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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相信直觉

画外音:

“狼哥喜欢独来独往,风月场所。用他的话说,这是学仿信陵君,战国四君子之首,为了寻隐访贤,另种求索问道。是不是这样?他喜欢自问自答,心中思悟。反正那天,真如其说,他确实寻访到了心目中的侯蠃,年轻时的模样。从相遇的第一眼起,就认定此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处穷困而不潦倒,苟富贵而不思淫,终非等闲之辈,值得慢慢相知。至少,人要慢慢相知这句,非常经典。”

内景:金世纪华会,KTV场所,夜。

一个人走进、坐在“台北阿里山”包厢内,狼哥在边接手机电话,边叼着空空如也的烟斗吩咐跪上茶水的男服务生:“去把你们这里最靓、最会歌舞又最风骚的美眉给我找来。”

承诺“好的,老板”的服务生跪蹲着在茶几上摆齐几碟果盘和一组啤酒。又连忙掏出火机,恭恭敬敬地给他点烟。

“噫,有点面生哟。小兄弟,看你这模样,秀气斯文,还是在校学生吧,怎么称呼?”

“我叫裴翔,是城院音乐系大二的学生,初来乍到还没一个礼拜,在此算是勤工俭学吧。老板,您要不要我给您……”

接通完话,将手机扔到底盘装有环形色灯、星光闪烁的玻璃茶几上。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一仰,狼哥让名叫裴翔的服务生的请姿和微笑僵在面前、半空中。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谁叫你这个堂堂的大学生、未来的大音乐家蒙羞受辱,给像我这样仅揣有点小钱、来这里鬼混的小瘪三蹲下半条腿跪着呀?起来吧,翔哥,站起来,趁你去跑堂忙活前,咱随意坐聊几句。”

“作为一个靠做家教和打钟点工来凑齐学杂费、养活自己的学生,说句心里挺感动的话,不衣貌看人,不富贵逼人,像您这样谦逊、尊重我们小服务生的贵宾,如今,在这里、在其它夜总会、在任何场面,我敢说,并不多见。真的,不骗您,真的感觉和您说话很愉悦,很容易产生一种可以高攀、深交、值得请教并畅所欲言的亲近感。”

“小兄弟,我也真的感觉你,很不一般。虽还略微有点,过于违心地作贱自己,恭维、抬举别人。有点不对劲,不对我的口味。唉,流氓横行,斯文扫地,真不知道如今,这是什么社会!?我是从小厌学、书读少了,越看越糊涂。所以,很想结识那些个真正有学问、阅历和本事的人,听些胜读十年书的见识,真话。”

“说真话,老板,我对社会的接触和看法,不可能比您更全面深刻。如何衡量社会,我只会读看、记下然后照本宣科。我记得书本上这样一则言论,‘好的社会,做好人好事,无人注意,就如家常便饭;较好的社会,做好人好事,得到提倡,树为榜样。而且,惩罚恶行;不好的社会,不敢做好人好事,尽管赞同善行;坏的社会,分不清好人好事,善恶不辨,麻木不仁;最坏的社会,几乎没有好人好事。耳闻目睹的是,恶势当道,抑善扬恶,恐惧成为民众的日常情绪’。”

“嗯,揭示了社会的真面目、五个层次和判断标准,说得真好。翔哥,继续说呀。”

“您别笑话我,天真,信口开河。老板,我个人的理解,是什么社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人有好报,能够在社会上走红、吃香、平安、快活。重要的是,无论什么社会,人总要学会适存,学会成长,坚强、乐观地活下去。尽可能做个好人,做些好事。”

“这话有点意思,嗯,有点真读了些书、看得清些事的味。”

“不妨给您说吧,我家住在小焉,小户人家的‘小’,焉知非福的‘焉’,离这里很远、很偏僻的一个小山村。听村上长辈们说,我爷爷是当时那里唯一走出去后考上军校的人,曾骑高头大马、带着卫兵还乡祭祖,成亲,回过一次老家,也是仅有的一次。不久,在衡阳抗日保卫战战死,现今祖屋后山上,埋立的是他的衣冠冢。此外,他老人家在南岳和台湾的忠烈祠里都有牌位。好像记得,可能得到过新中国政府颁发、追认的英烈证书。父亲是遗腹子,家里一直很穷,穷到快四十才结婚。娶了比他小一半、更穷的母亲。守着祖传的三间半小木屋,靠着分包的一亩多薄田土和屋后那片山林,勉强撮合熬过了一段,没有温饱、没有笑容、没有话说、更没有爱的日子,才散。在我未满五岁离异后,父母同咱村里很多人一样外出打工,成了漂流一族,只是一个向南流,一个往北漂,再没有走合到一起了。后来,在北京有了新家的娘,和在海南基本不回家的爹一样,都极少过问我和妹妹。我们兄妹俩全靠拄杖兜卖茶叶、鸡蛋和山货的奶奶辛苦拉扯带大。尽管,我从上小一发蒙起,常常因交不起学费而耽搁报到、升学,甚至高考前,被迫辍学一年、赚钱养家,给有先天弱视、差点自杀的妹妹治病。然而,我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想法,也算理想和抱负吧,先做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然后考研、读博,做一个大学音乐教授,一个有创新能力,写得出民族音乐新理论,作得出传统戏曲新词曲,用音乐净化灵魂、美化生活、帮肋自己和妹妹以及更多的人扼住命运喉咙的终身学者。”

“英雄不论出处,一部非常感人的励志作品题材啊,遇上、欣赏了才知价有所值呀,小兄弟,请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嗯,先把下回点要你服务和再聊的订金给你,”坐直身,一摆手,这只习惯推拒自己和别人献殷勤的手,却很开心、温和地递给了几十张“老人头”,亲昵地用力拍了拍那低头弯腰许久才高耸的肩膀:“有志气,有才气,肯定还会有运气,和福气!预祝你裴教授苦尽甘来,梦想成真!嗯,身体还算硬朗,不错!去吧,翔哥,我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你的眼光,你可别让我失望,哈哈!”

画外音:

“大约三个月前,在金世纪华会,KTV情侣包厢。狼哥就在不期而遇裴翔的那天,还寻访到了心目中的如姬,她的闺密。第一次与波斯猫见面,唱歌,喝酒,紧接着相拥到华会贵宾房上床的一夜激情,完全是当作价格不菲的洋酒一样品尝的。加冰,没有加点菜地喝了个通宵。良宵一刻值千金。”

内景:金世纪华会,收银柜台前,日(字慕:翌日午后﹚。

走出温柔乡的狼哥,二话不说,痛快刷卡买单,一文不少。一手攥票据,另手携丽人。临风玉立的狼哥,与勾搭在肩背的波斯猫,调侃着,满面春风。但转过脸朝向收银台时,冷若冰霜。爱理不理,美目倩兮也紧张兮兮的收银小姐的不住解释。

“先生,其它项目都给您打特价优惠了,酒水不能打折,而且,华会有承诺,您喝的酒水绝对、绝对是正宗原装。但,老板有规定,各职其责。所以,我只负责照单收款,至于酒水的进货渠道我不能给您说、进货单据也不能给您看,请原谅……”

周围挤站满了,等着结账的阔佬、富婆和官员模样的跟班。但,视若无视的狼哥,却不急于腾位走人,仍在慢条斯理,可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地,非逼着收银员、领班打电话叫老板出面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