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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君子动口!

从得知父亲和爷爷的死讯开始,白鹿一直表现的很平静。

当然说平静也算不上,他只是好像失去了感情一样,整个人一下子麻木了,无神了。

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落下泪来。

而这时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很快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总是要经历很多事情的。

而对于白鹿来说,只此一次,他就彻底的成长了。

不过这种成长方式,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凌飞看着白鹿,沉默片刻之后,走上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了白鹿的肩膀上。

“人死不能复生,白二少爷,您节哀。”

“我知道……我知道……”白鹿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我只是……还需要时间……”

“……”

白鹿这边,宣泄了一番情绪之后,又在凌飞的安慰下,逐渐缓了过来。

而唐重这边,经过阿秋的解释,也明白了过来。

虽然心中松了口气,但也只是半口而已。

想到阿秋所说的白先生遗嘱,唐重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生前对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让自己不忘初心,能够把以民为本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他一直念叨着,让自己不要叫他失望,恐怕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唐重先起身跟白婴道了个歉。

白婴也只是气愤于唐重分不清场合,但现在知道了这都是误会,她的气自然也就消了下去。

而现在,唐重虽然心中仍然十分的悲伤,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留在家里伤感。

如今这整个昌平县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乱军在外面随时都有可能攻入城中。

而当乱军入城之后,城中的百姓会有什么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更别提,现在正是需要自己出面,来稳定军心的时候。

就如昨夜入城时,那个小兵说的一样。

乱军攻城,而自己迟迟没有出现,其他人难免会有所猜疑,觉得自己是弃城逃跑了。

身为一县主官,都要弃城逃跑,底下的将士,肯定也不会拼死作战。

可如果自己出现在第一线,出现在能让那些士兵看到自己的地方,他们自然就会被鼓舞,斗志自然也不会落下。

这就好比在后世的单位里工作,如果领导总是泡在办公室里跟秘书搞那些有的没的,没事的时候抓着人骂,出事的时候不见人影,那么员工自然也不会认真工作。

可要是领导带头努力工作,员工们就是想要偷懒,也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唐重觉得自己必须要出现在第一线。

阿秋想让唐重吃点饭,唐重摇了摇头拒绝了,换上一身衣服,就出门直奔西侧城墙去了,那边是乱军攻击的重点,因为他们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昌平县往日的繁华已经不复存在,过去这时候街道上隔几步就会有些卖早餐的小摊。

如今,街市萧条,风吹着散落在地上的纸片,街道上空无一人,仿佛就像是一座空城一般,令人直觉得落寞。

明明是夏天,而看到这一幕的唐重却依然觉得有一股寒意。

土匪响马,山贼强盗,这些人渣败类,真是这世上最令人痛恨的祸害。

如今城内的百姓要么是闭门不出,要么就是躲在唐重安排的地方。

那里本是郭县令的住所,郭县令离开之后,便留下了人打算出售这间宅子。

可还没等宅子卖出去,他留下来的人就听说了乱军可能会攻打过来的消息。

于是他也连夜逃离昌平县,这宅子就这么留了下来。

唐重本来是打算买下来的,可几次过去都没有见人。

大门也没锁,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人在,甚至还有几个流浪汉住了进去。

那几个流浪汉见了唐重,吓得不轻,纷纷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都是可怜人,唐重也把他们抓起来。

不过作为惩罚,改造这个宅子的工作他们自然是逃不过的,好在唐重包吃包住,因此在他们看来,这也不算是惩罚,倒像是奖赏了。

因此对唐重自然是感恩戴德。

如今这个宅子,已经被建造的和小型城差不多了。

四面的院墙足有三四米之高,而且在墙上,还埋了不少铁蒺藜进去。

谁要是想翻墙,就得被扎的浑身都是窟窿眼儿。

院里也打了井,原本后院的假山,亭子都被拆除掉,放上了帐篷。

老弱病残,女人孩子都睡在厢房之中,其它人则是睡在帐篷里。

宅子里面也存放了不少的兵器甲胄,军城里的储备足有一半都运了过来。

唐重想的是,如果城破,那就靠着这个宅子来抵挡。

粮食、军械、水源,这些都不缺,那么无非就是能坚持多久的问题。

唐重不知道有没有援兵,这些以后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再多想。

只想着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好再说。

一路脚步不停,来到了城墙下面。

清晨十分,天将亮未亮的这个时候,士兵们都抱着长枪,靠在城墙上下随处可见的地方,打着瞌睡。

昌平县的这些县兵,和那些正规军不同。

正规军经过长期的训练,无论是耐力还是体力,县兵跟他们相比起来都是远远不及的。

在真正打仗的时候,正规军基本能熬上个两到三天。

但这些县兵可就差得远了,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熬个一天一夜,就已经坚持不住,眼皮子直打架了。

所以,在能休息的时候,一定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哪怕稍微眯一会儿,也比打起来时迷迷糊糊的要强。

当然,也有能熬的没有睡下。

远远看到有人过来,还以为是什么老百姓呢,正打算过来劝阻他离开,结果靠近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唐县令。

看到唐县令,那小兵瞬间就兴奋起来。

唐重昨天一整天都没有现身,说实话,大家都以为他是弃城而逃,把大伙扔在这儿不顾了。

毕竟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古往今来全国各地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唐重要是丢下大家逃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昨天大家都在心中暗自猜测,偶尔在私底下聊上几句,导致大家的斗志,都不是那么高涨。

而现在看到唐重了,这小兵瞬间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唐县令来啦!弟兄们!县令大人来啦!”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就叫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吼开,城上城下打盹眯觉的军兵也都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唐重远远走过来,众人那忐忑不安的心情就一下子变得安稳。

领导的作用就是这样,不是在没事的一个劲的鞭策属下,而是在出事的时候身先士卒,稳定军心的。

张大庆忙了一夜没睡,才睡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了。

睁眼一看,是唐重来了,他瞬间大喜。

和旁人不同,他是绝对不相信唐重弃城出逃的。

以他对唐重的了解,唐重就算是逃,肯定也得把家人都带上。

张大庆去唐重家里看过一次,一个人都没走,就只有唐重和那个姓凌的保镖俩人不在。

这说明唐重肯定是出门办事去了,回来的时候估计是遇到了乱军攻城,一时间没法进城,所以才没有及时出现。

张大庆连忙起身,从城墙上头一路走下来,到了下面,迎面走了上去,对着唐重道:“大人您可来了,我们等您好久了。

昨天卑职问凌飞兄弟,他也说的不明不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重摇摇头道:“别提了,说来话长,之后再跟你细说。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快给我讲讲。”

简短一句话,却叫张大庆嚼出了不同的味道。

再看唐重眉头紧锁,又想起昨夜凌飞过来时跟自己说的变故,张大庆心中叹了口气。

唐重的师父死了,他师父的儿子也死了,留下一家孤儿寡母,想来他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如今定是强撑着过来,废话肯定是不愿意多说的。

于是张大庆便将情况简短截说了一遍。

在乱军攻城之前,由于唐重的命令,城外,军城的物资和人员已经大部分都完成了转移。

因为城内许多人逃难,导致好几个街区都是空无一人。

唐重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命人昼夜不休的开工,将两个临近的街区,部分房屋拆毁,改为昌平县县兵的驻地。

附近村庄镇店,他也派人进行过劝说,要么让他们逃走去更安全的地方,要么就是进城来。

大家同心协力,共同守卫昌平县城,等待朝廷的援军到达。

芦泽村,唐家村这一侧,唐重是准备放在最后再去的,结果没想到人家来的竟是如此之快。

那还得派人出城赶紧去通知一下下柳坡那边的村庄镇店的人才成。

总而言之,唐重为了提前预防,可是做了许多的准备。

有些人理解,有些人激烈的反对。他们认为唐重是杞人忧天,乱军怎么也不可能来到昌平县。

还说唐重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一己私欲,所以才在昌平县中大肆拆毁房屋……

在这些人当中,便有昌平商会的会长,许才许大老爷。

昌平商会如今算是名存实亡,因为各种传闻的出现,导致商会中有至少三分之二的成员选择了逃跑。

许才没有制止,因为他自己也想跑。

但他家大业大,想要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商人都是贪心的,他的所有财产,他都不想放弃。

加上他的存粮还没有抛售完毕,这也是一笔金钱的来源啊。

可就在他即将把所有的财产都收拾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乱军攻过来了。

这下他是想走也走不掉了,于是他昨天就跟大家伙骂了唐重一整天。

说唐重啥也不是,人家乱军都打过来了他还不知道,人也不见踪影,就是畏罪潜逃了。

如今城内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各自住在各自家中,而另外一部分稍微有些资产的,则都是聚集在许才的家里。

这些人大都跟许才一样,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及时的逃离,现在被困在了城中。

他们聚在一块也没别的事情,整天就是在商量怎么逃离昌平县城。

这些人屡次三番的去找张大庆,希望张大庆能够给他们通融一下,开城门叫他们离开。

可是张大庆他一个捕头哪能做得了这个主。

且不说开城门之后,那些乱军会不会趁着这个间隙杀进来。

光是这些人大车小车的,从出发到全部离开,至少也得有半个时辰。

如今昌平县周围四面都有乱军存在,半个时辰里,他们有可能做到完全不发出任何的动静吗?

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能够做到,他们又如何穿越乱军的阵地呢?

要是半路被劫,那不就成变相资敌了?这些人携带的金银珠宝,物资粮草可不算少数啊。

所以张大庆只能把皮球提给没有现身的唐重。

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便是城中物资储备的问题。

因为唐重的未雨绸缪,城中的粮草再坚持一个月两个月的不成问题。

大家要是勒紧裤腰带的话,四个月也能坚持。

可是张大庆比较害怕的一点是,这些乱军在水源之中下毒,或是利用投石车将尸体扔进城内,使城内爆发瘟疫。

倘若到了那个时候,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人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水啊。

更何况瘟疫这种事,古往今来都是谈及色变的。

城内如今至少还有三四万人,要是爆发了瘟疫,那可是一个都剩不下了。

第三件事,那就是有关城防的问题。

昨天乱军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初见端倪了,这城上的守军完全是不管不顾,哪怕底下没人,也要把滚木擂石都给扔下去。

张大庆觉得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准备出来的滚木擂石,很快就会消耗一空。

但指望这些士兵跟人家肉搏,也不现实。

一方面他们都是县兵,论能力,肯定是不如这帮刚在兰州打过硬仗的乱军强,胆气也是

如此。

所以,等到滚木擂石消耗完毕之时,张大庆觉得恐怕那就是城破之日。

张大庆一口气说了四件事,说了半天,天都亮了。

唐重认真的听着。

张大庆这个人,看着粗犷鲁莽,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他能发现的问题,自然不是什么可以敷衍了事的问题。

听了他的讲述,唐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然后,便打算离开,去县衙里面找何书吏,问问他,附近村庄镇店的难民都过来了多少,唐重还需要给他们统一安排住处。

可就在这时,唐重忽然听到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

再一看,就见城墙上,一群士兵都站起了起来,躲在城垛后面,偷偷往外观瞧。

正在唐重纳闷他们这是要干嘛的时候,就听一声爆雷般的声音响起。

“城上的兔崽子们听着!叫你们的主官出来说话!

一炷香的时间内他若是不出现,爷爷就立刻叫人攻城!到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

唐重一听这话,就跟张大庆对视了一眼。

随后抬脚就要往城上走。

张大庆赶紧拦着:“大人,您就这么上去啊?这哪行啊,您就不怕对方有诈么?”

唐重心说以前老在评书故事,还有电视剧里见到这些叫阵的,人家也都是听到了就直接出面。

这中间能有什么诈?

看唐重一脸茫然的表情,张大庆叹了口气道:“大人啊,您要上去您至少也得穿几件盔甲啊。

万一他们安排了弓箭手,您一露面,他们就射冷箭。

您穿了盔甲没准能挡下来,没穿的话,那是必死无疑啊。”

唐重这才幡然醒悟,也不用张大庆说了,自己主动就要盔甲穿。

一旁的小兵把自己的胸甲,臂铠,还有头盔全都脱下来给唐重穿上。

张大庆也是全副武装,找了个盾牌,紧跟着唐重俩人上了城墙去。

到了城墙上,唐重在城垛处往下搭眼一看,就看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胡子拉碴的,袒胸露怀的壮汉,正抬头望着自己这边。

唐重听张大庆说可能有人放冷箭,也不敢太过招摇,赶紧让张大庆把盾牌递过来,然后之露出半个脑袋出去,朝着下面喊道:“我就是本县的主官,你有什么话要讲!”

下面那骑着马的壮汉看到城垛上头突然出来一面盾牌,盾牌后头漏着半张脸,这壮汉一下就笑了。

“哈哈!爷爷本来还以为这城里的主官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只是个会躲在盾牌后面发抖的胆小懦夫,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那壮汉身后,整整齐齐跟着一片的乱军,与壮汉之间,差不多隔了一百五十左右步的距离。

壮汉说完这话,那帮小兵也跟着齐声大笑。

城上的士兵们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替唐重气愤,恼的面红耳赤。

唐重脸皮多厚啊,当初车间主任当着满车间的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都不痛不痒的,更何况,这城下的人说的话,在唐重听来根本就不算是骂人。

“如果你只是跑过来发神经的,那你慢慢发,本官不奉陪了哈!”

唐重倒也干脆,见那人发了癫一样笑个不停,他撂下一句话扭脸就要走。

那壮汉看了也心中生急,他是来劝降的,再不济也得用激将法激的对方把城门打开出来作战。

可是这人不吃激,自己激完,人家啥也没说就要走,跟没事人一样,壮汉赶紧又喊道:“不行!你不许走!”

唐重又扭回头,躲在盾牌后面看着那壮汉喊道:“凭什么?腿长在本官的身上,本官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你是个什嘛东西?你怎么什么都要管一管?”

这话一出,反倒把那壮汉气的不轻。

怪叫了一声,唰的一下就把腰间宝刀抽出来对准了城墙上的那面盾牌:“孙子!你他娘的别跟爷爷逞口舌之利!有种的你下来!”

“本官没种,不过看你还蛮有种的,有种你上来啊!”

打嘴仗唐重太在行了,在社会底层混过的他,不论是骂架还是抬杠,那都是身经百战的。

而且唐重的打嘴仗的策略就是先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这样对方就算想说什么,也不如唐重他骂自己骂的狠。

于是骂着骂着,对方就会愕然发现,他没词儿了。

能骂的唐重自己都把自己骂完了,他再想骂,也骂不出什么来了。

放到这个时代,古人都好面子,哪里见过唐重这么不要脸的。

那壮汉气的是哇哇暴叫,指着城墙上那面盾牌骂道:“你不要脸!你无耻啊!”

“谁无耻?”唐重哈哈大笑:“方才你说让本官有种就下去,本官只不过说了一句你有种就上来,这就成了本官无耻了?

话明明是你先说的,本官要是无耻,那你就是无耻之极!”

“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怂货!”

“软蛋!”

俩人就在这儿一顿骂,骂了半天,也没个帮腔的。张大庆这个急啊,心说这届当兵的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呢?

赶紧是又使眼色,又比手势,又带头起哄的。

城上的士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是跟着一起骂。

“他妈的嘞!”

那壮汉被气得满脸通红啊,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这么骂过。

暴叫一声,他就吼道:“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待到城破之时,老子定要将你折磨至死!”

“你还是先爬上城墙再说吧,一百步连第一步都没走出来呢,想的怎么这么美!”

“啊呀!”

一句话把那壮汉气的,血压至少都得飙到二百五去。

要不是后面出来几个机灵的小兵牵着他的马跑了回去,估计这时候他就要孤身一人冲上来了。

唐重骂赢了对方,在众将士的欢呼之中,也没显得有多开心。

白先生和白贺的死,还是如一尊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如今他也是强打精神,在忙活着这一切。

下了城墙,脱掉盔甲还给那个小兵,唐重脚步不停,直奔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