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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抢功劳风波

刘备的不宣而战可谓将“出其不意”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他在做好了打西川的准备之后,一没有一个正当的出兵理由,二没有通知刘璋说我要来打你,在刘璋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转战千里、两路进军拿下了白水关!这种奇袭真够大梦方醒的刘璋喝一壶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就是刘备做事比较灵活,不拘泥于死理,为了干革命可以随机应变、不宣而战,丝毫不用费尽心机为编一个出兵的理由而煞费头脑。没错,干大事就需要这样的,当年李宗吾强调要又厚又黑,这才是要统一天下者应该具备的手段和技能。说到这里,袁绍一干人似乎差远了(好谋无断),所以他们的下场也很惨。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雒城,在这个充满邪气的地方,刘备的入川计划还会像上面那样顺利吗?——不知道。

话说刘璝、张任、泠苞、邓贤四位在一番求签问卦之后,终于带人到了雒县,分头调拨人马,做好各处隘口的守卫工作。对此,刘璝的一套看法是:“雒城可谓是成都的保障,失守雒城则成都必然完蛋。我们四个得开个小会议商量一下,两个人负责守城,两个人往雒县前面去扎两个寨子,总之不要使敌人那么快就兵临城下。”

话刚说完,泠苞、邓贤两人自告奋勇:“我俩去扎寨子!”刘璝大喜(反侵略就需要这样的敢死先锋),当即给二人分了两万人,让他们在离雒城六十里的地方扎下营盘;刘璝、张任则负责守城。

再说刘备一方。刘备自从兵出奇袭抢了白水关以后,也跟诸葛亮一起策划着打雒城的事。这时候,来人报说刘璋已经派来了四位大将防守,泠苞、邓贤又带了两万人在离城六十里的地方扎了两个营寨。——刘备当即转脸询问手下的伙计:“你们谁敢去打头阵,把这两人的营盘抢下来?”

话音刚落,老将军黄忠应声而出:“我愿意去!”刘备顺水推舟:“好,那就麻烦老同志你出马去吧。要是能把泠苞、邓贤的脑袋给我提来,那就更好了!”黄忠大喜异常,赶紧带着自己那部分军队,出了军帐就准备去立功。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板上钉钉没啥问题了,可偏偏有个人出来捣乱,那人就是魏延!黄忠都做好出发的准备了,魏延突然跳出来抢作战任务:“哎,你老人家都年纪大了,恐怕不能去吧!还是我去吧。”

要知道,英雄建功立业最烦的就是有人跟他抢,何况烈士暮年还一直备受人家轻视——所以黄忠立马就有点上火:“我都答应了准备出发了,你怎么敢恒插一杠子?!”

魏延言之灼灼:“人老了就别抢着干这种体力活了;况且我还听说泠苞、邓贤是西川的名将,血气方刚,可您老这……我实在是怕您打不过,那样岂不是砸了老板的场子?所以我出来替你,是好心好意!”

魏延这话听着貌似是好心,可在黄忠耳里那就是不知不扣的歧视老人!老将军的自尊心很强,当即暴怒了:“你竟然敢嫌弃我老?敢不敢跟我切磋切磋?!”魏延存心抢功,也当仁不让:“好啊,乐得奉陪!我们不妨就在老板面前当众切磋,谁赢了谁去,怎么样?”

黄忠火气更大了(年轻人?教养呢!),随即快步走下台阶,就准备拉开架势切磋,并朝着一士兵大吼:“去把我家伙拿来!”

一看两人真要动手,刘备赶紧喝止:“都干嘛呢?!把武器放下!——你说你们两个,互相忍让一点行不?我这打西川的战役,就凭着你们俩;你们反倒自己打起来,伤了任何一个,我的大事怎么办?所以,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吵吵了。”

诸葛亮悠悠插话:“你们根本不用抢!泠苞、邓贤不是有两个营盘吗?干脆你们俩就带自己那部分人,各去打一个寨子,谁先抢到手谁就是头功!”

两人一听,对呀!也就迅速安静了下来。诸葛亮吩咐黄忠去抢泠苞的寨子,魏延则去跟邓贤死磕;两人心服,也都分头去了。

这两位走后,诸葛亮还不放心,对刘备说:“这两位去了,路上肯定又抢;为了妥善起见,还得派赵云将军带领大军作为后援。”刘备同意,就吩咐赵云带五千人随后进发。

事实情况是,果然让诸葛亮预料准了,魏延和黄忠的互抢一点也没消停过!

黄忠回营后,传令第二天凌晨四更起来做饭,五更吃完,天亮出发,朝着左边的山谷而进;魏延却偷偷派人到黄忠的营盘来打听他啥时候出兵。获悉了黄忠的时间安排表之后,这厮干脆抢个先,吩咐自己手下那伙人第二天凌晨二更就起来做饭,三更就出发,天亮的时候就要到邓贤的家门口!(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有木有!)

魏延的士兵得到命令,都半夜起早吃了一顿,凌晨三更天偷偷出发,马匹摘下铃铛,人嘴里衔着枚草,卷旗束甲,偷偷摸摸朝着敌人的大寨出发。

这还不算完。到半路的时候,爱耍小聪明的魏延又多了个心思:光去打邓贤寨子多没劲啊!干脆趁着黄忠一伙还在睡大觉,我先替他们去打泠苞的营盘,等打胜了再去打邓贤;这样,两处功劳都是我的!(走黄忠的路,让黄忠无路可走!)

——历史告诉我们,急功近利是没有好下场的,耍小心眼往往自己反要吃大亏。魏延打定主意后,当即吩咐士兵们都转弯朝着左边的山路而去。到天亮时分,眼看已经离泠苞的寨子不远了,魏延吩咐士兵们歇一会儿,顺带把家伙武器、金鼓旗幡这些设备全都拿出来。结果,魏延这边搞得热火,早有泠苞派出来的探子回去通报了这一情况,泠苞迅速做好了准备!

敌人有了准备,原本出其不意的计划也已经落空,人家以逸待劳,又轮到魏延吃亏了!等魏延一伙走到门边上,忽然一声炮响,西川兵全冲了出来。没办法,魏延只好提起家伙跟泠苞过招。两人的水准倒是差不多,打了三十个回合还不分上下;问题是这个时候,西川兵突然分成两路来袭击已经走了大半夜人困马乏的荆州兵!那就毫无悬念了,魏延手下的人根本抵挡不住,纷纷后撤。

一看自己队伍后面早乱了阵脚,魏延也心慌了,便扔下泠苞,调头就跑。西川兵随后赶来,荆州兵反倒大败。雪上加霜,魏延一伙跑路还没跑五里地,山背后突然鼓声震地,本来是自己口中食的邓贤又带人从山谷里截了出来,大喊:“魏延还不下来投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就是耍小聪明的下场!更杯具的是,魏延一看大事不妙,便准备策马飞奔,没想到人倒楣了马都来添乱,好端端的,那马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一下子双腿跪地,愣是把这位爷给掀了下来!而这时候,邓贤的马也已经冲到跟前了,提起枪就来戳滚在地上的魏延;如果不出意外,这位乱抢功劳的魏延同志马上就会为革命光荣捐躯了!

万幸的是,他迎来了救星,而那位救星便是自己处心积虑想要与之抢功的同事黄忠。正当泠苞准备戳死魏延,而魏延也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时候,黄忠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大喊一声:“老将黄忠在此!”随即拿着大砍刀直取泠苞。泠苞抵挡不住,往后就撤;黄忠乘势追赶,又掰回了败局,这次改换西川兵大乱了。

最后的剧情居然是这样,不知得救了的魏延该作何感想?

不管他怎么想,战争还得还得继续。黄忠带人救了魏延,砍了邓贤之后,一直冲到了泠苞的大寨前面,泠苞只好又掉头跟黄忠再打。可形势不由人,还没打十个回合,后面荆州兵漫山遍野全涌了上来!仓促之下,泠苞只好做出决定,放弃左边的寨子,带人往邓贤的右寨赶来。

让他吃惊的是,等他赶到这边寨子以后,发现了一个情况:寨子里根本就不是他西川刘璋的旗帜!泠苞大惊,再仔细一看,当面一位大将,银盔银甲,居然是赵云!他大喊一声:“你这营盘已经被我们占了,你还准备往哪儿跑?!”

原来,赵云带人从后面接应,便乘势抢了邓贤的营盘,完成了魏延没有完成的任务。(这下看他还好意思抢吗?)泠苞实在走投无路,只好掉头准备赶回雒城去。可还没走十里,两边突然蹿出一支伏兵,搭钩齐举,把这位准备跑路的哥们给活捉了!

这支伏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原来却是魏延!他自度罪孽深重,不但违反了游戏规则,扰乱了这次战争的预定方案,还得再派人为他擦屁股——估计这样回去肯定死路一条;于是,他灵光一闪,临时想了个主意,让投降的西川兵带路,故意埋伏在这里守株待兔,结果却恰恰把泠苞给逮着正着!(这样回去也好交差了不是?)

随后,刘备带着刘封、关平也赶了过来;魏延就把泠苞捆个扎实,带人往刘备这边而来。而新到的刘备也忙得不亦乐乎,他让人竖起免死旗,交待但凡西川兵放下武器,一律都是朋友,不准随意杀害;又亲自去给那些降兵们说:“你们在西川都有老婆孩子,愿意跟着我干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回去吧!”这是红果果的收买人心,但却能很快奏效,降兵的队伍里果然一阵欢腾。

黄忠被魏延这么白白搅了一场,十分不爽,救他只是不想让西川兵得逞看笑话而已!等他一扎好营盘,便立即来向刘备报告:魏延耍小聪明,违反游戏规则,扰乱预定方案,应该拉下去砍了!刘备听了也皱眉,让人迅速去把他叫来。一会儿,魏延押着泠苞来了……

这样一来,反倒让刘备犯难了:杀他吧,他俘虏了泠苞,也算立了功劳;不杀吧,又确实犯了军令。思索了半天,刘备只好借坡下驴给黄忠说好话:“本来是该砍他的;但鉴于这货逮了泠苞,就算将功折罪吧!”然后又吩咐魏延当众向黄忠道谢(谢救命之恩);并再度劝两人以后不要再争抢了。魏延惭愧不已,顿首认罪。

接着,刘备又重赏了黄忠和赵云,让人把泠苞押到帐下。刘备想感化他,便亲自去给他解了绳索,赐他酒喝,再问他:“你愿意投降吗?”泠苞回答得爽快:“被您免去了死罪,我怎么能不投降呢!——另外,刘璝、张任跟我是生死之交;您要是把我放回去,我一定替您把这两位劝降过来,献了雒城!”

刘备大喜,当即赐给这货衣服和鞍马,让他返回雒城去招降。赵云觉得不靠谱,劝刘备说:“不能放他回去!放跑了他,他肯定不会再来了!”刘备挺执著:“我对他那么好,他应该不会辜负我吧!”这样,泠苞就得以重回雒城。

——信任这种东西很玄乎,从来就没有个准确的界定到底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不值得信任,全凭感觉和被信任者的人品;而收买人心也并不是任何时分都管用的。当年孙策招降太史慈的时候,看着日影等候太史慈回来,结果人家真的回来了;可放在这位泠苞身上……那就说不好了。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刘备逮住他又放了,只能算可惜!

果然,这厮的人品确实够渣。他跑回雒城,见到刘璝、张任,丝毫不提自己被俘的情况,反而说自己是杀了看守逃回来的,并且没有一点要再回去的意思!——他确实辜负了刘备的好意。人之无耻,莫此为甚!

但不管怎样,刚才发生的这场战斗,使刘璝的防守计划已经完全破产(两个寨子被抢,邓贤壮烈牺牲);刘璝心慌,赶紧派人往成都去求救。刘璋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也惊异万分,迅速召集所有人开会商议。刘璋的的儿子刘循倒有勇气,挺身而出替老爹分忧:“儿子愿意带人去守卫雒城!”

刘璋赞许,又问其他人:“谁去辅助他?”刘璋的弟舅吴懿站了出来。非惟如此,他还推荐吴兰、雷铜两位做他的副手,刘璋一一批准。就这样,吴懿带着吴兰、雷铜,以及两万人的援军又赶来雒城。

——不得不说,黄忠、魏延为主角的这场战斗,虽然拔了两人的寨子,为打下雒城去除了一些障碍,可还是没有太大的收获,雒县本身毫发未损;而随着吴懿等人的到来,雒城的守备又多了一股生力军!

刘备犯了愁,我们也犯了愁。看来,想顺利打下雒城,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接下来怎样,就谁也不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