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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九十二:死神的脚步(十三)

刘出洋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高高的天花板,上面布满了蓝色的魔法纹路。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便挣扎着缓缓坐起了身体。四周明亮的魔法灯,看上去飘飘荡荡的,还有些重影,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用力地摇了几下头,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感觉好了一些。血液和尸体的气味,涌入他的鼻中,腥臭无比。

他向四周看去,花曦语和墨莲二人,仍旧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天佑的尸体,也早已冰冷。

“成功了!”他瞬间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破解了幻术师的幻境,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曦语……曦语……”他来到花曦语身旁,轻声呼唤,可她好似仍旧处于昏迷之中,没有丝毫的反映。刘出洋皱了皱眉头,用手指试了试她的鼻吸,这才放下心来。

他四周打量,发现昏倒的所有人中,唯独少了罗列。只在他原本应该倒下的地面上,留有一片血滴,和半个残缺的血红色掌印。

这一片血滴,都是细碎的喷溅式血点,密密麻麻。“莫非,我的这次非常规打破幻境,让他受了魔法的反噬,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伤害?”刘出洋心中暗自思索。

现场的情况,非常像是罗列突然坐起身来,抑制不住喉咙中的酥痒,连忙用手掌捂住嘴巴,剧烈地咳了几声。可他没有想到,借着这几声剧烈地咳嗽,一股鲜血从他喉咙中涌出,被嘴里喷发的气流击得粉碎,又透过捂在嘴巴上手掌的指缝,喷溅到了地面之上,形成了一片细碎的血点。

这个时候,他大概再也控制不住刘出洋,让他继续在幻境中昏迷。刘出洋将醒未醒,眼皮快速颤动。罗列见状,急急用手掌撑住地面,站起身来,向外逃走。那个地面上的半个残缺的血红色掌印,便是他在撑起身体时,将咳嗽出来,又残留在手掌上的血液,按在地面上所形成痕迹。

想到此处,刘出洋扭头看向门口位置,果然在那里,又发现了几大滴滴落血。这些血点,直径较大,呈正圆形,边缘有几个突出的“毛刺”。远远看去,有些像画在抽象蜡笔画中的一个血色太阳。每个血点的周围,还有一些极为细小的血滴,那是血液从高处落下,滴落地面形成滴落血后,受地面反作用力,又再次飞溅出的一些血液。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刘出洋想到,看向左右两边,在一侧的门框上,果然有一个淡淡的手掌印痕。“罗列大概在这里,扶着门框,向身后看了一眼。正好下颌上的血液,垂直滴落下来,所以才会形成正圆形的血渍。”按照心理思维,逃跑者都会习惯性地,在拐点位置,向身后观察一下。

“他跑不远!”刘出洋取出直刀,继续追了下去。血渍非常新鲜,显然才滴下不久。因此刘出洋料想,罗列也不会跑出太远。

一路前行,血迹淅淅沥沥,时疏时密,看来这次的幻术魔法反噬,必定让罗列受伤非浅。以至于他现在的逃跑,都要时跑时憩,才能继续前行。

刘出洋追着地面上的血迹,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外面。这个房间,房门半掩,里面静悄悄的,没丝毫声响。一路上的血迹,到这扇房门的前面,便是嘎然而止。

“奇怪!”刘出洋站在房间外面,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的地面上,倒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渍。他缓缓走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右手边的墙角位置,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从刘出洋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床下对面的浅灰色墙壁。

左面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船只模型。这是一个双桅横帆的帆船,上面的船员、水手,以及魔晶火炮,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这大概,就是罗列平时所居住的房间!”罗列是以退役的海军随船法师身份,混入魔法塔中的,因此在房间中摆放一个帆船的模型,有助于混淆视听,隐藏他自己的身份。

刘出洋的直刀,轻轻擦着这张桌子的边缘,缓缓走过。轻微的摩擦声响,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房间中,有些特殊,好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不知从何处飘来,弥漫其中。

他来到房门对面的墙壁处,透过水晶制成的窗口,向外面看去。这大概是魔法塔的高层,下面不多的行人,都如蚂蚁一样细小。对面离得稍近的其它高塔,也在约几十米开外,根本不要想着,从这扇窗口中出去,离开高塔。

刘出洋想试着从这处呼救,可他刚刚打开窗口,呼救之声还未从嘴里呼出,便又被狂风,卷回了口中。他只得,又连忙将它关闭。

“奇怪!他又能躲到哪去?”刘出洋回身,在房间地面各处打量,也丝毫没有发现人影。“难道……他引我来此,只是个障眼法,真人早就通过别的方法离开?”想到此处,他便急忙大步向房间外面走去。

可就在他,刚刚走到房门前面之时。突然一滴豆粒大小的血珠,从他头顶上面滚落了下来,划过他的眼前,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摔落在地。发出“嗒”的一声,极轻声响。

“房顶!”刘出洋心中暗叫,想也不想,挥刀向上扫去。“当”的一声,刀剑相交。他借力抽身后退,正好躲过从上面射来的几支水箭。这些水箭落空,均都打在了刘出洋原本所站的地面位置,发出“嘭、嘭”的闷响。一击落空,水箭即时化成元素,散逸无形,可术法所激起的气浪,却是吹起了一大片灰尘。

刘出洋刚刚站稳,就见从房门上面,原本一片虚空位置,突然跳下了一人,正是刘出洋所怀疑的幻术师罗列。他一手拿着一张打开的卷轴和短剑,另一只手却用一大团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料,捂在嘴边。只是此时,这团布料竟已被鲜血完全浸透。想来也是,若不是如此,刚刚也就不会有血液,从刘出洋头顶滴落,让他找到罗列所藏身的地方。

“百密一疏啊!”罗列此时,苦笑了一声。将卷轴和布料同时丢在地上,双手执起短剑。

刘出洋亦是微微一笑,眸中印着罗列的影子,手里的直刀,也举到身前,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对面的罗列,虽然因幻术反噬,精神力受了重创,不仅口中,就连耳朵、眼睛和鼻子里面,都在不断地渗出血液,看上去可怜又可怖。可刘出洋却是知道此人,一向极为缜密,后手又多。例如方才他用来隐藏身形的卷轴,就是一个不次于刘出洋自行研究的“折光术”类的魔法。此时就算小心应对,胜负之数也在五五之间。

“怎么样?刘出洋,”罗列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放我一条生路,”他说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而且……我用幻境所杀死那些所谓天才的时候,同时也在他们的脑海中,探寻到了不少的埋藏宝藏地点。你放了我,我全都告诉你!”

刘出洋又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稍稍前进了一步,用又表达自己的决定。

“那……可惜了!”罗列见状,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继续说道,“宝藏里面,不只有金银财宝,还有许多上古先贤留下的魔法书籍!你若是得到了它们,别说加官进爵、富可敌国,自己以后的魔法道路,也定会是一片坦途!”

刘出洋仍然没有说话,又是微微前进了一步。

“好吧!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罗列面容忽然变得狰狞,犹有困在笼中,要为自己挣命的兽,配上他那不停流血的七窍,愈发地可怖起来。他猛地一抖手,又是取出了一张卷轴,打开。一面乳白色的水盾,瞬间成形,护在他身前。

刘出洋皱了皱眉头,这面水盾,一看便要比寻常水盾坚固许多。这就像是一桶清水,人一拳打下,会轻易突破水面,打入其中。可若是在水中参杂上一些东西,比如淀粉,让它变得粘稠。那恐怕一拳下去,不仅不会打破表面,还会让拳头震得生疼。

果然,刘出洋试探着一刀斩去,刀锋非但没有突破水盾,反而隐隐有种被吸附于它的感觉。

对面的罗列见状,嘿嘿一笑,抬剑便向刘出洋刺来。可他没有想到,刘出洋却是闪也不闪,反而凝数十枚冰针,尽皆向他的脸上飞去,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刘出洋现在最怕的,并不是罗列有多少后手,而是怕他逃跑。这幻术师杀了大陆上许多重要人物,又害得他师傅赵光晨家破人亡。为此,光明大陆追捕他多次,却都无果。刘出洋此次以身做饵,成功将他逼了出来,若是不能将他击杀,让他逃了出去,日后难免他会清算。不但大陆之上,仍会有大量无辜被其杀死,就连刘出洋自身,恐怕也会永无安宁之日,甚至他的家人,也要受他的连累。

没成想,刘出洋这一副以命博命的打法,反倒让罗列慌了手脚。他见漫天飞来的冰针,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一阵“哇、哇”大叫。水盾被刘出洋直刀压着,无法动弹,他只好收回短剑,四处拨打。可两人距离极近,冰针速度又快,根本无法完全挡下,立时扎了他满头满脸。有一支,甚至打爆了他的左眼眼球,让他惨叫一声,形象变得更加可怖。

刘出洋趁机向前几步,逼得他退到房门旁的墙壁之前,退无可退。他一只手紧握直刀,继续压着水盾。另一只手,却是腾了出来,一把攥住罗列的脖颈,拇指和中指一齐用力,死死捏住了他脖颈两侧的迷走神经。

罗列眼前一黑,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持着短剑的手,也耷拉在身体一侧。

“这么简单?”刘出洋见状,觉得有些诧异。他原本还以为,要经历一番苦战才行,甚至都做好了重伤的准备。可却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地就制住了对方。

“别……以为……你能好过!”罗列的喉咙被刘出洋死死钳住,让他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嘶哑,“我的……师兄弟……现在就会杀了曦语公主……让你抱撼终生!”

“什么!”刘出洋听罢,心中悚然一惊。“xx竟然是他的同党!”也对,要想混入千塔之城,没有内鬼接应,是千难万难。“该死!”想到此处,刘出洋已动了杀心。他心中担忧花曦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救她。可同样,他也绝不能放过幻术师,将他留在此处,眼睁睁地看他逃走。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便是将他杀死。

刘出洋手上用力,要硬生生地将罗列扼死。“刘……刘警官!放……放过我!”罗列的眼睛,已经翻了白,他有气无力地哀求。

“放过你?”刘出洋在心中冷笑,“你怎么不放过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可这个时候,他的心中亦是觉察到些许异常。“好像……有什么不对!”他想到,“刘警官?他为什么会叫我刘警官?难道……不好!又中计了!”他心中大叫!

可显然,他发现的,有些晚了!“出洋,你在干什么?快放手!”他的耳边,传来了李勇的声音。

“刘……刘警官!对……对不起了!”随着文良那娘娘腔的声音,刘出洋就觉得后脑一阵巨痛,立时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