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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画外音(下同):

“标榜最讲义气的流氓,其实,最不义道,很容易喜新厌旧,如同很容易冲动后悔。所以,与流氓或有流氓气息的这类人打交道,请谨记:能共苦,但不能同甘。”

内景:街头网吧内,夜。

一双孔武有力的手在推敲键盘,发表网络小说。

镜头特写:

《来不及说,对不起》的章节,狼哥在改编、导演《秦城江月:新阿飞外传》的剧情。

“……不久,我进去了。三年,伤害,为替新老板、金世纪华会的‘祸’总教训不懂规矩、想少给小费而在场子里撒野的酒鬼,致人轻伤。”

在一群酩酊大醉、咆哮砸场子的外地小青年们中间,猫哥才像武打片中踢馆的武林高手,把蜂拥而上、嗷嗷叫着来不及出手的小青年们揍得抱头鼠窜,哀鸣不已。

在室内过百满墙的监视画面上,贺楚明看到后,微笑。“这就是人常道的那句,见识。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转对身边的坐堂经理说,“这小子身手不错,你去安排,让他进去陪下曾老板。上次,我陪曹老板去探监,曹老板悄声问过他,在里面挨没挨打?他的脸一下子煞白,一直没吭声。”

“也曾是堂堂的县委书记呀,虎落平阳遭犬欺。”坐堂经理唏嘘,继而拍马屁。“连这样的细节都关注到了,曹老板和贺总您太讲义气了。”

“等下,你送给这小子一笔安家费,叫他安心在里面蹲几年,伺候好曾老板,”点燃一支钻石芙蓉王烟,深吸口后,才吐出,“关键是,看管好曾老板的口,叫他知道祸从口出的口。”这一句低语,和一长串烟圈。

“我后悔。进来的人都后悔。”

“三年有多久?看你怎么过。在这里,一天比你一年还长。不信你可以去试一下。”

“在监狱里期盼什么?为什么活着?”

“一、出狱;二、有人探望;三、减刑。”

“我有亲人,我判三年他们很生气。如果是死刑,我想,他们会开香槟庆祝一番。”

“虽然有朋友来,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一次。只有小鱼她常来看我,由于比较远,她也只能每月月初来一次。”

“她来,烟,吃的,用的等等自然少不了。所以,当时,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期盼女神降临一样。”

“当时,我对她做了最深刻的检讨,说等我出来,一定要带你过上好日子。”

“还说,‘我爱你’,‘要在一起’”。

“现在看来,当时说的也是真的,如同和我同牢房的箭哥,一个在秦城曾经不小的官儿对他的下属作的报告、对他辖区内的上访群众表的态,不过就是保质期短了些,容易变质。”

贺楚明原想让猫哥与曾新科同一个牢房,结果疏通的关系户误把章箭当作了曾新科,因为章、曾都曾经是秦城县委书记,皆因经济犯罪入狱,都有不错的文化水平和理论功底。而且曾新科此时早章箭一步已成了监狱内的文化辅导教员,被关照住了单号。

“我进了劳动号。傻瓜才不想出来。劳动号里减刑快、待遇好、吃的好,有肥肉吃,还有点补贴,可以买两盒烟抽。”

“箭哥说的不错,天下乌鸦一般黑。在里面,软‘白沙’的价位,相当于外面的‘芙蓉王’。即使,外面的朋友探监时捎带来了‘芙蓉王’,也是监狱干部给你说明、代收、保管到了其办公室柜屉里。最不错的是,还能给你等量换发,软‘白沙’。通常的话,像扔骨头喂狗,动作特快而手法奇准地抛给你,两包‘相思鸟’。”

“我们经常随想方设法、尽量多、快地开辟财源的监狱干部出来劳动,享受日光和清风。在里面也可以享受到‘放风’。不过那是在一个铁笼一样的房间,人圈在里面就象一栏牲口一样,目的是怕我们发霉长毛。”

“还是箭哥说得好,‘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自由,我从未在乎过。但进去了,我知道它是多么宝贵。就连狱外干脏累活时,遇上一个乞丐都值得我羡慕,向往,那自由的生活。”

“在里面我想的很多,憧憬‘未来’是我消磨时间的好方法。我真的想好好做‘人’,带着她过‘幸福’生活。”

“我在里面混得不错。我很仗义,每次她为我带来的东西全部分了下去,而且从不欺负人,也不许别人欺负人。他们很羡慕我,包括箭哥,说我有福。他们的老婆、女人如有她的十分之一,也不枉相处一回。我得意,我期盼她。他们也是。”

“用她的钱,加上贺总虽只一次也够意思了给我的十万元,我让朋友帮我四下疏通。终于,我减刑、提前半年出来了。”

“我们依旧住在一起。她依旧做着妓女,努力赚着钱。但这次我要走正路。”

“于是,我用她这几年出卖身体的积蓄,以及她为我东借西凑拿来的三十万元买了辆货车,跑长途,也跑短途。”

“我拼命的跑,没有规律的饮食和睡眠让我瘦掉了0斤,只为早些把她借凑的车钱和我以前的赌债还上。”

“我们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她也不再喜好购物。甚至吃饭的时候,她只吃那么一点点,借口说减肥。却总会给我不停夹菜、添饭,说她知道长时间开车是相当耗费体力和心血的。”

“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我们生活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但,很快,我受不了艰苦的生活,我从她那里搬了出来。”

“因为我是流氓。有福不享,何必呢?”

“还钱?让它见鬼去吧!”

“况且,现在连咱那里很多政府特别是乡镇一级承诺按时还的集资款、拖欠征地补偿款、工资及烟酒店赊账等五花八门的债钱,原来的头头们换调走后,新官不理旧账,也不作数了!”

“手上有点资本的我时想投机,只要赚钱,我什么都干。只要是能让我赚钱的主,我什么都依顺服贴之,莫说喊爹叫娘,就是当我的祖宗,也行。”

“不过,我长了见识,这得感谢箭哥的指点:这世道做什么都行,但别做犯法的糊涂事。满天惹事生非,那是小流氓做的事情。年纪一大把再胡混,那纯是傻瓜。”

“人过三十天过午,我不能错过这男人人生的‘正午’。”

“几经努力的我,小有收获。如果不还钱,我可以花天酒地,过相当富足的日子。辛苦赚钱,我才真的悔穿肠子,心痛豪赌输掉和还高利贷的钱呀。”

“她经常来找我,但只字不提还钱的事。我尽量疏远她,可能是日子好了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看见她就浑身不自在,空气中都充满肮脏的腐臭味道,心里说不出的腻烦。”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因为她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有一个在八十年代叫‘冷百万’、而今至少近亿了,是大老板的好爸爸,她是我财路的一颗福星。”

“但,有一天,这个叫小卉的姑娘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

“几经询问,知道她来过。而且,把我过去的一切,统统都告诉了冷卉。我气炸了。我去找她。夜总会里的人说,她很久没来上班。”

“我回到了‘家’。很久没回来过了,但锁依旧没换。”

“我用原来的钥匙打开门,屋里很乱,而且满是酒气、烟味、香水味还有说不清什么味的混合味道。”

“盖着外套,她歪躺在破旧沙发那里看着电视,身心憔悴。就连原想来发泄一下欲火和怒气的我也觉得她可怜,毕竟她用青春换的钱全部搭在了我的身上。”

“这些年的妓女生活,摧残了她的身体及灵魂,而我又在她的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让一朵水中花过快还早就枯萎了。”

“我有些歉疚,她这样未必都是我造成的,但至少也有我作的孽,毕竟我的良心还没被狗全部吃掉。”

“她看到我来,显得很吃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问,喘着粗气、嘶哑着声音,像个陌生老妇人的音调在挤出笑和话来,猫哥,你咋来了?当知道我没吃晚饭后,她十分艰难但非常高兴地为我准备。”

“在厨房里,喝着热茶的我说,她毁了我的前程,差点做了我的女人的那个小冷,如今成了别人的新娘,投到了女儿比她还大的秦城县宣传部副部长的怀抱。她说,我毁了她的一生。本想、只想和我有的将来,生儿育女,平淡而开心过日子……”

“嘲笑我和刚才生气所说的陈建新、箭哥一手提携起来的那个副部长没二样,箭哥在位风光时,跟跑得最近最紧,连上厕所都跟。箭哥落马倒霉后,躲缩得最快最远,却没到监狱探望过一次箭哥。都是有心计,而没人性。我们又吵了起来。”

“被激怒的我用热茶泼了她的脸,再用茶杯打破她的头,说你甭想得美,而且别想等到我,还钱!”

“我摔门而走。以我现在的人际关系,像她这样的外地弱女子能拌倒我?笑话点了吧?”

“我依旧人模狗样的活着。以前人叫‘浪仔’、‘猫哥’,现在人叫‘浪老板’、‘猫总’,混入了秦城上流社会,忙得不可开交的我把她完全遗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