好便如何,不好便怎样?”

“万岁的房中术,是微臣私密所教。因为臣也是从一胡僧处得来,也把不准作用真否。故斗胆向娘娘动问,以求验证。’,

“原来是这样。”李师儿脸上飞过一片红霞,“近日万岁爷在房事上格外勇猛,本宫,倍感快意。”

“那就好,就好。”胥持国颇为自得地说,“也不枉我费了这许多心机。

“胥大人,你既然能教皇上房屮术,自然本身更是驾轻就熟。让本宫亲身一试如何?”

“娘娘,微臣可没长两颗脑袋。”胥持国干脆给吓跑了。

福安殿内,章宗正在翻阅奏章。其中有多份批评李师儿兄妹专权祸国的,令章宗分外反感。这几日,由于胥持国密授房中术,使章宗在李师儿身上得到的快乐何其多,正是使章宗欲仙欲死的时候,他都恨不能整个把李师儿生吞下去。近来,他经常感到身体倦怠。奏章看得扫兴,他顺手一推,全给推到了地上。

梁道进来奏闻:“万岁爷,右丞相求见。”

“传。”章宗正想见胥持同,他自己偏偏就到了。

胥持同虽说正得势,但他丝毫不敢大意,规规矩矩地叩拜:“圣上龙体安康万岁万万岁!”

“平身。”章宗看一眼梁道,“先不用侍候了。”

梁道识趣地退下,章宗急切地发问:“胥大人,可还有秘方?”“万岁,微臣应帮万岁治理安邦定国,这,总在这房中术上讨好陛下,日后在青史上恐留话柄。”

“咳,你这是哪里话,让皇上高兴,也是为臣子的应尽之忠。”章宗已经等不及了,“快,此时无人,快说与朕。”

胥持国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万岁,这是胡僧赠予的金枪不倒丸,不过,就怕皇上泄阳过多于龙体有碍。”

章宗一把抢过来:“拿来吧,还跟朕卖关子。朕今晚就用。哪怕明朝起不来,今日快活且快活。”

“皇上,这药也得娘娘配合。”

“没有问题,淑妃每次都竭尽全力让朕满意。”

“不过,近来她心下不乐,有了想法。”

“她欲如何?”

“想要正位当国母做娘娘。”

“这个,”章宗迟疑一下,“朕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文武百官中反对者众,朕一直没能做出决策。”

“万岁,皇后位置一直空虚,既然淑妃容德俱属上乘,何不降旨册封?再说,此乃皇上家事,大臣们的意见可听可不听。”胥持国极尽鼓励之能事,“臣愿在朝会上提出动议,万岁跟风同意即可。”

“也罢,胥大人便做个领头人。”

次日朝会,胥持国果然率先提出:“万岁,我朝皇后之位空待已久,国不可无君,也不可无母,臣请皇上早定皇后之位,以免后宫争位,造成诸多矛盾。”

“依右相之见,何人可当母仪天下之任?”

“淑妃贤德,冠压后宫,足可为国母,乞皇上册封。”

可是还没等章宗接茬,反对的声浪便轰然而起。一个接一个的重臣,连珠炮般的发出反对之声。大体意思都是,大金立国以来,皇后都应是望族大姓女人之位,诸如徙单、唐括、仆散、乌林答等。淑妃李姓,在朝中无名望,淑妃不够皇后的地位,只宜为妃。一直早早就等候在金殿御座后面听好消息的李师儿,气得恨不能冲上金殿同这些大臣们厮打起来。

章宗也已是气得连声咳嗽:“好了,不要再奏了,朕都听够了,立后不过是朕的家事,你们犯得上如此大张旗鼓地反对吗?朕不立她便了,让这皇后之位就这么空着,朕立淑妃为元贵妃。”

朝会散后,章宗亲自为元妃拭泪:“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名分,元妃还当高兴才是。”

“毕竟没当成皇后,臣妾高兴不起来。”

“不要赌气,有朕在,这皇后早晚还不是你的。”

“皇上答应臣妾,日后一定要立我为后。”

“朕应你就是。”

元妃这才破涕为笑,让章宗乂有了闺房之乐。然而乐极生悲,由于章宗纵情声色,本就患病的他,身体更是江河日下,病也一天重似一天,咳得连声不停不说,近来已是咳中带血。

章宗握着元妃的手不肯松开:“爱妃,朕把这个江山丢掉都无所谓,就是从心里放不下你呀。”

“皇上青春正富,刚刚四十岁,好日子还早着呢,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臣妾还等陛下册封皇后呢。”

“只要朕能再上朝,就一定降旨封你为皇后。”章宗还是放不下元妃,“朕此时常想,待朕百年之后,谁与爱妃同床共枕?那时爱妃孤身一人,无朕陪伴,该有多么冷落。”

李师儿此时急得抓耳挠腮,因为她与胥持国约定的见面时间早已过了许久,但章宗缠着她就是不放手。她俯下身去在章宗额头吻了一下,像哄小孩子似的皇上,臣妾去方便一下,少时便来,你眯上眼睛睡一觉。”

李师儿总算脱身出来,她飞快地进入偏殿。胥持国已,得猴急:“你约我来,怎么还不及时到?”「

“你是有所不知,皇上缠着我不得脱身。”李师儿推开扑过来的右丞相,“别像馋猫似的,说正事。”

“你还有正事?除了偷汉子还是偷汉子。”右丞相笑道。

“胥大人,依我的观察,皇上已是不久于人世,他也没有儿子,这继位之事当早做准备。”李师儿一本正经道。

“几个王爷,但凡有些能力的,也都让他杀了。剩下的全派到了外地,也不能把他的叔王接回来。”胥持国也只好正经起来。

“你呀,脑袋缺根弦,这皇位得控制在我们手中,要不然我找你商量个屁!”李师儿提示,“有没有合适的小孩?”

“眼下还真没有,”胥持国想了想,“便有,羊肉也贴不到狗肉身上,也算不得你的后代。”

“据我所知,有个宫女范氏怀有身孕,不知是男是女。万一是男,而且是皇上的龙种,那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那这个范氏可就是太后了。”

“不行,我们要预为谋划,未雨绸缪。”

“除去范氏?”胥持国讨好地说,“推下水井,给她下毒,勒死伪装成上吊,反正是不让她活。”

“差矣。”李师儿对于胥持国总是不能同自己相向而行有些反感,“要留她活命,我们也好从中取事。”

“娘娘之言,臣越发不明白。”

“哀家的宫中有一贾姓宫女,近来她得一怪病,即腹内有一积块,造成时常呕吐,本宫叮嘱她对外诈称有孕,对皇上也如此说。待皇上驾崩,哀家从本家族中找一婴儿抱入宫中,只称是贾氏宫女所生,冒充皇上龙种,立为新主,这皇位不就是我李家所有?”

“臣不就是白忙活一场?”

“哀家的江山,不也是你的天下,小小皇帝崽子,一切还不是由你我摆布,到那时由我垂帘听政,凡事都是你拿主意,这皇帝岂不是还是你做?”

“明白了,臣谨遵懿旨。”胥持国抱住她求欢,随手摘下了元妃发上的金钗。

李师儿推开他:“往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皇上都一定等急了,哀家得抓紧回去。”

章宗等得心急,已是挣扎着坐起,正在穿鞋,看见李师儿匆匆返回,颇为不快地说:“为何去了这许久,难不成还会坏肚子?”

李师儿怔一下:“万岁就是英明,臣妾还真是腹泻了,几次三番不能便净,真都急死了。”

“你这话顺竿爬,该不是骗朕吧?”章宗已是起了疑心。

“臣妾怎敢对万岁说谎?还想多活几年呢。”李师儿近前贴紧章宗,“臣妾扶皇上躺下。

章宗侧卧在龙床上,用眼角斜视着元妃,有意识地以话引话:“爱妃,朕已病重,当下最迫切的要事为何?”

“万岁至今无子嗣,也就没有太子,万一皇上百年之后,何人承继大统,是为当务之急。”

“上天不佑,如之奈何!”

“皇上,不见得就没有子女,也许神明保佑,让有孕的宫女,为万岁诞下龙种也未可知。”

“何人有孕,朕却不知。”

“万岁,眼下有两位宫人,因曾同陛下侍寝而有孕。”李师儿煞有其事地说,“一为资明夫人林妃近侍范氏,还有臣妾本宫的内侍贾氏,二人皆有身孕,说不定就有人诞下皇子。”

“范氏,朕倒是有些印象,至于这贾氏,朕为何一些记忆也无?千万不要弄错,皇家子嗣可玩笑不得。”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一日万岁酒后,贾氏搀扶你安寝,圣上见她颇有姿色,便就势留寝。”李师儿赶紧岔开话头,“万岁幸过的女人太多了,也就难以一一记住,不足为奇。”

“也好,就算是幸过贾氏。”章宗顺着李师儿的意思说,“着内监总管把范、贾二宫人加意保护,多派人服侍,吃穿用度皆要从丰。日后她二人生下男孩便继承皇位,如皆为男,则先生者为帝,后生者为王。”“臣妾遵旨。”李师儿心眼多着呢,“万岁常言道,空口无凭,立字为证,陛下当写一道诏书,以为凭据。”

“爱妃所说是为遗诏,朕这还好好的呢,临到咽气前再写不迟。”章宗爱抚地抓住李师儿的手,“爱妃不可操之过急。”

李师儿明知章宗已是来日无多,但也不敢催逼皇上书写遗诏,只能假意应答:“不急,不急。”

章宗望见李师儿头上的金钗缺失,暗暗记在心中。

天气越来越凉,转眼已是十一月天,临近冬季,章宗的咳病就更加严重了。章宗令朝廷发下公义,晓谕各位宗室亲王,皇上病入膏肓,诸王可在近期入京探视。接连两日,来了四位王爷,章宗都是话语不多,躺在病榻上寒暄。而他念念在口的却是武定军节度使卫王,这一天卫王终于来到了。

章宗如同着了魔法,躺了十几天的他,硬撑着坐起来,与卫王执手说个不停。连在病榻前侍奉的元妃都感到奇怪,她一再催促章宗:“万岁,该歇着了,别累着,话说不完,可以让卫王别急着回治所,在宫外候旨,有事再传他。”

可是章宗根本不理她这个茬,自顾同卫王说个没完。李师儿见状,索性使出她的威风卫王千岁,皇上正在重病之中。太医叮嘱,不得过度劳累,如若因此加重病情,本宫可担不了这个干系。请卫王还是出宫去吧。”

卫王起身站立:“万岁,臣弟告辞了,待有机会再来拜望圣颜。”他明白此一去就不一定再有机会同皇上活着见面了,禁不住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李师儿不耐烦地推他走要走快走,你这一哭,不是勾得皇上更

伤心?真是多余!”“皇上保重!”卫王一狠心,掉头就走。

“慢!”章宗用力喊了一声。

卫王停住脚步,转回身:“皇上还有话说?”

“朕有话单独同你说。”章宗转向李师儿,“元妃,你暂且回避。”

“皇上是让臣妾离开?”

“正是。”

“怎么,还有话背着臣妾?”

“正是。”这下是章宗催促了,“速速离开,不要迟误。”

李师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迟疑着走出章宗的寝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