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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着的尸体

公元017年,第三次星际大战总算在硝烟中结束。恒之联盟的强大军队在长达六十多年的战争里摧毁了其它十四个联盟的军团,甚至第二次星际大战的胜利者龙芒联盟在战争结束前就被完全瓦解,联盟的一半行星成员臣服到恒之联盟麾下,另一半或是被完全剿灭,或是胡乱地宣布独立,然后等待着其他强大联盟的收割。

虽然战争对于所有正常人来说都那么不堪入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该死的战争最后还是结束了,星际之间再一次迎来所谓的和平。

战后,所有联盟都开始全心投入到经济的重新建设上,许多的掌权者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作为职业军人的“尸魂”,并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

尽管有许多人写过许多报告,称尸魂必须得到处理,不然将带来一些恼人的社会问题。

但是,那些报告,都被忽略了。

由尸体转化来的尸魂会造成什么影响呢?那些只不过是没有意识的物件罢了,物件会造成社会问题吗?

这是相关官员的回答,之后恒之联盟总部下达了一个命令:所有的尸魂都需要由当地官员回收。

至于回收之后再怎么处理,命令里倒从来没有提起过。

……

奥列行星位于恒之联盟的边缘地带,这里土地算不得肥沃,矿物晶体也算不上丰富,不过却养育出了一个野蛮的民族。这个民族在大战接近尾声时才加入战争,因此奥列行星不但没有遭到破坏,掌管这颗星球的王朝反而通过战争狠狠赚了一笔。

由于奥列王朝拥有许多优秀的尸魂咒士,因此为战争提供了不少尸魂,奥列王朝也从中得到大笔丰厚的战款。

不过,物极必反,奥列王朝的皇帝以为战争还会持续很久,因此他们制造了许多尸魂。而战争的快速结束,使得他们的储存尸魂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作用。

望着大批封存尸魂的石棺,许多做梦都想着发财的大财团首领几乎崩溃。

不过,这个野蛮的民族很快就发现怎么合理运用这些尸魂,并且通过利用那些家伙换取更多的财富。

尸魂由战士变成了互相残杀供人取乐的游戏工具,几年之中,奥列王朝更是将这种游戏传播到了更多的星球。

后来,一些社会学家给予了这个游戏一个名字:斗魂。

公元01年,奥列行星。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当博兰公爵还拥抱着他最心爱的妾室发出有节奏的鼾声时,厚厚的红木门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博兰公爵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他怀里的女人却已经醒过来。女人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说:“大人,似乎有人在敲门。”

博兰公爵不高兴地努努嘴,睡意依然很浓,“是哪个混蛋啊?”

门又被敲响,而且这一次声音更急,更重。

博兰公爵总算不耐烦了,坐起来冲着门的方向怒吼:“到底是哪个没有眼睛的混蛋在敲门?!我的近卫队长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人阻止门外的混蛋?!等我找到近卫队长,我一定要狠狠地抽他一百鞭子!”

没有回音,只有门被急急敲打的声音。

这时候博兰公爵才想起,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是经过他亲自验收的,即使他的声音再高一些,门外的人也听不见。

他气呼呼地走到门边,重重拉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就吼了出来:“近卫队长,把这个敲门的混蛋拖出去抽100下!”

然而,门外的人一动不动。

实际上,敲门的人正在近卫队长,他的身后还跟着100名近卫士兵。每一个人都神情紧张,低下头,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声音降到最低。

博兰公爵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杉非常凌乱,他依然怒气十足,“队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时候,你的猪手不可以碰到这个门,哪怕碰出一丁点声音,都不可以?!”

“大人,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笨蛋,我建议你退到斗魂场里去认真观看今天上午的比赛,顺便找块石头塞住你这张臭嘴!”博兰公爵大声说。

近卫队长的头更低了一下,“大人,比赛已经暂停了。”

“暂停?是哪个混蛋的命令……对了,比赛结果如何?千万不要告诉我,我的尸魂败给了依丹公爵那个老混蛋……”

“大人!”近卫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大人,是我的命令暂停比赛……因为,我怀疑您的金库被人入侵,甚至慧语芯片有可能丢失了!”

博兰公爵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还满脸怒气,现在却瞪圆了眼睛,恐惧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过了几秒,他忽然向后倒下去,吓晕了。

……

三个小时前,博兰公爵的私人尸魂场里,几名拿着古怪工具的士兵正在紧张地工作。

“喂,笨蛋,打开那个石棺,今天我们要依丹公爵看看我们博兰家的厉害!”尸魂场的管理员付狄坐在宽阔的草地边缘,一边享受他的早茶,一边对忙碌的士兵指手划脚。

两名士兵撬开第47个石棺的时候,石棺里满盛的蓝色液体中渐渐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轮廓分明,硬朗,眉宇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英气。

男人的眼睛慢慢睁开,淡蓝色的眼珠里没有任何神色。

他从棺材里站起来,浑身都挂着湿淋淋的养尸液。长长的黑色头发被液体沾在背后,一直垂到臀部。除了腰间一块遮羞布外,他没有穿任何衣服。

士兵将一块小小的牌子丢到男人的棺材里,没有任何语气地说:“这是你的编号,47。”

男人纹丝不动,神情傲慢。

不过,士兵并没有觉得奇怪,尸魂本来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怪异的表现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士兵撬开了旁边的一个石棺,一个纤细的身体从蓝色的液体中站起来。

那个士兵惊呆了,盯着女人丰满的身材,好久才对身边的同伴说出一句话:“喂……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尸魂里也有女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这个女人的身材不错啊。”另一个士兵说着,手已经伸到女人滑腻腻的腹部。

刚才的士兵小声问:“这样可以吗?”

“放心,反正尸魂又不是人,有什么不可以的。闷在这该死的公爵家,我早就憋坏了!”

听同伴这么说,那个士兵胆子也大了,手伸到女人的胸口,捏了一把,然后想要扯掉围在那里四指宽的遮羞布。

忽然,一只大手死死抓在士兵的手腕上,吓得士兵浑身猛地哆嗦。

两个士兵同时侧过头,看到47号尸魂正瞪着他们。

“放手!”被抓住了手的士兵重重一拳砸在47号的手上。

47号不但不放,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握得士兵的骨头似乎都要碎掉。士兵痛得脸色发白,另外一个士兵刚要拔出电激刀,却被47号迅速抬起的拳头砸倒在地。

47号低声说:“对这个女人尊重一点!”

士兵痛得已经没有去在意尸魂竟然会说话,而是恶狠狠地说:“放开我!不然,我会把你砍成碎片!”

“向她道歉!”47号像是听不懂对方的威胁。

“混蛋!”士兵突然拔出了电激刀……

随着一声轻响,47号的手已经滑到士兵的脖子上。他轻松地把比他矮一个头的士兵提了起来,冷冰冰地说:“道歉!”

“混……蛋……”

随着“喀嚓”的一声,士兵的脑袋向一边歪过去,手里的电激刀落到草地上。

47号扔掉士兵的尸体,礼貌地向那个女人鞠躬,“刚才他们对你不尊重,现在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

女人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而周围的士兵已经被这个尸魂的奇怪举动惊到了。

47看了一眼士兵的尸体,然后望向尸魂场的边缘。这是什么地方?他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至于睡着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也无法再想起。

付狄正在专注地绘制一些线路图,突然一名士兵跑到他身边,大声喊了起来:“不好了,尸魂杀人了!杀人了!”

付狄头也不抬,低声回答:“尸魂杀人?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如果有一天你听到尸魂说自己不想再杀人,那时候再来告诉我。”

“不是……不是,尸魂刚才杀了一个我们的人……你看那里,他正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士兵紧张地握住电激刀,紧张得全身都在发抖。

“混蛋,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付狄骂了一声,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浑身都在滴水的男人!

士兵正要袭击47号,47号的拳头忽然快速地砸在他额头上,他发出一声哀号,接着倒在地上,身体抱成一团痛苦地扭动。

付狄吓得跳了起来,抓起茶杯就扔向47号。

47号根本不躲闪,杯子砸在他的脑袋上,碰得支离破碎。

他向付狄走近一步,问:“这是哪里?”

“你……你会说话!”付狄觉得无比惊奇。

“这是哪里?!”47号抓起付狄的衣领,提高了音量。

“博兰公爵的尸魂场……”付狄赶忙回答。

47号的手渐渐松开,他低下头,不停在脑海里搜索“博兰公爵”这几个字。但是,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什么也找不到。

他有些恼怒地说:“博兰公爵是什么东西?”

付狄被47号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公爵大人知道有人这么说话,他肯定又会大发雷霆了。付狄赶忙为47号纠正:“博兰公爵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的东西?”

付狄翻了翻白眼,好想给眼前高大的男人几巴掌。不过,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对渐渐围拢的士兵点点头,让他们回去工作。然后,他对47号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藏在尸魂场里?”

“我是谁?”男人反问。

“我在问你!”

“可是,我是谁?”

付狄几乎被气得尖叫。

“我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东西……是叫作‘博兰公爵’吗?”47号不停追问。

付狄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他惊奇地望着47号,大声说:“你……你真的是尸魂?!天啊!”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47号的手又抓住付狄的衣领。

付狄有些兴奋地说:“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不是在这里。跟着我,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话。”

“为什么?”

“没有原因!总之,你暂时给我闭嘴!”付狄压低了声音。

47号不服气地说:“那么你呢?为什么你没有闭嘴?”

付狄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捂住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一句话。

付狄将自己的外套披在47号身上,然后带着他走出尸魂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最后走近走道尽头的一间小型办公室里。

付狄关上门,然后透过玻璃窗向外看了一下,再警惕地打开办公桌上的一个小小的装置——可以屏蔽房间里任何电磁波动的装置,防止他们接下来的谈话被窃听。

“坐。”他说着,已经躺在了办公室唯一的长沙发上。

47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上付狄的办公桌。他好奇地看着身边那个亮着一点红色灯光的装置,问:“这是什么东西?”

付狄没有想到这个尸魂竟然有这么多问题,懒洋洋地说:“那个东西可以给室内降温,这个答案你满意吧?”

对于这个怪异的尸魂,他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所想的一切都说出来。

47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古怪的“降温装置”,然后又问:“你把我带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参观这个装置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付狄,博兰公爵尸魂场和机甲库的管理员。另外,有时候还负责博兰庄园的电子设备维护……那么,你又是谁?”

47盯着付狄,看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既然你是尸魂场的管理员,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付狄抓抓脑袋,无奈地笑,“虽然尸魂场是我管理的区域,但是尸魂却不是我的下属。我只知道,你是尸魂。”

“尸魂?这到底是什么?”47又问。

付狄眨巴着眼,有些头疼。即使是普通的人类,也没有这个本该沉默的尸魂问题多。不过,为了他之后的计划,他只好装作认真的样子回答47的问题,以此来让47信任他,并且在需要的时候辅助他。

他说:“尸魂,俗称活着的尸体。尸魂咒士用他们的奇怪法术将单薄的意识注入到尸体的神经系统里,从而复活尸体。不过,尸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存活,因为他们除了尸魂咒士给予的简单意识以外,并没有更多的意识……也就是说,尸魂和机器人一样,只是听从命令的工具。”

然后,付狄抬头看了47一眼,“不过,你是一个例外。根据我的了解,你是第一个这样的例外。”

47依然很不理解,“那么告诉我,为什么那些家伙要这样做?”

“你是指尸魂咒士吗?很简单,尸魂咒士复活了尸体以后,尸魂完全听令于他们,他们可以让尸魂做一切事情。在刚过去不久的战争里,尸魂曾是最好的机甲战士。而战争结束以后,尸魂又成了最好的娱乐工具。”

47摇头,“可是,为什么不用机器人?”

付狄明显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提高了音量,“因为机器人的造价很高,而尸魂的造价……不,并没有造价,只需要好吃好喝将尸魂咒士收买过来,他们就能为主人制造无数的尸魂。最重要的是,曾有一次恒之联盟的机器人战队遭到一种病毒的侵袭,导致系统出错,在军营里互相残杀,后来甚至还胡乱向指挥部发动袭击。那次事件以后,尸魂战队成了恒之联盟的主力军。”

47终于满意地点头,不过,他马上又要问什么,付狄忽然跳起来,大声说:“好了,听着!我叫你来这里不是为了陪你聊天!”

他看了看手腕的智能仪,接着说:“我们还有三个小时,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听从我的命令。如果你能帮我完成计划,我可以耐心地回答你更多的问题!”

47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了,“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在成为尸魂之前,我究竟是谁?”

“那就努力完成我的计划!”付狄走近47,想要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时候才发觉47比他高出接近两个头,他努力把手抬高,才终于触摸到47的肩膀(未完待续)