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没见过，可一想到那样的惨状，白微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活该！
……
只是卫渊没想到，他本来是想让白微回去躲个清闲的，却到底没躲开。
才回了畅林苑，便见房中坐着两位不速之客。
一个是姚氏，另一个，则是她的女儿卫锦兰。
姚氏也瘦了，不过相较于卫衡的形销骨立，她的瘦倒还在正常范围内。
至少，可以看出是正常人的范畴。
可惜这人是不是不正常，那就不一定了。
白微脚步一顿，姚氏已然先听到了脚步声，顿时抬眼看去。
之后，她面上便多了小心翼翼的笑，拉着卫锦兰起身，表情里也带着点讪讪的讨好：“你回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解释道：“我们才回来，想着要与你说一声的，只是下人说你不在，没有打扰你吧？”
相较于姚氏的小心可怜，一旁的卫锦兰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由着姚氏拉着自己的手，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可那呼吸的起伏，却还能看出隐忍来。
皇帝下了诏令，不但卫衡和姚氏都出来了，就连卫锦兰，也得以从家庙里被接了出来。
这母子三人这些时日虽然没在一块，可受的苦倒是大同小异。
姚氏尚且能忍，卫锦兰却是愤怒的有些克制不住。
但眼下姚氏就在身边，她便也只能极力克制。
见卫锦兰不说话，姚氏又轻轻地推了一把她，示意她开口。
卫锦兰深吸一口气，才要说什么，便听得白微淡淡开口：“自然是不打扰的，皇上下了诏令，对过去既往不咎，侯爷对亲人也都是宽容的，所以还请您日后谨言慎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好落得家宅安宁，您说是不是？”
她态度清楚又疏离，姚氏呼吸一滞，才想要说什么，便听得白微又道：“您这么久没回来，也受苦了，让人先伺候您回去更衣洗漱，吃些东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改日再说，如何？”
白微要是直接赶人，姚氏还能说些什么，可她现在什么都安排好了，态度虽然疏离，却也无可指摘。
姚氏纵然想开口，末了也只能讪笑着点头：“如此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着，握住女儿的手，阻止了卫锦兰开口。
不够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表情里带着点迟疑：“还有一桩事，我听说，令慈是长公主失落在外的千金？”
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姚氏几乎又气又惧，如今倒是平静许多，还能试探白微：“先前我们有诸多误会，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讨好了。
白微闻言，想也不想的点头：“那是自然。”
她不会主动找姚氏的麻烦，可那个前提是，这二位别再出幺蛾子。
不过她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二人面上的表情，待得看到这母女二人如出一辙的隐忍之后，又无声叹息。
看来，是她想多了。
……
因着皇帝下了圣旨，要率领文武百官一同去给卫忠上香，所以当天下午，卫渊便带着白微先行去了卫家的墓地。
一则是为了提前清扫，二则，却是带着白微先行祭奠。
朝臣们都心知肚明，皇帝带头上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各方表演，有几个真心实意的？
他得先去给父亲告个罪，也将那点真心实意先留给他。
在路上的时候，白微便感觉到了卫渊的心情低落，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便抓住了他的手。
卫渊感受到她这动作，回过神儿来，却是先冲着她笑了笑，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纵然白微不说，额卫渊也心知肚明。
那卫衡他们母子三人回来，让白微有一种自家的地盘被人入侵的感觉。
确切的说，他们还在的时候，白微从来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家。直到跟卫渊挑明了心意，家里的魑魅魍魉又被清理干净后，她才渐渐地有了点归属感。
可现在这三个人一回来，她那点归属感便又被削弱了许多。
白微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毕竟这是卫家的宅子，而卫衡他们也都姓卫。但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想，且有一个念头十分的强烈。
她该新买个宅子了。
如今手头的积蓄倒是够，只是不知道，自己要是新买了宅院，卫渊会不会同意？
她才想到这儿，便听得卫渊又道：“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白微还没从他道歉的话里反应过来，听得他又跳了个话题，下意识问道：“要做什么吗？”
而后，便听得卫渊眉眼含笑：“嗯，搬家。”
白微瞬间瞪大了眸子。
像是被天降的惊喜砸到了头，小姑娘瞧着呆呆傻傻的。
见她这模样，卫渊失笑，又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白微的头，轻声道：“镇北侯府是祖宅，我虽自幼长于此，可认真算下来，也没有住过几年。”
自幼便被扔到军中操练，其后跟着褚青林习武学谋略，再到后来，再边关一呆近十年。
他对这宅院里的记忆，其实稀少的可怕。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前世葬身于此。
看着自己一日日的消亡，再以魂灵的方式，看着这里的龌龊。
所以，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抵触这里。
更何况，他还有了这样好的姑娘。
所以，他早在先前便开始计划，要重新置办宅院事情。
只是当时还没有办好，所以他并没有给白微提及。
这会儿听得卫渊一点点的剖析自己的心声，白微褪却最开始的愣怔之后，又觉得有些心酸。
末了，她伸出手来握住了卫渊的手，坚定道：“以后，我们的新家里只会有美好的回忆。”
他们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新家，而那里，绝对不会再有哪些乱七八糟的。
所留存的，只有美好。
对于白微这话，卫渊只是轻轻地点头，附和着她的话：“那是自然。”
有她在的地方，都是美好。
这一点，卫渊从未怀疑过。
……
到了卫忠的坟墓后，卫渊带着白微磕头上香。
其实是白微自己跪，毕竟卫渊是跪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