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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与狼共舞

内景:金世纪华会,大厅,日。

等了半个钟头。退坐大厅一隅沙发的狼哥终于听到,来回不断地趋前附耳,唯唯诺诺的领班,最后答复:

“先生,您好!不好意思,老板现实在太忙,吩咐以后您来了一样,再说。这是老板交待送给您的优惠贵宾卡。先生慢走,欢迎您下次光临。”

没有看领班一眼,满脸秋霜的狼哥,更没有伸手接过,那张金灿如银行卡的贵宾卡。

“没事,没关系。”口里说着没事,心早窝火的狼哥,和波斯猫调笑一阵后,才盯住,笑容可掬至笑不出来的领班,冷冰冰地说:“真牛,有蛮牛!哦,你老板在这作行宫的房门朝哪方向开?最好你立马带我去一趟,我有的是时间,等他!”

笑容僵住,人却长身直立的领班,收回的手和贵宾卡入怀同时,不再点头弯腰。

不知何时,站到狼哥身边,一左一右,彪形大汉的保安,在领班的眼色暗示下,彬彬有礼地靠拢过来。年龄都和狼哥相仿,操着外地口音普通话。“这位先生,请不要在大厅喧哗,移一步到接待室说话,好吗?”不由分说,两保安并肩上来扶架起,还想坐抽一支烟的狼哥。

似与之有点恋恋不舍,一直守陪之说笑的波斯猫,赶紧一把拉住狼哥的手,好言相劝:“帅哥,钱都出了,算啦,出来玩开心就好,用不着触霉运,走呀!喂,记住,我的台号是0809,下回可别忘了唤小妹,陪你喝酒聊天!”

边劝领班、保安放手,笑嘻嘻的波斯猫向还不知厉害、死活的狼哥急眨眼,示意快走人。

镜头迭叠,昨夜酒醉的探戈:

华会贵宾房内,狼哥和波斯猫舞累后,席床而坐,酒逢知己,相谈甚欢。

“哥,你真会享受,这样喝酒,真好。万一喝醉了,倒了,不至于摔着。还能,一醉醉到春梦里,一睡解尽千般愁。嘻嘻,来呀再干一杯,交杯酒!”

“呵呵,蛮有诗情画意,小妹,你以前是学中文系的吧?”

“不是以前,哥,我说,你信吗?我正在读研……中国最大的高等学府,社会大学,文艺表演系,嘻嘻。”

“那么,你的带研导师是谁呀?”

“这嘛就多不胜数了,嘻嘻。”

“不用猜,你们这场子的老板是其中之一也!嘿嘿,他是带教你唱黑灯戏的吧?早所听闻你们这场子老板的心地特黑,后台硬扎。在秦城都叫他祸老板,算得上呼风唤雨、生杀予夺的角色。”

“哥,我才来几个月,”波斯猫唯恐隔墙有耳、室内有监视摄像头似,搂抱紧狼哥才在他耳边喵喵,悄语。“嗯,就发现这里,从老板、妈咪、领班到保安,都黑!时不时有狐假虎威的保安,动辄将不服‘行’(小),不服这店里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的顾客,请到接待室,其实就是保安室,关起门来毫不客气地修理,拆装组合然后,撵落水狗似轰撵出门。而且,有关部门对之从不受理。因此,这里的保安,打出了名堂,也打出了名气。知道内情的人士,都敬而远之。嘿嘿,听任宰割,有的还佯颜欢笑。可能,在心里自慰,咱也算是多少有点钱有点权的人物,总犯不着与人家的看门狗较劲吧。”

“有点意思,有点味……”

镜头特写,此刻对决的情景、画外音(下同):

“心知肚明,马上就有好戏开锣的狼哥,却求之不得。”

果不其然,两个保安就像电视新闻里警察逮捉犯罪嫌疑人,表演擒拿术,当然是不很熟练的扑压背、反翦手和抓按头等招式。力道奇大,但招数使老了。

更快,将轻扶波斯猫落坐的椅平稳踹移丈外的狼哥,则如功夫片里高手踢馆。

反受其制,两个保安被狼哥仰头、跺脚、肘击软肋,打倒。

大厅内外,更多保安围拢过来,益发凶猛地又上。

“后果可想而知:大打出手,直打到财大气粗的老板与打110立即呼唤来的一支警察部队同时出来,调停,维持秩序。”

金世纪华会成了“今实挤花会”,到处是看热闹的行人和被砸烂物件的碎花。先前的两个保安,与随后增援的一班人马,全被单枪匹马的年轻男士,当着变形金刚玩具,卸了胳膊或拆了腿脚。

“事后,这场闹剧的原创、翻印、盗版,都有人当歌唱。”

金世纪华会的保安,这班狠角都说,心有余悸地说。

“不是哥们无用,而是这小子太那个,所向无敌啊。”

“连后来的条子(警察),那些基本上都认识他、称他师父的特警,都骂大伙,‘在专门教练打人的祖师爷面前,动粗,不是自找麻烦,挨揍欠扁,活该么!?’”

“深受其‘害’的当事人,话说到这份上,不由旁听者及“路透社”记者们不信服。这是真的。”

自有常在这消遣销魂也受气吞声的文人骚客,以及心血来潮时偶尔走一回的潇哥洒妺,更加添油加酱,在围着火锅、酒酣耳热际,当快板评书,作义务宣传。此刻,在锦绣桃源包厢内,新当选同学联谊会会长、作东请了满三桌的秦城市烟草局长,耳垂肥大、笑面佛似的伍建文,类似立波壹周秀,表情极尽丰富地引经据典,揭示另解而幽上一默。

“……咳,真乃项羽再世。连名声响亮的金世纪会所保安,‘大惊’,‘扰乱’,其独力‘所击’仆‘数十百人’。一黑庄会所中‘皆褶伏’。”

“脱臼而未伤筋断骨,但解除了如狼似虎的对手的战斗力,甚至行动能力。连后台硬扎、无人敢动的红顶太岁,也只会哼哼唧唧,敢怒不敢言地仰其鼻息。”

“会长到底还是0多年前就在学校顶顶有名的才子,口才一流,而且,会长的酒文化底蕴,高,就是高啊!”喜好但受不了重庆火锅的麻辣烫,从前小不点、而今五大三粗的文建国,左拥右抱当年同桌划线、不说话的班花,萍肥芳瘦,举起了杯,冰镇啤酒。黄群、李坤、宁清、龚大卫、刘辉、田放清、龙飘飘、郭颕侠、叶楚材、廖彥等一班从桃花仑小学到秦城市二中的同学都是喜笑颜开地大拇指一翘:“佩服啊,扫黑打假,厉害!喝酒,再干一杯!”

波斯猫津津乐道的则是:与狼共舞,狼哥戏猛“叔”。

哼唱着“狼爱上羊”的流行曲,向同一个圈子里的姐妹们话说着那一夜的体会,那一天的精彩。爱上她的狼哥狠狠调戏了,平日她们这些坐台小姐见之不寒而栗的老板。既要克扣她们这班有点姿色姐妹的工钱,又要隔三差五、没完没了地无偿征占使用她们的身体,吃肉不吐骨头的“贺老板”、她们背地里习称的“祸驼子”或“恶老虎”。

“当时大快人心事,波斯猫绘声绘色、眉开眼笑说时,还历历在目。”

终于,不是冤家不聚头的两个狠角色,被这一打逼上结梁子的山头,狭路相逢。

“在这里,我品尝的洋酒是冒牌货,却按1848年的原装进口价位收款,我没有拒绝付款,且分文不少付了款。只想找你这老板评理商议一下,这有错吗?”

“这要求高吗?”

“这用得着一班保安动手,一支特警保驾吗?”

“这些人又有谁,保护得了你?”

“你这混账东西不接受点教训,行吗?”

当着众人的面,气宇轩昂而桀骜不驯的狼哥,就像董存瑞炸雕堡,只手锁喉,擎举顶住炸药包似的老板。把黑白道上鼎鼎大名的贺老板,重磅炸弹似的整个身体,强悬顶、硬钉牢在大厅墙壁上。

“这一大无畏的壮举,自然而然,在波斯猫心目中,一举铸就了狼哥的英雄般光辉形象。用她认为的最好的方式,向她的大英雄表示了最崇高的敬礼,死心蹋地做了网络流行虐文中不讲价钱、只谈感情的,‘仆’人,随叫随到、喊仆下不会向天的契约情人。同时,在整个风月场里,也彻底曝光了狼哥奇侠般的神秘身份。”

外景:秦城内外、小河上下,日/夜。

不胫而走。小道消息往比风还吹拂得快,播送得远。在秦城顿时沸沸扬扬,家喻户晓。

“在外飘荡多年、一去音讯杳无的苏西坡的公子苏醒,传说中的苏必、醒醒、狼哥,不仅功夫高强,而且腰缠万贯。”

“衣锦归乡了!”

“大闹金世纪了!”

“要投资建纺织城了!”

至于他如何上的道,发的财,无人知晓。

猜测,无法知晓的个中奥妙,的确不可能难倒,极富想象,但少求证,更少践行,习惯消磨时光茶和酒的秦城那些大老爷们。闲言闲语,连猜带蒙,不一而足。

“有的甚至猜度:这跑外面原先是光棍烂命一条的穷小子,居然一下子、转瞬间,身价百千万倍增涨,资产亿万,一跃而为全市首富。人有忘形的狠、一身的打,不会是犯下惊天大劫案,已落网伏法的李君一伙,和做李君马仔的燕正红一起捞过偏财、漏掉的另一个秦城帮凶吧?”

镜头迭叠:当年中国刑事第一大案告破及庭审纪实。主犯燕正洪、一个祖祖辈辈是秦城县过鹿坪老实村民的后生最后陈述:“我要感谢抓我的警察,他们抓得很漂亮。否则,我当时在向仓路自杀了,就没有今天,也没有机会表达我的悔恨了;我对与李君所犯下的罪行表示羞愧,对所有死伤者及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对准备犯罪并抱有侥幸心理的青年,说点人话,你们对抗面临的不是某些个人,而是整个国家机器,不要拿生命当儿戏;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穿上警服,做一个好警察,舍死忘生,匡扶正义。”

“但,事过百日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当面找他来印证这猜想。只是,现对他很不利的一个‘路透社’消息,常比官方公示要可靠的消息,这会儿,波斯猫正一五一十地悄悄告诉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