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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凉(上)

这个人,是寂一生最无奈的人。

高中,寂每天下午独自吃饭。某天下午,她在一个小巷子里吃饭,遇见了初中的朋友,她们相谈甚欢。

这是寂第一次遇到凉,他在人群里是那么惊艳,他作为寂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出现在寂的生命里,此后,却成了她避不开的劫。这年,她十六岁。都说,十六岁喜欢的人,会影响一辈子,这句话说的真准。

寂很喜欢这家店,她总是来这家店吃下午饭。她总是在这里遇见她的初中同学,她也总是在这里遇见凉。后来,她和凉算是成了朋友,是那种不熟的朋友。

在高一的运动会上,寂本想去给她朋友加油,可被他一口回绝了。

那天,寂很难过。可是那天,她遇到了凉。凉和几个男孩子坐在校园的花坛上,他周边都是花啊,而他是草。凉坐在那里,寂才发现,凉真的是个十分好看的人。世界太嘈杂,看到凉寂又寂静了,他是黑白默片中寂眼里唯一的彩色。

他嘴里含着棒棒糖,和同学谈笑风生。寂找他要糖吃,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凉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柠檬味的棒棒糖给她。

凉不知道,原来寂是一颗棒棒糖就能收买的女孩。就因为凉随手给了她一颗糖,她却想要为他奔赴一生。从那以后,寂对凉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在某个晚上,寂遇到了凉,凉说他和寂的初中朋友早就不和了,寂信了凉。因为寂相信了凉,从那以后,她和她的那个初中同学就好像再也做不了朋友了。

在一个平凡的下午,寂遇到了凉。那天,凉不开心,凉让寂离他远一点。大概是因为寂的眼里全是凉,凉自己都看出来了,他也开始疏远寂了。

凉不知道,他的这一句话,让寂强忍着眼泪走到教室,她在教室哭的很大声。

从这以后,寂为凉留了很多次泪,大概她这一生,为凉留的泪最多。可是她的喜欢,未减半分。

在后来的这些年,凉未对寂半分好,偏巧这感情疯长,像野草。

高中三年,凉换了两个女朋友,当然,这都是后来凉告诉寂的。这三年,寂喜欢凉喜欢的很累,可是她却不后悔。

她会在早上跑步偷偷看凉的身影,因为他很高,站在人群里,她一眼就能看到他;她会在做体操时偷偷看凉的动作,看到他漫不经心的动作,她在一边偷偷地笑;她会故意去很多次洗手间,为了在走廊中制造和凉的偶遇;她会特意去七班的方向找其他同学玩,就想看看能不能遇见凉;她会去凉经常吃

饭的地方吃饭,她想遇见凉;她会在断网之后给凉发消息,她所有的深情都说给了对话框听。

她会在自己的本子上一遍一遍写凉的名字,她会羡慕凉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她会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会记得凉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有一本厚厚的日记,那本日记的内容,只有凉一个人。

自从遇见了凉,她的心里什么都装不下了,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凉。

这场暗恋,是寂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可是寂不甘心,她不想留有遗憾。高三刚开学不久的某一天,她莫名其妙的就和凉表白了。

寂说:在遇见你之前,所有的浅喜都未达到深爱;在遇见你之后,所有的深爱都成了浅喜。

凉拒绝了寂,他很委婉,甚至还留了一句:愿你所愿,想你所想。

凉不知道,寂的愿和想,从她十六岁遇见他的这一年起,就只有他了。

可是寂不懂凉,他要是一口回绝,此后再不理她,她也许会早一点放弃。可是凉没有,凉开始每天给寂发消息。

每次收到凉的消息,寂能够放下手上的一切去回他的消息。他所有的消息她都是秒回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截屏了,他的每一个语音她都收藏了,她真的好喜欢凉,好喜欢好喜欢啊。

那段时间,凉每天都会给寂发消息,即使那时候是高三,可是却是寂最快乐的高中时光。即使每天晚上熬到凌晨两点多,可是因为对方是凉,寂的心底都是欢喜的,只要收到凉的消息,她的眼睛就像摘了千万颗小星星一样闪亮。不,她情愿把这千万颗小星星放在凉的眼里,让他一生都清澈发光。

寂和凉在这段时间谈天说地,她开始了解了凉的很多事情。凉很坦诚,只要寂问了,他都会讲给寂听。可是凉却从来没有彻底拒绝,他甚至还给了寂诸多空欢喜。

喜欢一个人最难过的事情大概就是他明明不喜欢你却还要跟你暧昧。

凉和寂就这样一直暧昧,寂不知道在凉的眼里算什么,可是在寂看来,这就是暧昧。在寂说想他的时候,他会认可。在寂关心他的时候,他不会推辞。他在打游戏的时候,还愿意给寂发消息。在寂眼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不是小事,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凉。

六年后,当寂说出他们暧昧多年这句话时,凉否认了,他说他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是朋友。在凉说这句话的时候,寂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她不信。

高三的时候,凉的班级因为人太多了,便搬去了另一栋楼,寂再也不能在这一栋楼偶

遇到凉了。没有了他,这一整栋楼都是空虚寂寞。搬走的不止是凉的班级,还有寂全部的想念。自从遇到凉,寂没有再去思念谁像思念凉一样,寂在这些时光里思念他,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回应,他就这样让寂思念了六年。

有时候在上晚自习,寂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思念一个人思念到流泪的感觉。她终于懂得,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就像一下子喝了一大杯水,再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流成泪。她不用很长时间,她只需要一秒钟,她只要想到凉,就能在那一秒流出眼泪。

当初遇见他时,便难抵那眉目情长,她似看到了万千山河艳囊,凉偷藏了陪伴寂多年的月亮 ,最后他却成了寂心头的霜,岁岁年年的悲凉。

毕业了,寂说她能不能拥抱一下他,凉答应了,可是到了那天,凉却没有拥抱她。此后,寂一直记得,凉欠她一个拥抱。那天,她和凉拍了合照。当时,凉问她要站着哪里拍背景比较好,寂说,“你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背景”。这三年,他一直是她的背景啊。

寂面对所有人都是言笑晏晏,可是面对凉时,她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是她喜欢的人,她喜欢了三年的人,她第一个这样深爱的人。凉的名字那么短,可是写下来,却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而凉留给寂的毕业寄语是“青春不悔,友谊长留”,是友谊长留啊。

寂很想和凉在同一个地方上大学,可是她看到凉的志愿填的乱七八糟的,她想,要是她能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就好了。不知道是上天怜惜她,还是折磨她,寂和凉的志愿都填的乱七八糟的,他们居然破天荒的被录取到同一个城市。

成都,这个城市,在寂的眼里,因为有了凉,每一寸土地都变得温柔,每一缕空气都变得温暖。即使她在最北,他在最南。

凉的学校是个艺术学校,寂知道,像凉这样好看的男孩子,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

寂在但心,凉没有谈恋爱时,她担心凉会对别人动心;他谈恋爱时,寂还在担心,她怕凉会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可是她也怕凉谈不了一场美好的恋爱,她怕他受伤害,因为她治愈不了他。寂就抱着这样的心情,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之后,凉对寂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凉说这句话的时候,寂没有开心,她喜欢凉的这些年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想凉成为她这样的人,为爱低到尘埃里。可是后来,寂才知道,凉根本就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到他自己的影子,这世上真的没有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