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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凉(中)

凉开学的第一周,寂就跨越了南北去见他。寂是一个路痴,可是因为要去见凉,所以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凉不知道,这是寂第一次独自一人走这么多路去见一个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凉所在的地方,她只能根据高德地图跌跌撞撞的向他奔去。寂转了三次公交,加起来的时间可能长达三个小时,最后一站,寂坐过站了。她给凉打电话,凉说他来接她。寂就这样在廖无人烟的小镇走着,她知道,凉正向她走来,她就一点儿也不焦急了。

后来,凉骑着车来接她了,见到凉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所有的苦与悲都不算什么了。凉让她坐在他车的后座,寂是第一次离凉这么近,她还可以将手搭在凉的肩上。不得不说,这一段路,是她和凉的记忆里,最值得回忆的一段路。此后的许多年,寂都将这一幕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其实她一点儿也不贪心,就这样一件小事她都能记很多年。

这一天,凉带寂去吃了麻辣烫,带她去转了学校,带她骑自行车,还有三轮车。所有细细碎碎的小事,在寂的眼里,都变得很美好。

那天走的时候,凉把寂送到公交站,然后他问她一个人可以吗?寂乖巧的点头。他说有事情打他的电话,他又问寂能不能记住他的号码,寂点头。凉就这样走了,寂看着他的背影,她站在风里,一步也不想挪动。

后来,寂错过了下一站的末班车,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当时,突然下雨了,寂有一点彷徨,她就这样坐在成都的街头,看着雨,玩着手机。

凉给她打电话,凉的语气很焦急,可是只有寂知道,那不是关心。凉之所以焦急,是因为寂是去看他没有顺利的回到学校,他不是因为对方是寂而感到焦急。寂很难过,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凉朝她发火,她也不能反驳。

凉的关心让寂很难过。寂知道,凉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他给不了她未来,给不了她安全感,甚至连简单的问候都给不了。他唯独能给她的,只有眼泪。她知道,并不是因为她翻山越岭去见凉,凉就会感动。凉不是装聋,他真没感动。

后来,寂和凉都沉默了,没有联系。

国庆过后,寂给凉发消息,随便寒暄了几句。凉却突然正经起来,他说断掉联系吧。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寂,他说他以后也不需要她去找他了,就算她去了,凉也会假装不知道。

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寂和凉不欢而散,此后,寂郁郁寡欢。她不知道凉为何能这么狠心,寂所有的眼泪和笑容,温柔和任性,好脾气孩子气都给了凉。他怎么能让

一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扛着所有负面情绪一次又一次被逼着离开他呢?

寂变得一天比一天孤僻。她每一天都在思念凉,她每一天都在为凉哭泣,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她每天活在凉的阴影里,她没有心情去处理她的人际关系,所以她变得越来越孤单。

寂本来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可是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为凉难过,她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他人的感受,所以寂越来越孤单,她把自己锁死在只有凉的思念里。

突然有一天,有个女生和她讲,隔壁班有个女生退学了,这句话让寂的心里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她退学了。

她第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她还给凉发了消息,她问凉,她要离开了,他会挽留她吗?如果,凉挽留了她,她一定会留下来,她就是这么任性。可是凉没有,凉说他不想影响到寂,可是凉不知道,寂就是被

他影响的。哪怕他能对她好一点点,她也不会萌生退学的想法。

寂高考失利,这所学校并不好,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面对凉的时候,寂不理智,可是她知道,凉不是决定她一切的人,凉只是能够影响她决定一切的人。可是,这样,也已经很不理智了。

寂走了,回到了小县城,继续读高三。凉不知道,寂把与他的合照打成照片,之后的这些年,她都随身带着。凉是她的信仰,即使他再差,他也是他的信仰。他不用有多好,她喜欢就好。

这一年来,寂离凉很远很远,这一年,凉也有了女朋友,这一年,寂和凉的关系好像也没有那么僵持了。

凉十八岁生日那天,寂找了十七个同学给他发“生日快乐”。说实话,找十七个在不同地点的人,在不同时间,给一个陌生人发一样的短信内容,真的不容易。

在还没到十二点的时候,凉给寂发了一条消息,只有谢谢两个字。寂激动的从床上活蹦乱跳,他知道,一定是她。因为除了寂,没人这么喜欢凉。就像每次有人给凉发悄悄话时,凉都能一下子猜出来是她,寂问为什么他每次都能猜出来,凉说因为只有寂会给他悄悄话。

可是她忍住了没有给他发消息,因为她的短信早就编辑好了,她一定要踩点。寂的短信内容在零点准时发出。文字很长,意义却很简单。

凉回了一句,他很快乐。看到这一句,寂觉得一切都值了。

一六年的十二月末,凉主动给寂打了电话,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给寂打电话。那一天,寂因为他的朋友失踪,她很难过。她独自一人爬上十几楼,买了两瓶啤

酒,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她等的人还是没有来。凉是看到她发的说说,所以才给她打电话的。

他安慰她,不要想太多。可是寂很难过,她真的很难过。讲了不久,寂问凉什么时候回来,凉反问寂,是不是想他了,寂答了一个“嗯”字。凉说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了再给寂打电话,寂说好。只是当时的寂不知道,这会是她和凉的最后一通电话。凉说的话,她都记得,可是对她说的话,凉一向是说了就忘。

五月份的时候,寂突然给凉发了一则消息,大致内容是,她想他了。其实,她一直想他,她是因为太想他了,所以才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那些突然想起,并非突然,都是忍不住。凉只是让她好好准备高考。

高考结束,大抵是八月份的时候,某个夜晚的凌晨两点多,凉突然给寂发了消息,只是当时寂睡着了。因为除了凉,她没有再为别人熬过夜。可是凉不知道。

第二天,寂看到凉的消息,和他交流之后,她才知道他回来了,而且他昨晚在小镇呆了一晚,没有睡觉。他今天要去朋友家玩,现在在等车。寂知道他在一个路口等车,而寂的家离这个路口只有一分钟。她让凉稍等,然后她去见她了。没有精致的打扮,因为她很想见到他,不想迟疑一秒。

见到凉之后,她一直和凉聊天,陪他等车,寂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她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可是,没有多久,凉就乘车走了,临走,他还给她买了一瓶饮料。寂不知道,这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见凉。没有什么特定的时间地点,就是在一个普通的路口,一个普通的上午,说了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她说她想送给凉两本书,希望凉过两天回来的时候告诉她,她把那两本书给他,凉说好。

凉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寂。寂给他打电话时,发现他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其实,他早就换号了,但是他没有告诉她。这一瞬间,寂流泪了,她也不想难过,可是她忍不住。然后她给凉发了“保重”两个字,凉回了一个“好”字。凉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想。

就是因为凉的一个“好”字,寂和凉,几乎是断了两年的联系。失望是一天天累积的,离开是很长的决定。

这两年,寂没有再对凉说过喜欢,也没有再说过想念。她把凉封在自己的心底,隐隐作痛了两年。可是,她还是记得他的生日,记得给他发生日快乐,记得给他发新年快乐。

她还是会把她和凉的聊天记录截图下来,即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她还是喜欢他,只是她不敢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