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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金章宗宠元妃遗祸

福安殿的寝宫内,只有葷宗和卫王二人。他们执手相看泪眼,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章宗泪眼婆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哀的状态。而卫王则是因皇兄将不久于人世,悲凉凄伤而热泪盈眶。隐身在门框一侧的李师儿,只看到他二人倍加伤感,还看到卫王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可,至于章宗说的何事,她却难以判明。一刻钟后,她再也忍不住了,加重脚步“咚咚咚”地冲了进去。

章宗不满地斥责:“元妃,没有朕的宣召,你擅自入内,该当何罪?

“哀家就是进来了,什么坏话连本宫也背着?有道是,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李师儿以不在乎的口气,把皇上给顶回去。

章宗压住火气:“你再出去稍等片刻,朕和卫王的话很快就说。

“不,你以前曾应允本宫的话要先落实,哀家才能出去。”李师儿态度坚定,毫无让步余地。

“朕曾应允过你何事?”

“皇上曾言道,有孕宫女范氏、贾氏,先生男者为君,后生男者为王。是哀家让皇上留下圣旨为凭,皇上曾说待病重时写遗诏。”李师儿已是不顾一切,“臣妾见皇上已要归天,所许诺之遗诏,也到了该写的时候,遗诏写好用过玺宝,交与臣妾,自然遵旨离去。”

章宗思忖一下:“好,且去取文房四宝来。”

李师儿递上纸笔,章宗提起笔来,刷刷点点一挥而就。他将写好后的金黄纸张交与李师儿:“元妃,拿去看来。”

李师儿捧在手中,从头仔细看下:

蝶恋花,聚骨扇

几骨湘江龙骨痩,巧样翻腾,叠做湘波皱。金缕小钿花草斗,翠条更结同心扣。金殿珠帘闲永昼,一握清风,誓言杯中透。忽听传宣频急奏。轻轻褪入香罗袖。

李师儿自幼便懂琴棋书両,亦能作诗。章宗填的这首词,可说是哀婉香艳,词句中流露出对元妃的爱恋之情。到了冬季,扇子用不着了。意即病重的章宗,再也不能与元妃恩爰相拥了,但那对元妃的依恋之情却是溢于言表。沉默半晌,她忽地想起:“万岁爷同作堪称上佳,只是这也并非传位遗诏。”

“朕人还健在,要遗诏何用?”章宗呼唤一声,“梁公公。”

“奴才在。”总管梁道快步走上。

“宣平章政事完颜匡上殿。”

“遵旨。”梁道领旨下殿,少时完颜匡奉诏来见。

章宗提笔书写一道圣旨,待完颜匡拜毕,将写好的圣旨递过去:“平章大人,朕已病重,自忖难以康复。因无子嗣,朕决计将皇位传与卫王永济,现改任卫王为殿前都点检,一旦朕病故殡天,便按朕之诏书圣旨,着卫王即皇帝位,届时由你向百官宣读诏书。”

完颜匡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微臣遵旨。”

李师儿一听便急了:“皇上,你身为一国之主,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呀!”

“朕何曾言而无信?”章宗要耍赖。

“皇上明明说过,范、贾二宫女有孕,先生男者为帝,后生者为王,并许诺要立遗诏。为何改立卫王?”

“元妃之言差矣,朕而今还健在,何言遗诏?”章宗一口否认,“没有的事,是你听错了。”

“非也,明明皇上亲口所说,臣妾听得真而且真,绝无听错一说。”李师儿还试图扭转危局,“皇上,范、贾二宫女有妊,生下子女乃万岁骨血,卫王总是外人,皇位万万不可外传,皇上三思啊!”

“二宫女日后生下二公主也未可知,趁朕还明白,传位于卫王,他当恪尽职守,保江山永固,我大金万年。”章宗已然下定决心,要将帝位传与卫王。因为他已看清元妃的面目,如依元妃主张,日后帝位难免不会旁落。

“看起来万岁爷是铁了心,不传位给范、贾二宫女之子啦!”李师儿几乎是在同章宗叫板。

“朕意已决,圣旨已下,不再更改!”

“好,好!”李师儿心中如倒海翻江,“臣妾总算明白了。”

章宗从李师儿的目光里读出了阴谋,不由得叮嘱卫王永济,明日早早入宫,办理殿前都点检交接事宜,千万不得有误。”

“臣明白,遵旨。”

李师儿和胥持国在偏殿相见,胥持国见元妃神情慌张:“娘娘如此急切召见微臣所为何来?”

“事情糟了!”李师儿把章宗的变化述说一遍看光景只要卫王登基,你我二人就断难活命。”

胥持国在偏殿内转了儿个圈:“娘娘,卫王不是明日才办理新职的交接嘛,今晚这都点检还是娘娘的兄长李喜儿,咱今晚就下手,让皇上早点见阎王。那卫王便即位不成,一切还是按我们的方案办。”

“好,有理!”李师儿转悲为喜,“今晚只待天黑,哀家就让李喜儿下手,管叫皇上他命丧黄泉。”

李喜儿被召到偏殿,李师儿说罢计划再三叮问兄长,你可有把握干掉皇上?这可是事关我们的身家性命。”

“应该有九成把握。”

“那一成差在哪里?”

“副点检胡沙虎这个人很难琢磨,他有时和我靠得很近,有时又别别扭扭,因而他能否联手,我还没有把握。”

胥持国毅然决然地说必须十成把握,如果此人拿不准,今晚的行动,一分一毫也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今夜正好是他当值。”

李师儿沉吟一下:“这样,你就称皇上有旨,令你今夜亲自当值,让胡沙虎换个班回家歇息。”

“好吧。”

胥持国叮嘱:“如果他有异议,你必须告知我,也好再做商议。”“明白了。”

李喜儿在殿外见到了胡沙虎,上前打招呼:“胡将军,当班哪。”“是啊,李将军有事?”

“皇上适才召见了我,要我今夜亲自当值,你今夜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替你一个班。”

“啊!”胡沙虎问,“皇上这是为何?”

“皇上也没说,只是让我当值。”

胡沙虎表情很是平静:“好啊,那李将军就多辛苦了。”

“无妨,没关系。圣命难违,应该的。”

“既是今夜替换,末将这就告辞了。”胡沙虎笑嘻嘻地说,“我早点回去,还能上郊外打猎。”

李喜儿0送胡沙虎离开,他这才放心地准备去了。

夜幕降临,皇宫披上了厚重的黑纱。没有鸡鸣犬吠,只有护卫的禁军们走路的沙沙声。李喜儿威严地走过来巡视,他漫步似的进入了福安宫的寝殿。章宗还没有入睡,其实他已是苟延残喘,不住声地咳嗽,不住地咯血。李师儿已不在身边,有个宫女在为章宗擦拭嘴角的血痕。

李喜儿来到近前,对宫女吆喝一声:“出去!”

“那,谁来侍候皇上?”

“叫你出去!”李喜儿瞪起眼珠子,“快滚!”

宫女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李喜儿拔出了佩剑。章宗恰好睁开眼睛:“李大人,你想怎样?”

“皇上,我来侍候你呀。”李喜儿的剑尖往前探。

“你,你见了朕也不叩拜,还讲不讲君臣之礼?”

“皇上,我是来送你回老家的。”李喜儿想了想还剑人鞘,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章宗的脖子。

“你,你……敢……弑君……”章宗已是说不出话来。

后面有人飞起一脚,把李喜儿踢得滚出老远:“我说你为何把老子支走,原来是想暗杀皇上。”胡沙虎抱着膀连声狂笑。

“胡沙虎,你跟我合作,成功后新皇登基,封你一品当朝,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

“去你妈的吧,我还要做保国的忠臣。”胡沙虎上前把李喜儿三下五除二上了绑绳。

章宗对胡沙虎保驾救命,给予了较高的报偿,当即擢升他为西京留守。而仅仅过一天,章宗也随之驾崩。

卫王按章宗生前的遗旨即位,是为永济帝,改元年为大安元年。永济帝牢记章宗临死前的嘱咐,降旨元妃李师儿赐白绫自缢,胥持国、李喜儿斩首。金国新帝登基,给北碰属国蒙古发去谕旨,要其首领成吉思汗来京朝拜。蒙古拒不奉诏,并于大安二年(口川)二月,向大金国发起了南侵战争。

永济帝初时并未看重,因为西北方向金国有四十万大军。他即命胡沙虎为西北招讨使,统军进行抵御。胡沙虎命将士加固整修边墙和堡垒,至七月修好要塞乌沙堡。参知政事完颜承裕提议,不能消极防御,而应主动出击。可胡沙虎胆小怯战,坚持在深沟高垒中防守。

岂料,蒙古军先锋者别,突然攻打乌月营,胡沙虎分兵救援,者别又出奇兵攻占了乌沙堡。胡沙虎失去险隘,仓皇退兵。永济帝听信胡沙虎的军报,斥责完颜承裕出兵增援,反将其撤职。他命胡沙虎稳住阵脚,将四十万人马集结于野狐岭一线,凭险据守抗住蒙古军的攻势。本来,金军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胡沙虎如果分兵出击,完全有胜算。可他依然没有出击的勇气,防守上又重点不突出,只是平均使用兵力。者别则是集中精锐,选择金军防守最薄弱的环节,勇猛进攻,一举突破。

金军被攻破一点,旋即全线崩溃。胡沙虎为保命率先逃跑,从抚州一直败退到德州宣平县。

宣平又是一处战略要地,当地士绅组织了数千人的乡勇家丁,要求胡沙虎止兵布防,还可以组织起上万民众协助守城,凭借宣平的险要地势,完全可以打败蒙古兵。可是胡沙虎根本不思防守,只是询问南逃之路。弃宣平天险于不守,领军直逃到浍河堡,还是被金军追上。双方在此展开一场激战,结果金军主力在此被全歼。胡沙虎带亲信先逃,败退至宣德,总算是远离了蒙古军,可以喘口气了。胡沙虎领败残人马,继续向中都方向逃窜。一路上,他沿途搜刮勒索,擅取府库银两,强掠官民马匹,为非作歹,更甚于蒙古军。在十一月总算逃回了中都,可是蒙古兵随后也跟踪而至。者别指挥人马,把金国当时的首都中都,团团包围起来,中都已陷人陷落的危险之中。

对于胡沙虎一路溃逃,把蒙古兵引至中都,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文武百官联名上表要求惩处胡沙虎。可永济帝想起章宗临死前的叮嘱,胡沙虎曾经救过章宗的性命,一定要善待这个人。经过再三权衡,他借口大敌当前,正值用人之际,还是没对胡沙虎给予任何处罚。

中都城因为是金国的都城,防御丁丨事相当坚固。城的四周,建有四座外城,每城三里,分别驻有重兵,且有堡垒大炮。永济帝亲自上城巡视,他的出现,稳定了军心民心,军民同仇敌忾决心死守,一再重创蒙古军。久攻不下,者别心情焦躁,亲自擂鼓指挥对南城的进攻。永济见时机已到,命人在瓮城设下埋伏,之后故意卖个破绽,假意城破放蒙古军入内。结果蒙古军中伏,进城的精锐全军覆没。当夜,永济又派轻骑出城劫营。蒙古军万没想到金军还会出击,这一战又被杀个落花流水,蒙古军损失惨重。

金国中都被围,各地勤王兵马纷至沓来。最先到达的是上京留守徙单镒,他领两万马军先期到达,不等后续援军,也不等城内出兵夹攻,即向蒙古军发起进攻。徙单镒一马当先,大长金军威风,蒙古军大败。者别又见金军援兵接踵而至,情知中都不可下,便撤军而走,中都得以保全。

永济帝取得了中都保卫战的胜利,大宴群臣论功行赏,加封徙单镒为尚书右丞相,其他人也各有封赏。

徙单镒受到鼓舞,向永济帝奏道万岁,敌方退军不会甘心无功而返。距中都数千里的辽东,乃国家之根本。那里人民富庶,府库充盈。蒙古军早已垂涎,臣估计敌兵有转道劫掠辽东的可能。请万岁加辽东为行省,速派大军前往东京,以防敌人乘虚而人。”

永济帝不以为然东京再置行省,容易动摇军心,且敌军撤走是因兵将疲惫,已无力再行东进,朕以为东京无忧。”

没想到,蒙古军真的就大举进犯辽东,在辽阳劫掠大量牛羊财物而去。永济帝悔之莫及,开始对各地预有防范。自胡沙虎弃守西京大同,蒙古军也未占领驻守。永济帝命按察使抹然尽忠为新任丙京留守。刚刚进入西京不久,蒙古军也认识到西京的战略地位重要,成吉思汗亲率大军来攻。永济帝急派元帅左都监奥屯襄领军五万驰援两京。不料蒙古军在墨科口设下埋伏,奥屯襄全军覆没,他本人仅以身免。

成吉思汗挟胜利余威,全力攻打西京。抹然尽忠拼死防御,依靠坚城深池和将士们的浴血奋战,使得成吉思汗十万大军闲于城下难得施展。最后,蒙古军在伤亡一万多人而无建树的情况下,历时三个月,不得不撤回阴山。西京保卫战的胜利,使永济帝乂增强了战胜蒙古军的信心。他以抹然尽忠保卫西京有功,而赐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进拜尚书右丞。

军事上取得胜利,永济帝感到蒙古军并非不可战胜,还应主动发起进攻。在至宁元年(口口)五月,他遂派浍河战役中的败将,现任咸平路兵马都总管完颜承裕为元帅右监军,领兵士万前往辽东收复辽阳。蒙古军辽阳守将耶律休哥,火速向成吉思汗告急。成吉思汗闻报,派儿子术赤引精骑增援,承裕苦战不敌而败走。

成吉思汗在救援辽阳的同时,命另二子察合台和窝阔台分别领兵进攻怀来和镇州。永济急任术虎和高琪为两地防御使、权元帅右都监,加强对二地的防守。他们又在山东、河北招募三十万人马,使防御力量大为增强。永济还派尚书右丞完颜纲领兵士万布防于缙山,堵住蒙古军的来路。都监军徙单镒指出,消极防守难得胜利,大军当主动出击。他愿领五万人马,绕到敌军侧后,乘夜发起攻击,术虎、高琪再出兵合围,定可一战击溃敌军。可是完颜纲不敢贸然出战,只想守住阵地。没料到蒙古军事先派奸细混入城中,夜间举火骚乱,敌军趁势进攻,内外夹击,金军大败。完颜纲领败残人马逃到怀来,被成吉思汗大军尽数俘获。

之后,蒙古军换上金军装朿,赚开镇州。经过一夜激战,金军精锐尽失,遭受了蒙古进攻以来的最大损失。

败报纷纷不断传到中都,京城内人心惶惶,永济帝也已是一筹莫展。已被罢官的逃将胡沙虎出面请缨,他提出只要给他五千人马,就可以抵抗蒙古大军,挽狂澜于既倒。永济帝觉得不妨再给胡沙虎一次机会,说不定他知耻而后勇,就能够打几个胜仗。永济帝要重新起用胡沙虎,遭到大臣们的一致反对。左丞行徙单镒、参知政事梁瑭、左谏议大夫张行信等人,纷纷以辞官表明反对的决心。但永济帝自有他的如意算盘,他要用胡沙虎对握有重兵的福海实行牵制。

福海时任武卫军都元帅,统辖精锐人马五万,驻扎在中都城北,扼蒙古军南进攻占中都之要冲。也就是说,福海的职务举足轻重。如果福海存有二心,那么永济帝就是瓮中之鳖。因此,永济帝不顾群臣的反对,一意孤行任命胡沙虎为武卫军右副元帅,领军五千,驻守在皇城与福海镇守的北城中间。如果福海有变,胡沙虎的五千人马,足可以进行有效的抵挡。同时,为了再对胡沙虎进行监督,永济帝又派左凍议大夫张行信为监军,时刻监视胡沙虎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便及时向永济帝报告。

蒙古军还未到达,据探马报称距中都还有一百里路。按理说,胡沙虎应抓紧做好备战。可胡沙虎竟然带领一百名亲兵卫队要出卫城。

张行信上前迎住马头:“胡元帅,敌军即将大兵压境,你身为统帅不在大营,欲向何往?”

“本帅要去城外打猎。”

“这如何使得?”张行信急了,“蒙古兵马来到该如何?”

“他不是还没来嘛。”胡沙虎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说,敌人来了不还有福海在前边挡着吗?”

“胡元帅,你连败数阵,万岁都没治罪,反倒再次起用,当思报效国家,而今大敌当前,怎能还去狩猎?万万不可!”

“怎么,一个破监军,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滚开!”胡沙虎抡起鞭子就是一下,“别挡老子的道。”

“你,你!”张行信被撞到一旁,闪了个趔趄。

胡沙虎飞马离开,到了城外的树林中,几个人已在等待他。文绣局直长完颜丑奴、提控宿直将军蒲察六斤、武卫军钤辖乌古论等人,几乎是同声责难:“你提议在此秘商,反倒是你迟迟不到,真该责打你八十大板。”

“诸位老兄,不是我有意晚来,是那监军张行信死死缠着我,实在难以脱身。”胡沙虎说时还在心烦,“是我强行给他一鞭子,把他打到一边,这才飞马冲出了他的拦劫。”

“如此而为,他定然去向皇上禀报,胡元帅岂不就暴露了?”丑奴感到问题严重皇上一定要罢胡元帅的官。”

“不怕,有我呢。”蒲察六斤拍胸膛打包票,“皇上的住宿归我管,到时候我下手也让皇上没命。”

“不妥,”乌古论觉得还有漏洞,“近日皇上他又从福海处调来一队武卫军,这些人分两班轮流为皇上值宿,你蒲察六斤怎能得手?”“这事还真麻烦了,实在是棘手。”丑奴要打退堂鼓,“看起来弑君之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用不着犯难,此事本帅俱已计划停当。”胡沙虎还是他们的领头人,“我们先把武卫军的指挥权拿到手。”

“福海能听你的?”乌古论反驳,“除非皇上有圣旨。”

“哼哼!”胡沙虎冷笑几声,“本帅就给他造一个假圣旨,人人皆知我这个副帅就是监督福海的,假传圣旨,就说他谋反将其拿下,立即斩首,谁还敢查圣旨的真伪?”

丑奴连连点头:“眼下看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各位一定要理直气壮的,千万不要露出胆怯。”

“好,今晚就按这个方案实行,胜败在此一举。”胡沙虎的手势用力往下一劈:“是福不是祸,愿神明保佑”。

当晚,星斗满天,皓月当空,武卫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因为蒙古军临近,福海正召集帐下的将领议事。胡沙虎、蒲察六斤、乌古论和十数名寝殿武卫军,也不经通报,昂首匆匆走进了帅帐。

福海站起身:“胡副元帅,你不在自家的营帐值宿,不经通报便闯入本帅大帐,是何道理?”

胡沙虎也不答话,更不多言,取出黄绫圣旨:“圣旨下,福海接

福海怔了一下,但尽人皆知,胡沙虎是皇上派来监督福海的,只好应答道:“臣福海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福海身为武卫军都元帅,竟与蒙古人勾结,意在谋反,坏朕性命,毁我大金,罪在不赦,着即处死。钦此。”胡沙虎断喝一声,“拿下!”“万岁,臣冤枉!天大的冤枉!”此时哪有人辨别圣旨真假,福海也只知鸣冤叫屈。

武卫军早已冲上前,把福海当帐按住。这边众人还未及反应过来,胡沙虎拔出刀来,手起刀落,福海即已人头落地。这工夫,你再质疑万岁是否有此旨意,一切也全都晚了。

胡沙虎还当众宣布万岁还有口谕,福海谋反,系其一人所为,其帐下诸将尽皆无涉,所有将官尽行赦免,保留原职,以观后效。”这么一宣布,谁还愿意为福海之死质疑,都怕扯上刮连成为福海**,大家都噤口无声。,

胡沙虎见大局已定,从袖中又取出一道圣旨:“本帅处还有万岁旨意,众将听好,军中不可一0无主,着副元帅胡沙虎代理元帅一职,待朕观察其同蒙古军作战情况,再行决定是否正式授予帅印。”胡沙虎把圣旨收起来:“众将官,本帅能否扶正,就看各位肯否浴血死战,保住中都,保卫皇上,建功立业。”

众人齐声回应:“愿与元帅誓死抗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八月二十五日的黎明,天色还是黑咕隆咚,金国的中都还在睡梦之中。大街上突然间人声呐喊:“蒙古兵进城了,快跑啊!”

百姓们都被从熟睡中惊醒,孩子哭大人叫,人们也弄不清缘由,只是无头苍蝇般瞎撞。大兴府尹徙单南平,也被外面的混乱惊醒,他爬起来查看,恰好遇到胡沙虎,急问:“胡副元帅,不是有福海所统辖的五万大军吗?敌人怎么说进来就攻进来,这也不对劲呀!”

胡沙虎一刀捅过去:“这你就对劲了!”

“你,你!”徙单南平死前明白了,“你是叛乱、谋反!”

永济帝的护卫十人长石古乃,也迷迷瞪瞪跑出来:“怎回事?难道真是蒙占军进城了?”

胡沙虎又是一刀刺过去:“回你的老家吧!”

石占乃的五百名汉人护卫,见状大喊道:“胡沙虎反叛了,快来保护皇上,杀呀。”

胡沙虎的五千人马一拥而上,石古乃下属的五百护卫,转眼之间被杀了个精光。他领兵直奔永济帝的寝宫,永济帝已穿好衣服在宫门站立:“大胆胡沙虎,竟然带兵反叛,你就不怕祸灭九族吗?”

胡沙虎把手中刀一横:“你的皇上做到头了,人该死的时候就得去死,快来受死吧。”

“胡沙虎,你连战连败损兵折将,本该斩首,文武大臣纷纷要求将你处死,是朕保住你的性命,而且还重用你为武卫军副元帅,可你却恩将仇报,领兵叛乱,你还有良心吗?”

“还说对我有恩,你把我一撸到底,闲我半年,这半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说起来真叫人心寒!”胡沙虎掂掂手中刀,他没下手,“说,玉玺在何处?”

永济帝无声,不予回答。

胡沙虎看见站在一旁发抖的太监李思中:“你快交代,玉玺在谁人手中?”

“胡元帅,奴才是专管寝宫打扫庭除的,玉玺可是不归我管。”“本帅问你,在何人手屮?”胡沙虎把刀锋放在他的脖子上,“再不说,就叫你脑袋搬家。”

“在,在尚宫左夫人郑氏那里,她是内职女官。”

“好了,你把皇上押出宫去。”

“胡元帅,出宫又到何处,请元帅示下。”

'“且先押到卫王府故邸。”

“奴才遵命。”

永济帝也不知胡沙虎要如何对他,登上宫门口的一辆毫无装饰的素车,让太监李思中押着马车出了皇宫。

胡沙虎带着武卫军气势汹汹来到尚宫,却见郑氏衣着整洁地端坐于正面的凤椅之上,见了胡沙虎怒喝一声:“大胆胡沙虎,你本外将,擅闯内宫,还有皇家的规矩吗?”

“少废话,快把玉玺交出来!”

“玉玺,本天子所用,你身为人臣,索要玉玺何用?”

“而今皇上已被废,本帅要用玉玺封赏新臣。天时已变,皇上尚且不能自保,何况你一孱弱女子,岂能保住玉玺乎?”

“没有皇上圣旨,休想得到玉玺。”

“姓郑的,你要玉玺还是要命?”

“内官是万岁所封,我只忠于万岁,宁可不要命,也要保住玉玺。”“你就拿命来吧。”胡沙虎挺起刀直刺过去,刀入郑氏肚腹,鲜血迸流,郑氏气绝。

胡沙虎命人在尚宫内搜寻,翻了一气,只找到二品以下官员用的“宜命之宝”,他便用此代替玉玺,任命数十人为官,而自封为天下都元帅。左丞相完颜纲前来质问胡沙虎,你不过一个臣子,竟然大肆'官,这不合常理,有违君臣纲伦,你难道要自己做皇帝吗?”

“滚你娘个屁!”胡沙虎恶狠狠一刀扎过去,刀尖透过胸腔,要了左丞相完颜纲的命。

胡沙虎随即来到卫王故邸,对李思中下令:“昏君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保他个全尸,用白绫将其勒死。”

“元帅,你是让奴才动手?”

“还用问吗?”胡沙虎脸色阴沉,“你若不想活了,本帅也可再找别人。”

“这,这……,’

“怎么,不想活了?”

“不,不。”李思中不敢有违,“奴才照办就是。”

永济帝殒命,一个严峻的现实摆在了面前。俗话说,国不可一曰尤君,这大金国的皇帝该由谁来做?胡沙虎冒着生命危险走到这一步,当然是为了这个皇位。可事到临头,他乂有些犹豫了。沉吟良久,他找来谋反的至交丑奴一因拥立之功,丑奴已做了右丞相。胡沙虎问他:“昏君已除,这新皇也该立了。你看,愚兄坐这

皇位如何?”

“元帅之功盖过天地,按说做皇帝亦理所当然。”丑奴停顿一下,“不过,只恐宗室和百官不服。”

“他们哪个不服,我就把谁除掉。”

“一两个三四个还都好说,如若十数个二十多个反对,元帅杀得过来吗?俗话说众怒难犯。”

“假如不当皇帝,我不是白忙活了?”

“选一可心好摆布之宗室近支即位,让他保证一切听你的,给你封高官掌兵权,比当皇上还说了算,还何必非要那个名号?”

胡沙虎想想也有道理,是呀,自己做皇帝肯定不行,说不定举国上下都会反对,那时骑虎难下反为不美。

“大人之言诚为金玉,依你之见,迎立何人为是?”胡沙虎心中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元帅,世宗之孙、章宗长子乌达布深孚众望,且为人忠厚,较易顺从元帅的主张。”

“既如此,就请大人你辛苦一趟,前往彰德接来乌达布即皇帝位。99

“遵命。”丑奴从心眼里不想让胡沙虎做皇帝,他担心胡沙虎一旦即位,自己会逃不掉新皇帝杀功臣的魔咒。

很快,乌达布被接到中都,于大安殿即皇帝位,是为金宣宗,改元贞祐。

胡沙虎因拥立有功而官拜太师、尚书令、都元帅,地位尊崇,显赫—时。

可是,胡沙虎并不满足,当即向宣宗提出:“万岁,臣出生入死拥立圣上,这功劳总能比过一个王爷吧?”

宣宗避过他的灼灼目光:“太师之功无与伦比,便封王也不为过。就封为泽王。”

“谢万岁!”胡沙虎想要起始就把宣宗给拿下,“臣还有一奏,卫王所作所为天怒人怨,臣代天除害,顺天意合民心,请万岁将其废为庶民。”

宣宗感到为难:“太师,先皇好坏后世自有定论,毕竟帝王一场,还是复其永济王的封号吧。”

“若他仍然为王,本帅作为莫非有错?”

“总得给他个名号,那就降封为东海郡侯。”

因而,金帝永济没有庙号。直到宣宗贞祐四年,宣宗下诏恢复卫王封号,谥号为绍,史称卫绍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