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
暖阁里，一个身披鳞甲的矮个大汉走了进来，满面的络腮胡还沾着风雪，他弯下腰道：“外头有南蛮子的奸细混进来了，大理寺正在抓人，咱们要不要……”
“上去帮一帮？”李长渊截过他的话道。
“是。”
矮个大汉回答道。
“不必了。”李长渊靠在椅子上，淡淡道：“这楼里冷清了些，正好让他们热闹热闹。”
前来禀报的人退下，又在门口多增派了一倍的人手，只当有人靠近来时才肯动手，其余的……哪怕有人被砍死在三尺之外，亦是一概不管。
几个潜伏的南蛮子追着朝虞追到了这条回廊上，远远地便停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向同伴递了眼色，问道：“那前头是渤海王世子的人？”
他身侧的人没有再挪步，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别去招惹他，放过那小子，撤！”
几人将身上伪装的衣物尽数抛下，鬼魅般离去无踪。
姜芥趴在门缝上看了会儿，见那几个南蛮子拎着刀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四壁热乎的蒸汽一阵一阵扑到脸上，又加之高度紧张的缘故，姜芥不由得出了一层薄汗。
她转头打量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只见黢黑一片，此时天尚未亮透，她躲在这犄角嘎达里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她大约猜出自己是躲进运送温泉水的隔间里了。
“怪道这么热。”
姜芥用袖子搵了搵额头上的汗，打算出去与大理寺的人会合。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会一脚踩空了，不知哪里的木板松了一角，姜芥只听见吱嘎一响，整个身子便向后翻倒而下。
八角温泉台的木阶不高，磕起来却也够疼。
一阵哐当翻滚后，姜芥滚落在地晕了过去，水池上的热气透过屏风一丝一缕扑到她面上，幽寂无声。
“什么动静？”
守在暖阁外的矮个大汉飞快叫人过去察看。
坐在软垫上休憩的李长渊也听到了响动，不过他并未在意，甚至连眼眸都不曾抬一下，那些事情靖人自会解决的。
搜捕南蛮商人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花楼里闹腾了一天，还死了好几个姑娘。
郭永昌还算有所收获，抓捕了好几个活口，到时候回去也算对上头有算交代，说不定还能算大功一件。
“大人，都搜完了。”
几个小狱吏上前对郭永昌禀报道。
“唔，也差不多了，收队！”郭永昌大手一挥，示意众人押解犯人回大理寺。
“哎？”
临走之前他又咦了一声，“那个矮个子……姜介，他死了么？”
被他这么一提，几个狱吏皆是茫然，“不知，我等未曾在楼中见到他，大人不是先与他会合么？”
郭永昌扶了扶腰上的长刀，沉吟一声，“那些南蛮子突然冲出来，他应该躲起来了，这样吧，你们几个再去找找。”
他还是很关心下属的，至少那家伙是死是活得弄清楚，才好向朝廷上报。
狱吏们又挨个朝楼阁之间找过去，找了一圈依然不见姜芥的身影。
“这小子死哪儿去了？”郭永昌站在楼底下纳了闷，又问道：“你们一间一间地搜过去了？他就是死了也得给我把尸体拖出来啊！”
找人的狱吏很无辜，“大人，咱们真的都搜过了，除了……”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嗯？”郭永昌皱眉瞪着他，“除了什么？”
狱吏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除了……除了渤海王世子。”
郭永昌眉毛一跳，怎么是他……
七年前东都被大火焚毁，这几年才迁移了都城，新帝即位后，渤海王李氏独揽大权，新帝早已被架空，形同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